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无聊。
盛开转身就走。
有人已经醉了,看到有人要溜走,顿时跌跌撞撞地走了出来,一把拉住了盛开的手:
别走啊,别这么扫兴。
这人没认出盛开,只是一时酒意糊了,走近时酸臭的味道熏了盛开一身。
盛开下意识挥开,笑道:
别碰我。
他的力道不大,那人却醉意当头,登时就被甩得连人带杯摔了一地。
沸声一滞。
那人摔了个屁股墩,酒醒了大半,抬头和盛开对视到了一起。
一瞬间,盛开觉得这人有些眼熟。
绯红的酒意下,那人的面孔突然变得恶毒又讥讽。
他说:
这不是闻人家在荒星上捡回来的垃圾么?
什么时候混得这么人模狗样?
聂铮心道不妙。
只见盛开脸色未变,甚至笑容都愈发明显。
随后,在女生的尖叫声中,盛开抄起身边的酒瓶冲那人脸上砸了过去。
哭喊声与咒骂声顿时滚成一团。
闻人逍赶来的时候,战局已经结束,由于在场的人多少与军方有些亲属关系,警察便不方便来。
到了后半夜,各家的家长在闻人逍的陪同下,接走了自家的孩子。
等他返回房间时,盛开正窝在沙发上,额间渗着血。
闻人逍走了过去,轻轻擦掉他额头上的血渍,又用治疗仪修复伤口,才轻声说道:
别人家的小朋友都被接走了,我也来接我们家的了。
盛开回过头,扯了扯嘴角道:
我打赢了,那人头估计都破了。
闻人逍笑了笑,将盛开过长的头发撩到了耳后:
嗯,盛盛真厉害。
你还是不怪我。
盛开说,最开始明明是我的错,你怎么这样?
闻人逍若有其事地点点头:
你知道你错在哪里吗?
盛开不说话。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他错在不该来到人类世界。
他应该继续在他那颗荒星上流浪,即便再也看不到玫瑰星。
如果是我,我会把这里的监控放到星网上,特别是那个人骂你的话。
闻人逍说,那人的爸爸是巴特李,就是最近竞选f市市长那个秃头。
闻人逍用温和的语调缓慢地说:
不出一天,巴特李就要亲自按着他的儿子来道歉。
盛开觉得好笑,忍不住重复地说了一句:
你怎么这样?
是不是好办法?
闻人逍循循善诱,你不是怕脏吗?
血难道不脏?
巴特李那个小儿子的血溅了几滴到盛开身上,盛开低头看了眼,淡淡道:
人类好复杂,我觉得我很难和他们站在同一个维度上思考问题。
闻人逍缓缓叹了口气。
八年来,即便他没有过度纠正盛开的思想,甚至偶尔纵容,盛开依旧没能在与人长久交往的过程中,整理出一套适宜自己的法则。
闻人逍轻轻扣起盛开的指节,缓声道:
人与人本来就有差别,你可以慢慢学,但不用改变。
盛开突然想起自己还没告闻人逍自己考上联邦第一军校的消息。
他坐起身,眼中终于泛起真诚的笑意:
逍哥!
我离你更近一步了!
闻人逍却心想,你其实一直都在我身边。
※※※※※※※※※※※※※※※※※※※※没错,还没完,因为我又爆字数了。
后续还有一章,是盛开成长后
第76章 番外 (4)
第一军校中的生活和星际学院有很大的不同。
在联邦某些学子的眼中,星际学院就是用来交际的平台,因为他们未来的计划早就被家族安排妥当。
但如果进了军校,他们的身份就不仅仅是学生了。
他们是联邦战场前线的预备军。
盛开以全院第一的成绩成功被第一军校录取,而每一个新生都需要在开学典礼上对着联邦徽章宣誓。
闻人逍毕业多年,当天却以军方的身份,参加了这场对他来说意义非凡的开学典礼。
盛开在人群中不算夺目,但闻人逍一眼就看见了他。
他的身边都是叽叽喳喳的新奇面孔,校方领导没来,许多人便与前后左右的人聊得热火朝天。
唯独盛开一言不发,沉静地站在那里,像一棵固执的松柏。
直到校方领导姗姗来迟。
千篇一律的发言过后,星际歌高声唱起,莘莘学子举拳宣誓,为着台上那枚熠熠生辉的徽章。
我宣誓:
从入校那一刻起,自愿加入联邦军区,刻苦学习,无畏艰辛,为人类命运共同体无私奉献,为人类文明发展进程奋斗终身。
开学仪式进行到了尾声,新生们稀稀落落的,已经散了大半。
闻人逍悄无声息地靠近了盛开,在他眼前上下挥了挥,道:
发什么呆?
盛开见到闻人逍,先是一愣,而后问道:
你入学的时候也念过誓词吗?
当然。
那就好。
盛开说完,像是刚反应过来,微微瞪大了眼睛:
你怎么来这里了?
来看你。
闻人逍一边拉着盛开离开会场,一边左右环视着:
我偷偷跑来的,我老师不知道,走,我们换个地方。
两人在会堂附近随便找了家浮空餐厅,钻进了包厢,闻人逍才微微松了口气。
盛开望着对面的青年,问道:
你那边那么忙,万一你的老师把你赶出他的团队怎么办?
闻人逍微微一笑:
你逍哥有后台啊。
也许是闻人逍的笑容太过灼眼,碧色的水波中荡起的层层温柔让盛开忍不住微微低下了头。
在无人看见的角落里,盛开放在身侧的手无措地摩擦着。
却听见闻人逍说道:
我给你带了个东西。
盛开:
什么?
闻人逍摊开手,把盛开手腕上的终端取了下来,输入了一段蓝色的数据,庞大的信息流从盛开眼前飞速闪过,最终全部储存进了终端。
闻人逍:
我挑选了一些适合你看的星际电影,每周一部,记得给我写观后感。
盛开突然想起,自己之前跟闻人逍提到过,想要融入人类社会,至少表面上看起来不再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提这个话的时候,他脑子里的念头并不是为了迎合他人,而是
他的逍哥。
常年流浪荒星,让盛开锻炼出绝对的敏锐力。
他记得闻人逍特别爱笑,可是跟自己待在一起的时候,却总容易皱眉。
一定是他的表现太差了。
盛开想。
如果能改变的话,他想要做一个特立独行的正常人,自我
在心就好。
薄弱的共感让盛开尚未明白自己这个念头因何而起,包厢上的人造日光便倾洒下来,落在了闻人逍温和的眉眼上。
然后盛开就听见了自己心跳的声音。
闻人逍道:
除了电影,我还给你带来了一个人。
包厢墙面转为透明,闻人逍指了指墙外。
盛开压抑住自己内心的狂跳,一抬头,就看见聂铮站在外面,咧着嘴在跟自己招手。
盛开:
回去的时候,闻人逍接到了他老师的电话,于是本来的三人行就剩下了盛开和聂铮两人。
盛开问:
怎么是你?
聂铮反问:
为什么不能是我?
盛开:
你到底跟逍哥说了什么。
我什么也没说。
聂铮耸耸肩,是他主动找到我父母,让他们同意我入军校的。
聂铮在星际学院的时候,成绩不上不下,自然没办法考进军校,盛开嘴上不说,其实心底还是有些遗憾自己以后见不到聂铮在背后喊爸爸的。
你的逍哥给了我一个任务。
聂铮转过头,背着手凑到盛开眼前,说:
想知道是什么吗?
盛开:
什么?
聂铮嘻嘻一笑:
不告诉你。
盛开:
神经。
虽然聂铮卖了个关子,但盛开很快就知道他的任务是什么了。
聂铮这样一个自来熟的人,在军校里自然很受欢迎。
盛开跟他住在一起,除了要完成军校每日的训练外,还要应付无数个拜访者。
有人约他打机械游戏,还有人向他打探各种消息。
但聂铮从来不自己出现,总是把盛开推到人前,让他来接触。
这种事一次两次还好,久而久之,盛开才终于觉察出不对味来。
终于有一天,聂铮被盛开逮住,才老实交代道:
这个叫脱敏,你懂吗?
盛开面无表情:
不懂。
聂铮无奈道:
那我换个词?
熟能生巧?
功夫不负有心人?
盛开说:
你还是闭嘴吧。
他这样说着,心里却有些开心,因为他知道,聂铮能这么做,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闻人逍的交代。
当晚,他看了闻人逍给他安排的第一部 电影。
是一个很可爱的童话故事。
可爱到盛开晚上梦见了一朵跳舞的玫瑰花。
军校的训练很艰苦,体力精神的双重重压常常令盛开回到宿舍后就直接睡死过去,可这种充实感,却给他带来了许多他从来没有体验过的感受。
即便训练很忙,盛开每周仍然会抽出时间来完成闻人逍给他的任务。
电影种类繁多,但大多是温暖团圆的结局,偶尔看到以悲剧结尾的电影,盛开的读后感字数就会暴增。
不知不觉,他们就迎来了这一学年的末段考。
聂铮掌握了最新的消息,火速地撞开了宿舍门,说:
小花儿,你知道末段考考什么吗?
一年左右的时间,盛开的性子不再如当初那样冷硬,长久的脱敏与撰写观后感,几乎令他整个人大变了样。
聂铮推门时,他正在训练手腕的力道,闻言头也不回地说:
是什么?
学院联合军方,在荒星上进行野外生存比赛!
聂铮兴奋地说道,我们是不是可以坐飞舰了?
盛开一顿,起身时汗渍顺着脸侧滑到了锁骨上,他将长发撩到耳后,问:
你哪儿来的消息?
这个你不用管。
聂铮一屁股坐到盛开身边,笑道:
你马上就可以见到闻人逍了。
盛开沉默不语。
军校比星际学院严格得多,没有特殊情况,一年到头他们只能回一次家。
然而闻人逍也忙,所以这段时间以来,他们碰面的机会屈指可数。
聂铮:
你准备好了没啊?
盛开无语,你又知道了?
那可不,我是谁?
聂铮说,你的戒指都准备好了,不打算趁着这次机会一网打尽?
盛开点着聂铮的头将他推开,说:
你的用词真是没救了。
他并没有多余的钱去买那些贵重的戒指,聂铮说的戒指,是盛开自己用玫瑰勋章做的,虽然看起来陈旧又廉价,可是对他来说,他有着非凡的意义。
用来做另一件有意义的事再合适不过了。
聂铮又说:
那你想好怎么说了吗?
你话好多啊。
盛开忍无可忍,拎着聂铮的衣领把他扔出了门外。
屋内,盛开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玫瑰戒指上的花纹,就像安抚着自己那一下又一下的心跳。
末段考如约举行。
军校为了保证学员们的安全,去的星域靠近mars星,说是荒星,其实还是有人在上面进行生产活动。
而军方派遣了二十个正式军人,跟着他们一起去到了那颗荒星。
作为教官。
跟盛开同一届的学员一共有两百多人,他们被投放到二十个不同的区域,按照完成任务的先后顺序作为排名,没有达到最低要求的,就要留一级。
教官则作为裁判,既负责监督,也要负责管理学员的安全。
盛开下了飞舰之后,远远的看到了属于自己这一组的教官。
不是闻人逍。
可他也没失望,毕竟这种概率并不大。
在军校训练了一年,盛开骨子里的血早就与军人同一般颜色。
他将私事压在心里,认认真真地完成了这一次考试。
计时的时候,盛开的成绩排在了前十。
许多教官围在一起,讨论学员们的排名情况,盛开待在一群学生中,一眼就看见了闻人逍。
考试的时候没机会见面,回到军校估计也不可能,盛开望了望四周的人群,突然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悄悄压低了身体,退到了队伍的尾部,趁着远处的教官不注意,飞快地没入了丛林中。
他知道闻人逍也在看他。
教官们商讨完毕,等排名录入后,由一个年轻教官清点人数然后回程,他围着队伍转了几圈,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少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