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开的第一年,南忡生只在体育频道上看见过他。
这时候的华国还不重视高尔夫球赛,国内对此关注度不高。
在褚裟第一次拿到公开赛亚军的时候,南钟国带着他去餐厅吃饭,坐在包房里的人正是褚时简和南忡生。
“褚裟,你给我站住!”褚时简忍着怒气站了起来,他放轻了语气,“没有我,你以为你能去美国参加公开赛吗?这才取得了一点儿小成就,你就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我去是因为他们邀请了我。”
“这么多年来,是我花了钱花了精力培养的你,不是别人。小裟,你就一点儿面子也不给我吗?”
“褚先生,一码归一码,我知道,生养之恩大于天。你让我报答你,可以,赚了的奖金我分你一半,都给你也行,但我不是让你挂在身上给别人展示的物件。”
“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才让你对养了自己十八年的父亲有这么大的怨气。”
“你自己难道不清楚吗?你让我跟在阿豪身边,让我哄着他,因为他是欧阳擎的儿子。无论是高尔夫还是学习,你什么都要最好看的成绩。到现在了,你找我,不是因为你想我了,就为了那个无聊的奖杯吧?如果你真的在乎我,什么奖杯我都会拼了命的给你捧回来,可你压根不在意我。”
“别胡闹,坐下好好说。”
“还有什么好说的?你就是把我当成你换取名誉的筹码,早就知道这件事了吧?你不是担心我们高考,你就是想继续压榨我!”
“你怎么能这么说褚先生呢?他好歹养了你十八年。”
“你这种笨蛋居然是我爸?造物主给你安排儿子的时候不考虑我们两个人的智商不匹配吗?”
褚时简把一切安排的很好,可惜他忘了褚裟的性子不会任由他安排。
在那一场认亲的鸿门宴后,他找回了亲生儿子,却失去了一个孩子。
如果他们当时有谁退让一步,也许就不会发展成现在的样子了。
但,谁都没有退让,一个以为他会追,一个以为他不敢走。
任性的孩子丢下一切,负气去流浪,漂泊数年。
美国公开赛上,褚裟再次遇到了大卫·沃瓦德,比赛在六月,春末夏初,阳光明媚。
目前,褚裟位于奖金榜第26位,史上新人奖金排名第二。
大卫是第一,在他作为新人时,拿到的奖金为1082369美元,不过那一年他参赛了26场,褚裟仅参赛12场。
这是高尔夫球赛群雄逐鹿的时代,不管褚裟作为黑马被众人寄予了多少厚望,他的对手大卫都处在巅峰期,他再一次输了。
“输了啊。”南忡生这才想起自己煮的粥,快步走过去的时候,粥已经糊了,他平静的处理烂摊子,“又不是只有一次机会,下次吧。”
一整年,褚裟都在高尔夫球场里进行封闭训练,没有参加任何比赛,也没有任何消息,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美国高尔夫名人赛,是美国高尔夫四大赛事之一,在四大赛事中排名首位。
它作为全球高尔夫球界最顶级的赛事,只要球员取得一届大师赛的冠军,就会为自己的职业生涯带来无法比拟的荣耀。
大师赛冠军将自动获得未来五年其他三大赛事的参赛资格,并获得大师赛的终身参赛资格,还将获得未来5年pga tour整赛季的参赛资格和五年的球员锦标赛参赛资格。
大师赛门票并不昂贵,但门票非常非常难以得到,因为根本没有官方售票,即使是练习日的门票,也需要提前一年在网上申请,最后还需要随机抽取。每年的大师赛门票都有一份名单,只有在名单中的人才能购买。
欧阳擎热衷于高尔夫球赛,他的生意做的又大,自然能拿到门票,他在观众区一边摆弄着望远镜一边训斥儿子,“你买的这是什么望远镜?一点儿用都没有。”
“我肯给你买就不错了。”欧阳君豪把望远镜随手一丢,被这里的工作人员捡了起来,他笑了两下,被老爸打了一巴掌,无奈的耸耸肩,“爸,你说,鲨鱼能拿第几?”
“一边儿去,别吵着我看球。”
南忡生刚收拾完屋子,洗了一个苹果,打开笔记本找到高尔夫频道,他不懂高尔夫球,但他看得懂褚裟的眼神。
“前冠军约翰斯出发前状态不好,如今状态好像是有所回升。他全天抓到六只小鸟,只吞一个柏忌,第二轮结束后他与来自英国的华德共同处于并列第4的位置。”
“维尔今天发挥更为出色,出发前3洞连续抓到三只小鸟,全天抓到七只小鸟,吞一个柏忌。”
“现在,排名第二的是来自华国的褚裟,今天他发挥的非常好,他抓到八只小鸟,没有柏忌。”
“大卫·沃瓦德目前排名第一,他一如既往地厉害,捉到了十只小鸟,他此前创的单轮最低杆为六十五杆,如今领先第二名两只小鸟球,看来,今年的冠军对他来说毫不费力呢!”
四月的天气很晴朗,高尔夫球场非常安静。
褚裟正了正帽子,这是第16洞,他谨慎的目测了位置,不知怎么的,一直求稳的他今天战意蓬勃。
“我们可以看到,褚裟用3号木杆在596码外打出了双鹰,这是轰进美国公开赛历史上的首个信天翁!”
一直到结束,南忡生才回过神来,苹果已经吃完了,苹果核还被他吃了大半,他把嘴里的苹果核吐了出来,拿了毛巾擦去手上的汁水。
这一年,仅23岁的褚裟以创纪录的优势称雄美国名人赛,他成为奥古斯塔球场上第二年轻的冠军,拿走了作为奖金的一百三十五万美金。
机场上人山人海,尖叫声不绝于耳。
当红女星洛玟戴着墨镜和口罩大步流星的往前走,身边十几个保安保护着,她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经纪人赶紧把人推开,“走路小心点儿。”
褚裟弹了弹衣服,他也是倒霉,跟明星坐了同一架飞机,这堵的厉害,都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出机场。
他背着很大的包,走在拥挤的人群里很是艰难,脾气难免大了些,“让开,别堵路,你们追星别妨碍别人走路行吗?”
听着粉丝跟路人拌了几句嘴,洛玟把目光放在了那个路人身上,长得挺帅,就是没什么礼貌。
这不是褚时简第一次给养子办庆功宴了,但却是对方第一次要来。
“小裟脾气倔,你让着点他。”褚时简是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他培养孩子就是为了让孩子出名,给自己创造更上一层楼的机会,如今,这就是大好的机会,可惜褚裟总是不听话。
南忡生看了一眼二楼,“他还没下来?”
“不知道跟谁发脾气呢!”褚时简还是笑呵呵的,他今天心情好,“你去看看吧,你妈刚才去了,他不开门。”
南忡生上了楼,敲了敲门,没人应,他推开门才发现屋里没人,褚裟已经走了。
“你说小裟走了?”褚时简脸上的笑收了几分,“他都这么大的人了,还天天耍小孩子脾气,真是的,你们欧阳伯伯还想跟他去球场打两把呢。”
“就因为你这样,他才不想回来的。”
“忡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让记者都回去吧,他不喜欢这些东西。”
南忡生一直都觉得,比起运动员,褚裟更像一个艺术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恨不能与世隔绝,“我先回去了。”
晚风吹过湖面,落叶在地上打了个转儿。
明明还是春天,万物复苏的好时候,可偏生有了秋天的寂寥。
南忡生开了门,他发现有一双陌生的鞋子放在鞋柜旁,屋里还有响动。
“回来了?”褚裟正在厨房做饭,他把炒的花蛤盛到盘子里,解开围裙随手一放,端着盘子走到饭桌前坐下,“你家的厨房很不错哦。”
“没吃饭吗?”
“他把我要见的人安排的满满的,我哪有功夫吃东西啊?”
“你还在生气?”南忡生坐下来,他给自己倒了杯水,就这么默默看着褚裟狼吞虎咽的吃东西。
“他把我当生意来处理,我怎么可能对他没怨气?”
“你什么时候走?”
“我刚来你就赶我走?”褚裟一口气喝了半杯牛奶,揉了揉手腕,“我这可不是做饭的手。”
“你不参加公开赛了?”
“行,我走。”褚裟放下筷子,走到沙发旁拎起一个袋子走回来,“对了,这是一百三十五万美金,你拿去用吧,省着点花,下一次说不准我就是亚军了。”
“我不要。”
“我去训练了,明年见。”
“下周再走吧。”南忡生犹豫了一下,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我公司剪彩。”
“我不去训练难道要靠嘴皮子赢比赛吗?”
“再见。”
褚裟又走了回来,他坐在南忡生旁边抽着香烟,“其实我也不是很在意输赢。”
“嗯。”
“我不想让你看不起我,觉得我一无是处,只会欺负你。”
“嗯。”
“回头你去我家挑一个奖杯,我融了它给你做戒指。”
“什么?”
褚裟把南忡生脖子里挂的戒指拽下来丢了,按住南忡生想把戒指捡起来的手,“那是过去了,他甩了我,戒指也不要了。如果你想要,我给你弄个新的。”
“如果不是求婚戒指,我不要。”
“得寸进尺是吧?”褚裟烦躁的挠了挠后脑勺,“行,如果我拿了大满贯的话。”
“那得到猴年马月啊……你两年前还被大卫打的毫无招架之力呢。”南忡生小声嘀咕了一句。
“你吐槽谁呢?”褚裟气的想拍桌子,但他考虑到自己的手腕,勉强忍了下来,“他是天才啊,我能跟他比吗?你懂什么叫云泥之别吗?”
“那我等你,你快点拿大满贯,别让我等太久了。”
“行,不管我做不做得到,牛先吹着。”
“不能吹牛,说到做到。”
“我会听你的?你想什么呢?”褚裟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随手打开了电视,“下周剪彩?”
“下周一。”
“我没车,下周一送我去球场。如果我公开赛输给了大卫,那一定是你的错,不然就是大卫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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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故事里的裟哥不讲理到家了,他除了比赛,其他时间都在练球,人老是憋的慌,脾气就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