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可恼可恨,此事关乎我朝与番邦友谊,岂容儿戏,中书令分明就是与本太子作对。”
下朝归来,赵显弘携一肚子肝气回宫,小太监急忙奉茶,也被他推之不理,一手掀翻在地。
小太监不解为何龙颜震怒,被清茶泼了一身后,连忙跪倒求饶,宫内顿时严声厉色。
裕泰紧跟其后,抬手让众人退下,蹲下身收拾残杯,默声交给守行带了出去。
“太子息怒,切勿伤身。”
“裕泰,你说说中书令究竟是怎么想的,论理,我是君,他是臣,论情,本太子可是他的女婿,为何朝堂之上,处处与朕作对?”
赵显弘气得怒目瞠瞪,火气难平,愤愤坐在椅子上。
裕泰不慌不忙,重新拿过茶杯斟满,毕恭毕敬地放在赵显弘面前。
“太子,所言极是,按理说,皇上离京避暑,中书令应当鼎立协助您理政才对。”裕泰躬身谏言,又忽得停住“莫非...”
“你有话直说,本宫恕你无罪。”
“是”裕泰压低几分身姿,切语“据奴才所知,中书令忠心耿耿,鞠躬尽瘁,一直都是我朝忠良强将,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让他介怀,所以借此点太子?”
“没有啊”赵显弘先是否认,可又一细想,才觉出其中端倪。
“听太保说,父皇成立司礼监之时,中书令就死谏反对,说什么有前朝惨祸在前,宦官误国,万万不可唯以重用。”
在司礼监成立之前,朝中的六部都由中书省统领,掌管朝廷机要,可有了内阁之后,皇上就将权力拆之过半给了司礼监,借此来牵制朝野宫政,也难怪中书令心有不爽。
赵显弘茅塞顿开,一跃坐起“应该是如此,中书令应该故意与本宫作对,以此来提醒本宫要重视此事。”
太子想通,裕泰便功成身退,默不作声地将温茶奉上。
赵显弘接过茶盏,可苦恼又上心头,虽然明白事出有因,但却没有好的应对之法。
“其实本宫也不喜欢司礼监,尤其是长安,在宫里只手遮天,有时连本太子的话都不放在眼里,只听父皇的。”
想想他又羞愤不已“可父皇当时设下内阁,就是为了让前朝忌惮,不要过于嚣张跋扈,本太子也不好说什么。”
“这也不难,太子只要压压司礼监的势头,中书令便会知晓太子的心意。”
赵显弘含茶在舌尖细品,暗暗细思片刻,终于打定主意。
“好,那本宫这就书信请示父皇,但是中书令那边...”
“中书令那边,交给臣妾来说。”
关闭的门突然被一双纤纤玉手推开,冷瑶月站在门外,一袭桃粉红纱,娇俏婉约,清颜绰约。
“奴才拜见太子妃。”
“免礼”冷瑶月抬步入内,走到正欲提笔的太子面前“父亲那边,臣妾去游说,太子只管请示父皇便是。”
太子大悦,当即就果断落笔,字如游龙,笔锋犀利。
招人将信加急送走,赵显弘欣喜若狂,自代为理政以来,鲜少能露出这般悦色。
冷瑶月看了也觉得高兴,温手也被太子激动握住,四目含情相对,夫妻情深,一切尽在不言中。
可温情还没持续多久,就被一声喜报打断,太子不耐烦地瞥了眼地上的小太监“何事?”
“回皇上,宋淑妃有喜了。”
“什么?”
随着太子惊喜的高声,冷瑶月的心直接沉入谷底,笑意僵滞,两手瞬时冰凉。
“那...太医看过了吗?宋淑妃现在如何?可有不舒服?”
初为人父,太子欣喜若狂,一连几声焦急地询问。
太子已经二十有二,成亲多年却一直未有子嗣,原先他还觉得不打紧,但随着比他年晚的皇弟都有了孩子,难免也开始着急。
加上太子妃骄横,又是中书令之女,久而久之,这就成了不能宣之于口的心病。
如今宋淑妃有孕,无疑是了了他一桩心愿。
“快,去宋淑妃宫里。”
太子着急忙慌,连招呼也没跟冷瑶月打,就风尘仆仆地走了。
冷瑶月心冷若冰,一个趔趄,忙扶住桌案。
裕泰望着失魂落魄的女人,面不改色地温语提醒“太子妃要保重身体,才能太子开枝散叶。”
冷瑶月斜眸,下定决心地绷紧朱唇,恳切叮嘱。
“内侍官,只要你衷心,让太子顺利登基,本宫一定记得你的好。”
尊得一声内侍官,让裕泰颇感诧异,只是未搁在眼里,之后退了两步,紧跟皇上去了。
房中一下就没了人声,冷瑶月唤了声宫婢翡翠“去,叫蓉姑姑来。”
“是”
蓉姑姑受命后,直接赶到太子妃宫里,冷瑶月端坐在软塌上,手执黑棋,独自对弈。
“蓉姑姑,你与本宫说实话,我到底能不能有身孕?”
习惯了冷瑶月盛气凌人,鲜少见如此垂丧之态,蓉姑姑重新为其诊脉,沉着冷静地退后两步。
“回太子妃,冰冻叁尺非一日之寒,虽然下官为你调养身体,也吃了不少温补之药,但始终需要时日。”
“呼啦”一声,冷瑶月直接端了棋盘,噼里啪啦的棋子在房中如珠乱跳。
“那要怎么办?宋淑妃已经受孕,等本宫调养好了,要等到何时何日啊?”
与以往的动怒不同,这回冷瑶月说着说着就潸然泪下,倒让一直觉得她蛮横无理的蓉姑姑,有些自乱阵脚。
“太子妃息怒,下官有个建议,倒是可行。”
“你说”
“药材药性强烈,不如食补温和,依下官之见,太子妃倒是可以找个贴身女医,看顾饮食,对症补方。”
一听有法子,冷瑶月自然是不肯放过,只要能为太子生下皇嗣,她怎么着都行。
莞尔,不禁蹙眉犯愁,犹豫言说“本宫刚回来不久,人都不大熟识,更何况是太医院了,万一...”
“若太子妃相信下官,下官倒是可以引荐一人,保证品性端良,不会对太子妃有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