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长情流干了最后一滴血。
大师兄,小师弟,我们又见面了。怎么样,我送的这个见面礼,你们可还欢喜?
柳仪景追了过来,笑容满面地道:我要让整个修真界都知道,谁敢与你们为友,便是与我为敌!
柳仪景!你杀他作甚?你杀他作甚?你的仇人是我啊,你杀他做什么?
洛月明霍然从地上窜了起来,几乎无法用语言来描述此刻胸腔里翻涌的怒火,提着剑的手都在不停发颤。
更让他惊恐到难以置信的是,越清规侧身将柳仪景护在身后,手里的长剑鲜血淋漓。
越师兄,你你的剑!
阿月,不是只有你招人喜欢,我也同样有人疼又人爱。
柳仪景从背后揽着越清规的腰,故意当着众人的面,与他耳鬓厮磨,举止亲密,笑着道:越师兄是这个世上最爱我的人,他这么上杆子地凑过来,求我宠爱他,我自然不能让他失望,你们说是不是啊?
你混蛋!肯定是你操纵了越师兄!否则他怎会受你所控,还动了杀意!
洛月明气得要命,从前柳仪景就疯,现在被破了女身之后,更疯了,整个就跟脱缰的野马似的,所行所为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你明明知道,越师兄根本就做不出这样的事情,你这么做,是在把他往死路上逼!
柳仪景眨了眨眼睛,忽而笑了起来,慢条斯理地转着手里的玉箫,对着洛月明摇了摇:那你可就说错了,是他自愿受我控制的。你就是嫉妒我,现在有人肯爱我了,是不是?月明,你可真是自私啊。
洛月明哪里是嫉妒他,分明就是埋怨他把越师兄变成了现在这样。
他们师兄弟五人,从前就属越师兄脾气最好了,虽然不至于让他连只鸡都不敢杀,但最起码越师兄绝对不会滥杀无辜之人啊!
倘若越师兄将来有朝一日彻底清醒了,要如何面对此前犯下的种种?
而且,洛月明根本不知道越师兄对柳仪景到底是不是那种感情,倘若这至始至终,都是受了柳仪景的强迫,那又该如何?
是你杀了我师兄,是你杀了他!
扶摇匆忙之下,抓起地上的长剑,冲着越清规就砍了过去。
谢霜华从旁一拦,厉声呵斥道:退下!
是他杀了我师兄,是他杀了我师兄,我要报仇,报仇!
扶摇根本不分来人是谁,提剑乱砍,险些砍到了谢霜华。
柳仪景见了,抚掌哈哈大笑起来,等笑够了才道:看看,这就是你们三方五次救下的人,居然对你们刀剑相向!世人皆凉薄,亘古不变!他们不是用来保护的,而是用来凌驾,驱使,奴役的!
顿了顿,他又肆意嘲笑道:待我来日在修真界称帝,我要让你们所有人都匍匐在我的脚下!
你未免也太狂妄了!
谢霜华劈手夺了扶摇手里的剑刃,将人暂且打晕过去,之后瞥见尸群摇摇晃晃地涌了进来,挥剑一挡。
便听轰隆一声巨响,前排的凶尸骨头碎裂声不绝于耳。
柳仪景抬袖挡住劲风,冷眼观望着脚下众人,忽然同越清规道:师兄,他们想杀我,你又该如何?
杀了他们!
对,杀光他们!只要杀光他们,就不会有人知道我的过去了,只要杀光他们,就能平复我内心的恨意了。
柳仪景继续蛊惑道:只要杀了他们,就没有人能再威胁我了,我就能平安地将腹中的孩子生下来,我们一家人隐姓埋名,逍遥红尘,你说,好不好?
越清规的面容起了波澜,似乎听明白了,下意识抬手轻轻触了触柳仪景的腹部,低声喃喃自语道:孩子,我们的孩子
是啊,我们的孩子,只要他们一死,就没人能再威胁我们的孩子了。
那我杀光他们!
此话一出,越清规一挽剑花,飞身而来,一剑冲着洛月明刺了过来。
洛月明提剑一挡,便听锵的一声,剑光四溢,灵力轰鸣,几乎要睁不开眼睛了。
越师兄!是我啊,月明!你忘记了吗?我是月明啊!
月明?越清规的神色很明显顿了一下。
是啊,我是月明啊,越师兄,难道你忘记我了吗?我是月明啊!
洛月明不忍伤害越师兄,试图唤醒他的神智。
余光瞥见尸群又涌了上来,思及道宗被破,那些小道士势必抵挡不住,忙同谢霜华道:大师兄,你不必管我,我能顶得住!先引开尸群,保护那些小道士!
谢霜华正有此意,将扶摇安置好后,便去对付尸群。
柳仪景居高临下地睥睨着脚下众人,目光往越清规的身上移去,就想知道时至今日,在越清规的心里,到底是他重要,还是洛月明重要。
便见越清规迟疑了不过一瞬,很快提剑又刺,洛月明一边躲闪,一边大声道:越师兄!你快醒一醒,我是月明啊,越师兄!你不要受柳仪景所控,他会害死你的!
可是没用的,越清规丝毫没有留手,反而招招式式凌厉无比,全然没有半分手下留情的意思。
柳仪景,你这个混蛋!洛月明骂了一句,迎面一剑就刺了出来,擦着面颊而过,赶紧抬手一把攥住越清规的手腕,提了个音道:越师兄!难道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我是洛月明啊,天剑宗小师弟!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这狗日的柳仪景,不知道究竟对越师兄作出了什么事,竟然让越师兄变成了如今这番模样!
明明此前柳仪景才对越师兄痛下过杀手,要不是他们救得及时,没准越师兄就失血过多而死了。因此,洛月明并不相信柳仪景口中的情爱,觉得他根本就不通情爱,不过就是以爱为名,私底下行了什么鬼术,控制了越师兄。
洛月明磨了磨后槽牙,觉得光用昔日同门之情来唤起越师兄的神智,这招并不好用。
没准把自己的小命都搭上了。
难不成真的要刀剑相向,不死不休才行?
冷不丁抬眸一瞥,见柳仪景手里把玩着越师兄的那管玉箫 这玉箫从前越师兄宝贝得很,从来不许旁人触碰的。
现如今竟也落在了柳仪景的手里。
二人缠斗至了校场,到处都是些四下逃窜的小道士,洛月明一跃而起,飞身踏上石墩子,热汗顺着鬓发滚落下来,低眸一瞥,衣袖都被划破了。
越清规亦步亦趋地追了过来,大有一番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架势。
柳仪景看得神清气爽,抚掌大笑道:好,打得好!就应该这样,同门之情算个什么?只有权力才是我毕生所求!快,诛杀洛月明!
话音刚落,忽听嗡的一声,一剑自背后袭来,柳仪景侧眸一瞥,连忙侧身躲避,可仍旧被剑气所伤,手臂上被划出一道血口,鲜血顺着手臂落下。
洛月明惊见来人,当即大喜过望:裴师兄?你怎么来了?
你们一走就是一月余,音信全无!我能不来吗?裴玄度抬手一招,长剑落回掌中,审视着柳仪景,沉声道:这些,全是你行下的?
裴师兄,好久不见。柳仪景随意瞥了眼伤口,阴恻恻地笑道:想不到连你也来了,这可太好了,我们师兄弟五人,终于再度重聚了。
我问你,这些全是你行下的?!为什么?裴玄度怒声呵斥道:柳仪景,你到底还想做多少恶?难道此前种种,还不够吗?
不够!永远都不够!怎么都不够!柳仪景突然暴怒起来,连面容都开始狰狞起来了,不够!
第212章 应该让大家看到真相
尸群似乎感受到了柳仪景的愤怒, 纷纷驻足停下,发出了刺耳的咆哮声,由远及近地传来。
逼人的气浪火速向四周蔓延, 洛月明脚下踩着的石像轰隆一声炸开,碎了一地残渣, 他顺势飞身下地, 抬袖一挡, 将灰尘尽数遮掩下来。
待眼前再能视物时,就见柳仪景的身影忽明忽暗的,腹部似有可疑的圆润, 一时男一时女, 左右摇摆不停。
就连声音都男女声共出,厉声呵斥道:是师门负我, 是师门负我啊!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们一个两个要这般欺辱我?到底为什么, 为什么?师门不公,老天不公!我死都不会认命的!
柳仪景掌心一翻, 长剑入手,飞速在掌心一划, 登时鲜血涌出,那些尸群原本大部分都已经被谢霜华制服,而无法动弹了。
哪知一嗅到这血腥气, 就如同疯了一般,再度活动起来,青面獠牙, 张着血盆大口,一个个宛如才从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鬼,瞧着分外可怖。
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 绝不!即便我死,我也要拉着你们一同殉葬!
话音未落,柳仪景展开双臂,猛然一震,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骨节脆响声,就连周身的空间都微微有些扭曲了。
洛月明一见他这副形容,哪里还有继续同越师兄缠斗的意思,赶紧收剑怒道:柳仪景!你不要胡来!你这样做,你自己也会死的!
我就是死,我也要你们所有人给我殉葬!
柳仪景根本不顾腹中还有未出世的孩子。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要拉在场所有人一同殉葬。
他不会死的,绝对不会死的。他的灵智过人,自幼便有莫名的神力护体,又是男女共体,不会轻易死的。
待他将几个师兄就地诛杀,那么他就舍弃男身,全力保住女身。
他的男身虽然脏了,可女身仍旧是干净的。
除了越师兄之外,没别人碰过。他要铲除这世上所有能威胁到他的人,以男身为引,设下此生设下过的最大幻阵,将在场除了越清规之外的所有人诛杀殆尽。
而后,他就能一雪前耻了,没人知道他从前经历过的种种了。
如此一来,他就能以女身视人,与越清规在一起了。
对了,孩子,他们的孩子。
柳仪景下意识抬手抚摸着腹部,心道,过了今夜,也许这孩子就荡然无存了。
不过这不要紧的。只要保住了女身,他还能与越清规有更多更多的孩子。
只要越师兄喜欢,他愿意给越师兄生孩子。
他想清楚了,不管是洛月明,还是谢霜华,于他而言都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强求不来的。
唯有越清规越师兄是真心实意待他的,就凭这一点,他杀尽天下人,也绝对不会动越清规。
柳仪景!你停下来,停下来!裴玄度怒声道:你这样会死的!你知不知道?
哈哈哈,我有何惧的?自我上山那日起,我便死了!
柳仪景咬紧牙关,强撑着腹痛如绞,双手结印,周身很快就沉了下来,排山倒海一般的气浪,自四面八方涌了上来,将众人团团包围其中。
时至今日,还不将柳狗放出来?更待何时!
柳仪景抬手一招,一个琉璃盏就不受控制地自洛月明的衣袖中飞了出来。
盘旋至半空中飞速旋转,里面赫然便是柳宗师!
柳竹溪!我此生悲苦,尽数源自于你!即便将你碎尸万段,也难解我心头之恨!我要在你所有徒弟的面前,将你就地诛杀!
一剑劈开琉璃盏,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根本睁不开眼睛,待再能视物时,琉璃盏已碎,柳宗师破盏而出,悬浮至半空之上。
我要杀了你,以雪前耻!
柳仪景一震长剑,一剑就刺了过去。
哪知还没刺入柳宗师的胸膛,一道身影至侧面闪现而来。
小景!!
越清规攥着柳仪景的手腕,不准他再动分毫。
怎么?连你也敢阻拦我?柳仪景的面容极度阴沉冷酷,咬牙切齿道:今日,我必要他一命!滚开!
小景,不要杀人!越清规攥紧他的手腕,死死将人拦住,喃喃自语道:不要杀人,小景,为我们的孩子积福罢小景。
孩子,哈哈哈,你满心都是孩子!除了孩子以外,你根本从未想过我,是也不是?
柳仪景余光瞥见众人前来阻拦,冷笑着同越清规道:现在你只有两个选择,一是阻拦大师兄他们,防止他们伤害到我。二是阻拦我,任凭他们联手杀了我!
语罢,手腕一震,将越清规逼退,毫不留情地一剑就刺向了柳宗师。
只听噗嗤一声,一剑自柳宗师的胸膛里穿透,鲜血飞溅,漫天都是破碎的血沫。
我报仇了,我报仇了!
柳仪景失声大喊,一剑狠狠将人捅了个对穿,任由滚烫的鲜血喷在了脸上。
却根本没有浇灭他心底的恨意,反而火上浇油,恨意越演越烈,胸腔都憋闷得难受,这些鲜血不过是杯水车薪,他就像是个病弱膏肓的白头老翁,日日夜夜苟延残喘。
无法满足于杀一个人,他要斩杀更多的人,以他们的鲜血来洗刷前耻。
柳仪景状若癫狂,一抽长剑,柳宗师整个人宛如断了线的风筝,铮的一下坠落在地。
伴随着轰隆一声剧响,结膜都狠狠颤动起来。
余光瞥向了他的另外三个师兄,柳仪景冷笑着,抬起那柄鲜血淋漓的长剑,厉声道:今日,不是你们死,便是我亡!
洛月明趁着裴、谢两个师兄一左一右将越师兄擒住,见柳宗师已然伏诛,不知为什么,竟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涌上心头。
脑海中又浮光掠影一般,浮现出了当初在水镜中发生的种种。
那些记忆宛如碎片一般,迅速无比地在脑海中重新聚拢起来。
罡风吹得他几乎都有些睁不开眼睛,洛月明抬袖挡风,迎着光望了过去,柳仪景的身影逐渐与当初的清绮重叠了。
而他自己也宛如受到了某种召唤,胸膛里滚动着热血,当初种种仍旧历历在目。
莫名的力量迫他失声唤道:清绮!你不要一错再错了!
清绮?
柳仪景眉头紧蹙,总觉得这个名字似曾相识,他自幼灵智过人,本该天赋异禀,年少成才,硬生生地毁在了柳宗师的手中!
旁人多是唤他柳茵茵,甚少有人唤他柳仪景,更莫说是清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