阮棠被他说的一愣一愣的,听着好像有点道理,又总觉得太过匪夷所思。
闻玺似乎看穿她心里的想法,“是不是听着觉得挺玄乎的?”
“跟闹着玩一样。”
看她表情纠结,语气唏嘘,闻玺笑了一下,“从小受唯物主义教育,要让你马上接受这一套玄学确实挺难。不信的人视为奇谈怪论,信的人又奉为金科玉律,倒还不如抱着怀疑的态度,自己去验证。”
阮棠若有所思,“闻总,说起来我也觉得奇怪,当初我好像没有投公司的简历。”
“这没什么奇怪的,我们的招聘交给猎头公司,只要你在网上有登记简历信息,猎头公司会根绝资料筛选,主动把你推荐给我们。”
阮棠点点头,他和人事经理的说法一致,让她稍稍安心。
就在说话的时候,四人已经深入到废弃街区,周围没有灯,唯一的光亮来自张诚手里,空气里弥漫的味道不好闻,阮棠得到了答案,就没再继续说话。
走过一条窄深的巷子,地上湿滑,她不小心脚下一滑,身体往旁边冲,险些撞墙上去。
闻玺抓住她的手臂帮她稳住。
“谢谢。”阮棠低声说。
闻玺说着“小心看着路”,然后从大衣口袋里把手机拿出来,打开照明。
张诚给了保镖后脑勺一个巴掌,“是不是故意绕路?”
保镖喊冤,“哥,我没有,这片就是废墟,我也才来过一次,现在天那么黑,我都快认不出路了。”
张诚手电筒向四周晃了晃,果然看起来都是一样的荒废破败,四人仿佛置身在大型的建筑垃圾堆中。
闻玺拿着手机灯光照向右边,说:“这个方向。”
张诚毫无异议,拉着保镖往那个方向走。
走出长长的一段,见到一排有围墙的房子,保镖忽然嚷:“没错没错,就是这个方向。”
寂静空旷的夜里,他的声音显得特别咋呼。
张诚冷笑,“再叫大点声,不就是想给人报信吗?藏着掖着干嘛,赶紧再喊啊。”
保镖刚才转的还真是这个念头,没想到被张诚一下就说穿,他讪讪的没接话。
阮棠已经看到亮灯的院子,对着那个方向指了指。
闻玺点头。
保镖刚才叫的那声很响亮,又走近一段却没见有人过来,心里正奇怪。
就在此时,院子里一声凄厉又愤怒的吼声传来。
张诚回头朝闻玺看了一眼,得到他颔首肯定后,马上冲到院子门前。保镖紧随其后。
阮棠也加快脚步。
院子大门一推就开了。
里面居然站着不少人,
五个保镖围在金海超的周围,又保持着距离,就是看样子有点奇怪,不知道是要保护他,还是拦住他。
严昱泽站在院子另一个角落,正扶着林嘉坐起来。
院子里晕黄昏暗的灯光照在林嘉的脸上,整张脸血淋淋的,看着十分可怖。
阮棠立马就跑过去,从口袋里拿出纸巾,给林嘉擦脸,纸巾染得血红,额头上的伤口还在持续流血,她把纸巾捂上去,震惊地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严昱泽说:“必须马上送医院。”
阮棠对他伤口迟迟不能自愈感到惊讶,怔了一下后赶紧拿出手机叫救护车,但屏幕提示上却显示这里没有一点信号。
阮棠有点着急,闻玺走过来,朝林嘉看了几眼。
“闻总,你手机有信号吗?”她问。
闻玺说:“刚才在路上就没了。”停了一下,转向林嘉,“其实和去医院没什么关系,只要他现在放弃,伤口的血可以马上止住。”
这话什么意思?阮棠疑惑地看看林嘉,又朝严昱泽看过去。
严昱泽头发湿答答地垂着,脸色发沉。
她问:“发生什么事了?”
来之前还以为金海超先后抓到他们两个,不知道要用什么手段对付他们,谁知追到这里却发现好像和想象差别挺大的。
刚才匆忙进门没看清楚,现在才到,金海超是笔挺挺怵在那里,身体好像僵住了,脸上有血有泪还有鼻涕,表情看起来极度扭曲。几个保镖站在旁边,离他一米的距离,既不敢靠近也不敢就这么走了,每个人的脸色都很难看。
看来他们没来之前,场面是僵持着的。
严昱泽说:“他刚才说自己不是林志远,姓金的就有点疯了,抓着他打,他身上脸上的伤口都是被打出来。我本来在旁边那个房子里,看情况不对赶紧过来。”
阮棠被他第一句话震惊的,后面的内容都没听进去,视线转到林嘉身上。他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没开口说话,目光也是直愣愣的,只盯着金海超方向,似乎世间其他事都不放在心上了。
阮棠忍不住问:“你……不是林志远?”
那为什么会和林志远长得一模一样,和金家的深仇大恨又从哪里来的?
林嘉转动眼珠子,表情木然,大概是听见了她的问题,他忽然笑起来,尖锐带着疯狂的感觉,让人感觉很不适。
“我?从始至终都是林嘉,不是你们以为的林志远。林志远是我爸。”
阮棠瞪圆了眼。不只是她,其他几个人也都很吃惊,就连一直没怎么直接参与项目的张诚,都紧抿着唇,注意力全投过来。
林嘉捂着胸口,笑的时候还吐出和血的牙齿,“觉得奇怪?姓庄的都改嫁了,我爸后来遇到合心意的女人,结婚,生孩子也不算奇怪吧。我是85年生的,本来他已经决定带着我妈和我去国外生活,签证什么的全弄好了,出国前一个月,他想回来给我哥哥扫墓,谁知道,遇到金家这群畜生,就没了下落。”
他的眼睛如同燃着火,“我为了报仇,准备了足足十五年,现在这个样子,也是照着我爸的样子整的,不过我本来就长得和他很像,调整一下,几乎就复刻他的样子,今年我已经有35岁了,为了保持二十多岁的状态,我坚持锻炼,也去会打针,说起来真要感谢现在的医学,可以骗过这么多见过我爸的人。”
“不对。”
插话的是闻玺,他神色冷峻,“林志远86年被金家的人捉到,之后你还见过他?”
林嘉说:“没有见过。”
他这样说,在场的几乎没有人相信。
照他的说法,他出生之后就失去了父亲,应该是母亲照顾长大,父子两个完全没有见过面,即使有孺慕之情,也不至于产生那么强的报仇信念。还为之付出十五年的努力。
完全不符合常理。
严昱泽截住他的话头:“要说的事情等以后说,先把你伤口处理一下,不然说一半该没气了。”
阮棠知道他是怕林嘉一说,还要兜出其他隐秘,有意拦着。她也有同样的私心,跟着说:“我们先离开这里,赶紧去有信号的地方叫车。”
林嘉摇头,脸上笑嘻嘻的,“你们刚才没听这人说吗?我的伤医院治不了。”
严昱泽说:“放屁,找医生给你伤口都缝上,看还敢不敢流血。”
“真没用,这是丧门钉的力量。头上伤口缝好,其他地方还会流血。反正还要有一会儿才能耗死金海超,正好我和你们说说,不然我做的事没人知道,感觉也挺寂寞的。”
第68章
林嘉说完这句,又侧过脸朝边上吐出一口血。周围的人看着都觉得心惊,偏偏他神态轻松,好像吐血也只是件随随便便的事。
严昱泽没好气地说他,“说什么说,反派死于话多知道吗?还是省着点力气,等会儿好让人抢救。”
林嘉被逗笑,“什么反派,我明明是励志反转故事的表率。”
阮棠真心想给这位大佬跪了,浑身都是伤,整个人像从血水里泡出来的,惨的让人不忍直视,他居然还跟闲聊似的说笑。
金海超身边的保镖也听见这里的对话,其中最沉稳的那个吴哥走了过来。
大家目光齐刷刷看着他。
吴哥双手抬起,示意手中没有东西,没有攻击的意图。
“林先生,你说过我的手还可以治疗,”吴哥说,“你说的事我已经做到,现在可以告诉我治疗方法了吧。”
保镖们吃了一惊,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和林嘉有过接触。
金海超的眼珠微微凸出,嘴里发出嘶嘶的声音,似乎是愤怒,但嘴角却不受控制地流下口水。
林嘉对他笑了一下,“你的手直接接触丧门钉,伤了气血而已,什么都不做,休养个半年一年的也就恢复了,要想快点,多吃牛肉羊肉牛奶什么的。”
“这么简单?”吴哥吃惊。
“难不成你还希望更难治疗一点?”林嘉反问。
吴哥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当时在景区和林嘉迎面撞上,林嘉说他的手在医院治不好,让他办件事。挣扎了许久,他同意了。
此刻转头往回看,其余几个保镖看他的眼神极震惊又提防。更别提雇主金海超,如果不是身体僵硬不能动弹,只怕第一个要扑上来撕了他。
“这么简单的事,你骗我……”吴哥愤怒地看着他。
林嘉说:“我骗你什么了,医院本来就治不了,现在告诉你方法你觉得简单,不告诉你,你还是只能病急乱投医,再说治疗简单,我也没让你做复杂的事。不算骗你吧。”
“你让我把钉子扔在这个院子里。”吴哥说到这里,突然想起什么,朝墙角跑去,捡起碎石里的钉子,用力一扔,丢出院墙外。做完这些之后,他马上看金海超。
什么都没有改变,金海超依旧那样,仔细看,他脖子下面青筋暴起,像树根支须般盘踞,把一张脸涨得通红,筋脉还隐隐鼓动着要往脖子上方爬。
几个保镖都见过这种情况,病房里金老太太临死前就出现过这个样子,所以此时虽然焦急,但还真不敢去碰他。
林嘉嗤笑,“符咒已经激活,就算扔了也没用。”
”谁说没有用。”
墙外突然传来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带着一丝吴侬软语的音调,不能说是嗲,比嗲更自然好听。
声音未落,木质的院门从外被推开,最前走进来一个年轻女人,二十五六岁的年纪,皮肤白皙,一头烫的弧度自然的卷发,水波纹大衣下面露出一截裙子,十分漂亮,带着几分抚媚的气质。
阮棠从声音认出来,这是酒店那一晚听见和闻总说话的女人,叫溶月。
她忍不住瞄了一眼闻玺,他面无表情,没任何表示。
乔溶月身后还跟着两个人,金海阳和金亦敏。
一进院子,金海阳就朝金海超奔过去,“大哥。”
金亦敏眼泪刷的一下就往下掉,本来就苍白的脸更加没有血色,只不过她视线还扫到了浑身是血的林嘉,一时间不知道该去看哪个,又觉得去哪都是错,站在那弯下身体,哭得泣不成声。
乔溶月喊住金海阳,“别碰他,你们是血脉至亲,一碰到就要感染到符咒。我这才帮你压下去,再来第二回 我可就不管了。”
金海阳到了跟前不敢动,看着金海超干着急,“乔小姐,你快来来救救我哥。”
乔溶月没理他,迅速扫了一圈院子里的人,在闻玺身上多停留两秒,很快又看向林嘉,她走近到他跟前,神色失望,“不是林志远,难怪有人说我这次是白跑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