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青烟猛地一震,正要拿出匕首,却不想下一刻竟被一只大手牢牢箍住了手臂,根本无法动弹。
好快!
此人武功不凡!
“怎么这里又有一个?”一个带着青面獠牙面具的男人对着她怒道,还有人拿起腰间的板斧,正要打她。
将她拖出来的人蔑笑道,“恐怕找不着出路自己回来了。”
一旁的人亦是附和,“咱们这地宫可是军师亲自设计的,就算是天王老子被困在这里,也逃不出去。”
萧青烟装着林墨那柔弱的样子,尽量挤出一丝眼泪,“几位郎君,小女错了,小女再也不逃了。”
“你看看!”那人猜对了的模样笑着道,“把她抓回去吧。”
有人听罢,便将其中一个牢笼打开,将萧青烟丢了进去。
牢笼没锁,看来方才那人说得不错,还真有人趁着他们不注意逃走的,那几人笑话完她,便有人疑惑,“药师怎么还没来提人?”
“怕是里面那批货还没死吧。”那人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笑道,“这么多好货,若是能尝上一口……”
“你不要命了?”身旁那人猛地拍了下他的脑袋,上回就有一个人趁着药师不在偷偷动了一个货物,就被药师活活割了下|身,一起守着的人也一块遭了殃。
那人耸了耸肩,不再说话。
良久,有人道,“不如我们去瞧瞧?”
其中一人点点头,指了一个人,“要不然你去瞧瞧?”
那人微微犹豫了一下,便点了点头,往甬道而去。
萧青烟暗自起身躲在角落里观察这外面每个人的动向,如今只有四个人,胜算依旧不大,但至少她少了个阻碍。
她咬牙,正要开口将最近的那人引过来,打算逐个击破,谁想她刚有所动作,衣裳便被人扯了扯。
她回头,对上了一双清澈的眼睛,“小娘子,切莫轻举妄动,他们很厉害的。”
“你是谁?”萧青烟眯了眯眼。
说话的是一个小郎君,他看着有些白净,但脸上全是淤青一身破烂,很是狼狈,听她所问他更是支支吾吾的不知说什么,良久才道,“总之,千万莫要轻举妄动。”
他很认真地说道,“昨日有好几个小娘子结伴打算趁着他们不注意逃出去,到现在都没回来。”
为了使她信服,他又指着一旁角落里蹲着的一个小娘子道,“那个正是前日里逃回来的,如今变成了这副样子!”
萧青烟眯了眯眼,那躲在角落里的小娘子浑身发抖,衣裳混乱不堪,甚至还很脏乱,而她的眼神带着恐惧,想来她逃出去之后,定是看到了一些不该看的,受了刺激。
他突然咦了一声,凑近前来,“小娘子,你是从哪个牢笼里逃出来的啊?我怎么没见过你?”
萧青烟挑眉反问,“郎君记性不错?”
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那双清澈的眼睛又透亮了些许,“我自小记性就不错。”
“吵什么呢?怎么又是你?”外头守着的人听到里头的动静破口大骂,“别以为我们不知道,那些逃走的小娘子是你怂恿走的!怎么?是觉着我们没有法子治你了是吗?”
他立刻闭上了嘴,整个人往里面一缩。
看来此人经常挨他们的打骂。
萧青烟只觉得这里的布局,甚至周围的人都很微妙,既然将人关起来,为何无人看防?就算有人看防,为何他们竟如此散漫?
其中定另有缘由!亦或者这地宫真的无人能逃得出去,所以他们有恃无恐。
她默默地蹲坐在那里,如鹰一般的眼睛正环顾四周,原来方才她没看全,这里大概有十几个牢笼,被锁在牢笼里的人不止方才她所看到的那个数目。
躲在牢笼里的那些人几乎无人反抗,甚至有些人都如同方才那个蜷缩着的小娘子那般,默默地躲在角落里发抖。
也不知这些人对她们做了些什么。
只不过,也不知那药师从何处抓来的那么多人,皇城内若失踪这么多人,必定会乱。
突然,她眸光一滞。
流年不利,从四面八方来京都的流民数不胜数,他们无依无靠无家可归,甚至有些没有户籍证明,无处可查。
这些人拿来给那药师做试验,正好!
她冷哼一声,京都的流民都是萧东极负责管理的,看来城隍庙地底下的这些东西,以及流入东京城的阿芙蓉,与萧家脱不了干系!
突然有动静传来,守在外面的四人各自一愣,有人想要前去看看,谁想才踏出一步,便不知被什么东西击打了一番,直接倒在了地上。
剩下三人面面相觑,谁都没有瞧见方才下手的是谁。
又听得咻咻两声,三人中有两人噗通倒在了地上。
牢笼里的人早就被吓破了胆,根本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剩下的那人倒是沉稳,蹲下检查了一番倒在地上的三人,便起身,往萧青烟的方向而来。
萧青烟默默往后退了一小步,匕首已经在手中。
谁想那人打开门后,竟摘下了他那张钟馗面具,“林四娘,奴是阮庆,奉郎君之命来救娘子。”
萧青烟愣了一会儿,随之恍然大悟,她就说,这场请君入瓮为何会这般容易,没想到李淮那小子早就部署好一切,等着她这把钥匙。
她乌眸一顿,“你姓阮?”
“是。”
“你是何时来的此地?”
“我来的时候他便在了。”身后那郎君接着她的话口道,“这些人里,就属他没揍过我。”
萧青烟别过头,暗自瞪了他一眼,随后才问,“此地可有出口?”
“四娘有所不知,地宫建造复杂,听闻是军师以奇门遁甲五行八卦布的局,若是没有我们领着,很难出去。”
阮庆顿了顿,“四娘打算何时动身?”
萧青烟起身,将匕首一收,“这地宫中有多少人?”
“大约有五十几个,不过娘子大可放心,除了眼前这四个,其他的已经起不了什么风浪。”
阮庆道,“早在三个月前郎君就开始筹备此事,料想今日军师与药师必有大动作,所以才打算动手,竟不想连累了娘子。”
萧青烟暗自冷哼一声,看李淮的那个样子,怎么更像是强行拉她入伙?
被她暗自压下去的怒意又冉冉升起,她问:“李淮呢?”
阮庆身形一顿,这世间,除了皇帝陛下,没人敢直呼自家郎君的名讳。
没想到眼前这位四娘,竟毫无忌讳,他不由得垂下了眼。
“郎君吩咐,接到娘子之后,便直接带娘子走。”
“他呢?”萧青烟再问。
“郎君追捕那位药师数年,今日是最佳时机。”
萧青烟眯了眯眼,她还以为这小子这么多年懂事了许多,没想到竟还是这般顾勇。
那药师能药倒三千将士,他如今区区一人应战,简直愚蠢。
“你带他们先走吧。”萧青烟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正欲出门。
阮庆叫住她,“四娘,郎君吩咐了……”
“一切后果我自会担,先将她们送出去!”萧青烟堵住他的话口,“这里面不泛有好些贵家娘子,好生照看。”
方才那几句话,仿若军令,阮庆不由自主地肃然起敬,可面前站着的明明是一个小娘子啊!
军令不予置否,阮庆只好领命。
萧青烟下令之后,便往来时方向而去。
打斗声由远及近,她刚回到那木门处,便听到了一阵沙哑的笑声,她紧蹙双眉,尽量敛去声息,往前靠近。
木门左边也是一条长长的甬道,甬道两旁也有好多敞开的石室,石室里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瓶瓶罐罐,她猜,这些应该是那药师的东西。
“哈哈哈!李淮!没想到有一日你会落在我的手里!”
李淮吐了一口血,深沉的冷眸如箭般犀利,“阿一布,两年不见,你还是这般废物。”
“李淮!你搞清楚!如今整个东京城人的性命都捏在我手里!”
“哦?是么?”李淮支起身子后靠墙面,“那我倒是要见识见识,你是如何一夜之间杀了东京城数十万人。”
阿一布一愣,随后又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李淮,其实我们是一种人,那些人不过是我们手里的玩意儿,你不如跟着我吧。”
李淮微微低头,噗嗤一笑,“阿一布,你同我说了那么多,又不打算动手,是在等你那位军师?”
“山穷水尽,孤注一掷,阿一布,这可不是你的风格啊?”李淮若有所指地看向他的腿,“不如我拿了你另一条腿,再留你一条命?”
羞辱如同千军万马压境而来,阿一布方才还开阔的心情,一下变得阴郁。
他咬牙,一字一句都仿佛带着诅咒,“李淮,你找死!”
下一刻,他将手中的小瓷瓶打开,面目狰狞地往李淮身上掷去,他几乎咬牙切齿,“放心吧,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一颗石子从暗处飞来,哐当一声,阿一布丢出去的瓷瓶被那石子弹出去几丈远。
阿一布扭头质问,“谁!”
萧青烟继续躲在角落,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手心地匕首早已准备到位。
突如其来的石子让阿一布有些惊恐,看来军师不会来了,老大也不会来了!
他在东京城部署了一年的地宫,怕是要功亏一篑,再次毁在李淮手上!
这该死的李淮!
阿一布扭头,从墙上拿下一个布袋子,将几子架子上的那些东西全都扫了进去。
他想跑。
李淮双手环胸,站在一旁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仿佛是在看一只被困在牢笼里的野兽在拼命挣扎着逃命。
“果然狗改不了吃屎,本王还以为,你会同本战到底,没成想,依旧是一个怂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