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景巧连忙把郎中请来了陆家别宅,二公主一脸惊恐未定的在一旁守着。
阿弗呆呆的问:“陆爹爹的身体不是已经好很多了吗?怎么突然又病了?”
景巧看向白卉,白卉看向二公主,二公主也是一头雾水,她哪里知道一早起来陆启会一头倒在床上,然后就成这幅模样了。
郎中替陆启把脉时陆启也睁开了眼睛,视线从景巧掠到白卉,再是阿弗,最后落在二公主身上,眼底温柔的爱意像是被外面下雨过后的晨曦给感染了。
“陆启,你没事吧?”二公主跑过去握住他的手:“你别才就那啥啊。”
“什么才什么就那啥?陆爹爹昨天晚上干什么了?”阿弗呆呆的仰着小脑瓜来回看,然后就叫二公主一把摁住。
郎中摸着胡子闭着眼睛替他号脉。
阿弗皱着眉头走过去指陆启脖子上的指甲印,转头一脸严肃的质问二公主:“娘亲,是不是你打陆爹爹了?”
二公主:“……”
景巧白卉也十分震惊,可指甲印子不会骗人。
郎中忽然就笑了,盯着陆启说:“侯爷呀没什么大事,只不过是……”他瞧了眼二公主:“有些年头没有激烈运动了,身体一下适应不了,再加上身上的旧疾一直在,这才两眼发黑晕倒在地,多吃些东西补补就是了。”
听到“激烈运动”四字时二公主的脸色就已经不好了,陆启的脸色更加难堪,似乎是想要解释什么,然后又说不出口,最后只能认栽。
郎中拿出药膏:“这是外涂的药,先用清水给侯爷消毒,然后再抹上去,这也是防止伤口严重,不知二公主身上有没有什么伤?我这儿也有……”
二公主羞红,连忙说:“我没有。”
陆启舔着唇说:“还请先生留下一瓶吧。”
“娘亲也受伤了?”阿弗扒拉着二公主查看:“娘亲哪里受伤了?也是脖子吗?”
二公主捂着脖子不让她看,也是景巧比较聪明,从二公主的窘迫与郎中的话里揣摩出了大概方向,这才怂恿着白卉把阿弗抱出去送上学。
郎中留下药走时还特意叮嘱了陆启一番:“侯爷大病初愈,凡事得适可而止,这悠悠岁月几载春秋,侯爷与夫人时日长着呢。”
陆启想要回可又不知该怎么回,他总不可能说昨夜已经很克制了吧?再瞧一旁的二公主顿时想笑,他认栽的答复郎中:“我记住了,先生慢走。”
二公主熬好补汤后喂他,因为郎中的话,她现在还没从羞涩中走出来,小脸红泱泱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然后就把怨起全撒在陆启身上了:“你说明明身子不好干嘛那么急色……”
陆启:“……”
他怎么说这也是血气方刚的男儿身啊!
……
“这儿,还有这儿,都是你挠的。”陆启一副受了多大委屈的模样:“牙齿指甲印都有。”
二公主口干舌燥的盯着他看,以前长公主就常说,男人得到了你之后就会大变样,比如说这陆启,之前哪里会这样子故意调侃她,让她一次又一次的羞红脸。
不过这个样子的陆启她倒还是第一次瞧见,心里总归是暖意大于羞赧,帮他上着药:“跟伺候我老爹似的,以后老了走不动了,吃喝拉撒全得我来,人家娶媳妇生娃,你娶个给你养老送终的?”
陆启好笑:“没瞧出来你这么在意我的年龄啊。”
“对啊,我就是后悔了,”二公主想要严肃却严肃不起来,说几句话唇角都是笑意:“同个房都能把你给累着……”因为想笑后话半天没有说全:“还想生娃,痴人说梦吧。”
他故意曲解意思:“看来是对昨夜不太满意啊。”
二公主羞笑:“你……”
陆启侃道:“改次,改次。”
二公主捂着脸一头倒入他怀里:“你好烦哦……”
窗外是碧蓝的天,屋内是冒泡的粉红,惹得守在门外的丫鬟们喜笑连篇,纷纷凑耳嘀咕个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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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众小孩满眼期待的盯着阿弗手里的卷画,纷纷不约而同的围了过去,只见阿弗一脸傲娇的噘高小嘴,不久,美人图就映入眼帘了。
画中女子一身桃色的烟笼云锦,正卧在铺满狐裘的软榻上闭目酣睡,光泽剔透的檀口吐露着芬香,画作精巧微妙,连美人鼻梁上的小痣都颇带生趣。
一声哇,孩子们挤破了脑袋往画上凑,压得阿弗喘不过气来,只有两只大眼睛闪烁着晨光。
“这真的是出自陆大人之手吗?”
“我之前见过陆执来接她回家,看着关系确实挺不错的,应该不会有假。”
阿弗好不容易才冒出个头,脸蛋因为缺氧红扑扑的:“自然是少瑄哥哥画的,那还能骗你们不成。我就说了我的画是最厉害的了,哼,还不信。”
“我们信呐。”
“可以让我摸一摸吗?”
“我也想摸,我也想摸……”
“明明是我先来的,明明是我先来的……”
“别扯,要要扯坏了,要……”
近日,不知是谁先开始的,学堂里兴起了一股攀比之风,阿弗自然也不甘示弱,为了能在这局赛事中拔得头筹,已经拿出过陛下在她满月时赏赐的玉如意,以及太后专门为她定制的项圈了,今日又是陆执的画作,家底都快抄没了。
或许一年前陆执的画还算不得什么稀世珍品,可这一年,陆执凭借着自身的才华,已经在永安打响了名头,更是被选举为永安第一公子,打破了魏修长达三年的垄断地位,一举成为万千少女的钦慕对象。
所以他这画啊,就算不细究画工,单这人气,就已经高上他人些许,尤其是在年轻一辈中,影响力颇大。
所以阿弗今日又赢了。
昨日她把这副画翻出来时忽然就想起了寺庙那会儿,还有那一夜她窝在陆执怀里策马长风的画面,虽然现在早已经成为了往事,可暖意却尤在心头。
她已经快两年没再见过陆执了,记忆中的俊朗少年也日渐模糊。
“啊……啊……”
一众人目瞪口呆的撒开了手,破了两个洞的美人图毫无障碍的落在了地上。
阿弗泪眼汪汪的愣了足足一秒,下一秒哭得更凶猛了,夫子问声进来时,只见阿弗坐在地上,撒泼打滚的蹬着两小腿,双手握拳揉着眼睛哭闹,一旁围观的小孩一言不发的抿紧唇齿,仿佛是犯了什么大错。
夫子问了一圈才把事情给整理清楚,阿弗眼睛鼻子哭得又红又肿,让人从地上抱起来,看着尤其可怜。
“谁!谁把你弄哭了?”窦温齐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一把推开人弯腰扶住阿弗的肩膀问话。
阿弗耸动两肩不让他扶。
窦温齐更急了:“哎呀,你快说啊,我给你出气。”
窦温齐在学堂里可是出了名的小霸王,不管男孩子还是女孩子都害怕他,一听到窦温齐要给阿弗出气,其他人都慌了,连忙摆手说不是自己干的。
窦温齐脾气爆,一把扯住□□头就要上去,亏得夫子来得及时,勉强叫他罢休。
“学堂里怎可打人?”夫子指着窦温齐凶。
窦温齐回:“谁让他们欺负阿弗了。”
阿弗一把上去推开窦温齐,声音委屈又可怜:“啊,你还踩我画,啊……”
窦温齐口干舌燥的盯着美人图脸上的脚印。
下课后阿弗抱着书包从学堂里出来,身旁一小男孩没完没了的在她耳边念叨,阿弗吸了吸鼻子,也不知道小脑瓜子有没有听进去。
“我帮你拿吧。”
小男孩正是之前与阿弗发生过矛盾的窦温齐,前些日子,二人已经因为一场友谊赛,成为了好朋友,别看窦温齐长得高大,骨子里其实是个话唠。
窦温齐抢过阿弗手里的课本,露出八颗皎洁的牙齿乐,阿弗愣愣的盯着他看,看得小男孩实在是不好意思,就用手动了动鼻子。
阿弗直接去抢:“走开,我不要跟你玩。”
窦温齐急着解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发誓。”
阿弗睨他,兔子眼睛还没消停,吸了吸鼻子:“你踩了我画,还,还,还给洗没了,呜啊啊啊……”
窦温齐:“……”
别看窦温齐已经十四岁了,可是生活常识压根就没有,他为了去除画作上的脚印,竟然拿皂液去洗,然后……脚印确实没了,美人图上的美人也被磨去了大半。
你说阿弗能不生气嘛。
要不是窦温齐身上有小钱,这人恐怕就哄不好了,阿弗让两盒梅子哄软贴了后,也就不闹了。
窦温齐跟在她身后付钱:“你还想吃什么,我今天都给你买。”
“不要了。”阿弗舔了舔手指上的梅子渣:“一会儿还要回家吃饭的。”
窦温齐接过她手里的东西屁颠屁颠的跟着:“那我今天去你家玩吧。”
阿弗头也不抬:“可以。”
窦温齐赶紧乐呵呵的牵过阿弗的小手,阿弗眉头微蹙,有点莫名其妙的盯着他,窦温齐瞬间又红了小脸,大手拨动阿弗看向别处。
走了一阵,窦温齐忽然想到了什么,脚步放慢,小心翼翼的问:“那个……你娘亲在家吗?”
阿弗点头:“娘亲不在家在哪儿?”
窦温齐抿唇挤出生硬的笑。
两个人又往前面走。
上次二公主为了替阿弗报仇,单枪匹马的杀入窦家,那场面还历历在目,以至于窦温齐谈虎色变。
抵达阿弗家门口时窦温齐停住了:“那……那你陆爹爹也在?”
阿弗嗯嗯两声
窦温齐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要不……我还是改天再来?”
阿弗疑惑:“为什么啊?”
还能是为什么?他怕呗,所以怂了。
听见开门的声音,窦温齐几乎是撒腿就跑,连个解释都没有。
“阿弗,明天见。”
白卉盯着落荒而逃的背影一脸懵,阿弗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他怎么了?”
“家里出事了?”
因为上一次窦温齐就是这么逃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