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辈子的时候，到底是贫穷限制了他的想象力，还是真的没享福的命？
盛大的舞会上，肖安坐在窗前，看着外面的点点星辰。
一身毫不起眼的苦力打扮的他，正发自灵魂深处的感慨万千。
先不说这场舞会上被肆意挥洒的珍贵食材和酒水，换算成粮食足够数十万古兽人吃半年。
单说下午茶的时候，雅格丽娜用名贵的茶叶冲水漱口，动作自然而优雅的画面，让肖安被深深的刺激到了。
这圣女难道也只是外表纯洁，其实内心很……那什么？
肖安很快发现，雅格丽娜只是单纯不知道那杯漱口水的价值罢了。因为周围的那些老头、老奶奶，还有那些贵族，在用餐之前都会用相同的茶水漱口。
当然，最尴尬的就属接过茶杯喝了口茶水的可可琳，她的动作也很优雅，却直接仰头咽了下去。
等她看到雅格丽娜把茶水吐到了另一个杯子里，只能干笑着，象征性的对着另一个空杯子用了个小小的凝水术……
‘人类贵族的奢靡，比他们人鱼的王室都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盛典过后是下午茶，下午茶的时候，随行的近万人鱼被安置在了山脚新开辟的人工湖中，那里直接命名为了人鱼湖。
肖安和几位人鱼族的大人物，陪同可可琳进入了传送阵，也进入了光明教团最上层的建筑——光明神殿之中。
两位殿下在这里举行了简短的，关于人类和海族保持和平状态的会谈，就开始了下午茶。
下午茶过后，可可琳得到了休息一个小时的机会，她利用这一个小时，换了身更加美丽、也更加妖娆的长裙。
因为她被通知，晚上的安排是人类世界各大贵族，以及其他陆地智慧种族代表都来参加的一场盛大舞会。
她可不想输给雅格丽娜，尤其是姿色方面。
但可可琳万万没想到，晚上的雅格丽娜竟然反其道而行之，没有任何浓妆艳抹，只是淡淡的妆容，一身刚过膝盖的抹胸短裙，也只是性感的锁骨惹人遐想，却成了舞会的焦点。
人鱼公主，大失败。
这场舞会举行的很成功，唯独肖安，几次尝试都无法融入这些贵族的圈子中，便干脆在角落里吃吃喝喝，最后站在窗边看向外面。
他精神力出众，感觉到了光明圣城之中的军团调动。
似乎有什么事发生，外城快速将城外的民众塞入了城中安置，四个军团、十多万的精锐战斗力量‘挤’出了光明圣城，在城外集合，而后浩浩荡荡的开向了北方。
北方……
能调动光明圣城力量，难道是亡灵灾祸？
那个巫妖王这么给力，已经突破了北方的防线？
这也不对。
肖安看了眼身后歌舞升平的盛大舞会，如果亡灵真的突破了防线，没有多少险地可以依靠的光明教团，此时肯定已经乱成一团了吧。
可能，那十多万人只是正常的调动吧。
肖安如此下了结论，没有多考虑什么，站在窗边欣赏窗外的圣城夜景。
“你……去了海底吗？”
一声带着些犹豫的问候，在身后飘入了肖安耳中。
正出神的肖安扭头，对来人笑了笑，正是穿了一群浅白色抹胸短裙的雅格丽娜。
其实光明圣女本应该穿那种裙摆很宽、很长、很笨重的礼裙，但雅格丽娜执意在晚上的舞会前换了这身装扮。
很清纯，也很诱人，简单却典雅的发饰又衬托出了几分圣洁的气质，毫无瑕疵的肌肤如果让人浮想联翩，那双清澈双眸就能让人自惭形秽。
“更漂亮了，”肖安由心的夸赞了句，抬手接过她递过来的高脚杯，和她轻轻一碰，仰头喝了口里面的果汁。
让肖安惊讶的是，她穿着一双水晶制作的高跟鞋，但细看场中的女性，大多都是各种高跟鞋的装扮。
也对，应该又是自己那位老乡前辈弄出来的风气。
“嗯，”雅格丽娜脸蛋微红，目光时不时的偷看几眼肖安，又有些慌忙的躲开……
就像是偷吃糖果又怕被人捉住的小女孩一样，让肖安不由泛起了想逗她的念头。
“怎么了？我是不是这身打扮给你丢人了？”肖安一本正经的说着，让雅格丽娜顿时有些手忙脚乱。
“不，不会，你已经足够英武帅气……啊，我不是说，”雅格丽娜脸蛋越发泛红，或许是空气中飘散的酒精在催化，她嘤咛一声，低声说：“反正，我觉得你一直很优秀的。”
肖安哈哈笑了两声，话语中意有所指，“只是再优秀，也无法媲美圣女殿下的圣洁。”
“可以的，”雅格丽娜看着肖安，目光中有些恳求。
她在恳求肖安不要把她当做是陌生人，也在恳求肖安不要说这些让她伤心的话语。
她很想对肖安吐露心意，但只是站在这里和他小声说话，舞会之中已经有不知道多少人偷偷关注这里。
自己，和他本就是不可能有结果的吧……雅格丽娜心里有些凄婉。
看她神色有些不对，肖安很自然的抬手，手指落在了她的肩膀上，轻轻的推了下，“没事吧？”
“哦，我没事的。”雅格丽娜立刻点头说着，对肖安的动作全然没有在意，甚至心底还有小小的窃喜……
周围那些年轻的、中年的、老的男人们，双眼已经快要喷出火了。
肖安对此只是微微一笑，故意又抬起另一只手，轻轻的拍在了雅格丽娜的另一个肩膀，口里还振振有词。
“雅格丽娜，你是圣女，现在这个世界不知怎么了，黑暗和邪恶如同雨后春笋一样冒出来，这些都需要你去维持光明。”
他……在鼓励自己吗？
雅格丽娜抿嘴笑着，怯生生的看着近在咫尺的肖安，对肖安两只手摁着自己肩膀这种动作，自然而然的接受，还有些小小的激动。
“我会的，光明之火永远不会凋零，因为我的身躯将会燃烧起光明的火焰！”
肖安被这两句话吓了一跳，心道封建迷信害死人，但还是装作很感动的点点头。
旁边突然有两道幽幽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肖安不用看就知道那是可可琳，将双手从雅格丽娜的肩膀上挪了下来。
人鱼公主被一群年轻人围着问候，虽然有两位侍女把人都挡在半米之外，但可可琳微笑的面庞下，必然已经万分抓狂。
雅格丽娜突然小声问：“能陪我跳个舞吗？”
“跳舞？”肖安有些错愕。
“嗯，就是舞池里的那样，”雅格丽娜小声解释着，鼓起勇气，那双眼睛注视着肖安，有些望眼欲穿。
肖安本想拒绝，他本应该拒绝，可他没能拒绝。
雅格丽娜的眼神包含了太多情感，蕴含了太多情绪。
她似乎在对他倾诉，倾诉她心底不得不掩藏的心意，控诉她没有自由，只能为光明牺牲自我的生活，控诉她只是个简单女孩，也想体会一次刻骨铭心的爱恋……
“好，”肖安做了个骑士礼节，随后伸出了右手，做出了邀请的姿势。
雅格丽娜小手轻轻颤了下，眼眶莫名有些泛红，但却握住了肖安的手掌，被他牵引着，走进了舞池中。
奏乐的乐团突然停下了动作，因为都有些震惊的看着场中的圣女大人。
圣女被人邀请跳舞？
这是疯了吗？圣女高高在上，谁能如此亲密的和圣女接触？谁配把手掌放在圣女那不可侵犯的腰肢上？教宗大人？那也不行！圣女就是女神在人间的投影！是应该绝对圣洁的！
“圣女殿下……”
“殿下……”
“殿下您……”
舞池中的人影尽皆退开，一群老头老太太有些激动的喊着。
“只是一次，可以吗？”
雅格丽娜突然开口，声音有些迷蒙，却让这些老人要说的话语卡在了嗓子尖。
这无关力量，也不是什么气势镇压。
那些神官，那些主教，那些祭祀，甚至那些贵族，突然发现，他们眼中一直引导、一直指引的光明圣女，其实也只是个柔弱的少女。
让他们无法开口阻拦的，竟然是那种不忍。
肖安叹了口气，他不想让雅格丽娜被教团触发，松开了她的小手。
但雅格丽娜的眼神这一刻很坚定，她看着肖安，主动向前走了半步，几乎和肖安面碰面，手也搭在了肖安的胳膊上。
“抱着我……”
肖安心底叹了口气，温柔的抱住了她的腰肢。
可可琳突然开口，但并未说话，而是用绝妙的嗓音，哼唱着一首轻轻的歌谣。
人鱼公主的嗓音，有一种说不出的魔力；歌声在大殿之中回荡，几位人鱼族的少女也在轻轻的哼唱，几位乐师忍不住拨弄了琴弦，被歌声指引，开始奏乐……
那天，雅格丽娜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梦。
她在一道月光下，和心里一直想的那个男人靠的很近，彼此能呼吸彼此的呼吸。
随着那从未听过，却感觉很享受的旋律，跟着自己的心上人一起轻轻晃动身体，最后靠在他肩上，享受哪怕一分一秒的静谧……
然后，梦醒了，她坐回了高高的宝座，舞池中还是一些人在起舞，窗前还是站着那个让她迷恋的背影。
那到底，是梦吗？
旁边的宝座上，可可琳有些神色萎靡，她轻叹了口气，心底骂了自己一句不争气。
自己男人和别的女人打情骂俏，她竟然还要在旁边施展人鱼族的秘法——‘如梦之泪’为他们打掩护。
她也是没谁了。
窗前，肖安站在那，愣愣的看着窗外的星辰。
他是不是，要因此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