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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乎就在男人第一个音刚脱出口的瞬间,太宰就停下脚步,顺势抬眸观察,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前后时间差距之短,让人怀疑少年是否真的在走神。
  道路尽头伫立着一栋房子,并不奢华,在贫民区却算得上鹤立鸡群,但让人奇怪的是,门窗被木板和钉子封闭,密不透风。
  看上去就仿佛在关押什么东西。
  夏油杰拿着太宰的外套,一路顺着线索找到红色屋顶房子,室内凌乱,大部分家具早就被其他人瓜分了,尸体也被挪走,只剩下发黑发臭的血迹留在原地。
  这里的人早就见惯了死亡。
  相比饱受痛苦折磨的饥寒病重,诅咒还算一种虽然凄惨却快速的死法。
  同理心很强的黑发少年抿了抿唇,哪怕明知道这是贫民区常见的现象,却依旧忍不住生出一丝悲凉。
  他徘徊了几分钟后,才走进房间。
  普通人看不见的视野里,墙壁和地板上到处都是诅咒残秽,顺着窗口一路向外蔓延,碾碎在路人的脚印下,根本无法追踪。
  正为难的时候,夏油杰突然接到辅助监督的电话。
  他本以为是有了新的线索,却不曾想接通后的第一句话,就是辅助监督略带焦急和慌乱的语气:太宰先生失踪了!
  电话不接,消息不回。
  随着时间流逝,夏油杰原本存留的一丝希冀彻底消失,心脏逐渐沉到谷底。
  太宰虽然任性,但在任务上却极有分寸,哪怕自杀,也会提前发一些让人恼火的话,例如好漂亮的河或者这个绳子很结实吧,隐晦地告诉别人他失踪时在做什么。
  夏油杰沿着记忆中的路线一直向前走,很快就遇到了难题。
  太宰留下的脚印极浅,早就分辨不出来了。
  夏油杰只身孤影站在岔路口,右手死死地攥紧自动挂断后的手机,他已经习惯于承担责任,第一时间将过错全都怪在自己身上,内心懊悔不已,早知道就不分开行动了。
  手机
  对了,工藤优作!
  夏油杰精神一振,找到写了手机号的纸条,几秒后对面接通,顾不得礼貌和客套,他连忙说道:工藤先生,我需要您的帮助!
  怎么了?
  工藤优作有点疑惑,这才分开几个小时啊。
  夏油杰虽然内心焦急,但身为咒术师的职业素养,还是让他用冷静简洁的话语将事情完整概述出来。
  对于两人分开行动的原因,涉及到诅咒,他稍微模糊了下。
  工藤优作沉吟了会儿,别着急,我现在正打车往那儿赶,我听你的话,对于这次事情,你心里应该有猜测吧?
  嗯,夏油杰微微垂眸,轻声说:应该和我们学校有关。
  他还记得太宰曾经的话,高层有人和诅咒师勾结。
  虽然他第一时间就询问过辅助监督,窗最近没有受到袭击,但夏油杰已经默认这件事是诅咒师做的了。
  除了他们以外,难不成还会是贫民区里的普通人?
  要知道,太宰手上可有枪。
  大概十分钟后,工藤优作终于凭借夏油杰的描述和定位找到这里,两人汇合,没有怎么寒暄,侦探先生就蹲下身,在墙角附近观察。
  这边。
  工藤优作忽然指着一个方向说,顺便解释道:我之前就观察到了,太宰走路时就像小孩子,喜欢和自己做游戏,热衷于往偏僻和崎岖的地方走,又蹦又跳,这时候留下的脚印会比较重。
  夏油杰受教了,跟在身后,看着工藤优作凭借各种让人意料不到的判断追踪了上去,直到走进一个小孩子们的聚集地。
  工藤优作观察了几分钟,直接做出了和太宰同样的判断,径直就走到那个小孩面前,拿出几张钞票,问:我问你,几个小时前,这里有个路过的黑头发大哥哥,你知不知道他在哪?
  那孩子没想到自己倒霉一次后,居然又有外快上门,这次学聪明了,立刻就抢到怀里,左右环顾,视线警觉凶狠。
  工藤优作松手,默默后退两步。
  他跟着一个男人走了,那家伙在这附近可是很有名气的,我提醒过他,但没管用。
  在这种脏乱地方有名气的,可都不是什么好人。
  喂,我说。小孩心情好了不少,他眼睛尖,认出夏油杰的衣服材质和太宰相同,对男人的新仇旧恨,再加上得到钱后的喜悦,让他开口问道:你们需不需要带路?我知道他们去哪了。
  那麻烦了。
  工藤优作又拿出了几张钱,夏油杰记在心底,附近人多眼杂,他不想惹上另外的麻烦,只能等出去后再还。
  在小孩子的口中,几人知道了那个男人是谁。
  贫民区有各种大大小小的暴力集团,我看到过好几次,他们拿着水果刀钢管之类的打劫外地人,要么给钱要么给命,正常人当然选第一个。
  夏油杰皱眉,他们此时正在路上,弯弯绕绕的道路让几人有了交流情报的时间。
  这群人就没失手过吗?
  几乎没有过,你以为我们怎么长大的?看人眼光不准的早就饿死了。
  夏油杰觉得奇怪,更坚定是诅咒师做的了。
  太宰身手可不弱。
  那就只能有特殊原因咯,小孩哪知道他想什么,随口回答了句,他站住脚步,前面不远是空无一人的脏乱街道,到了,前面被木板钉住的房子就是,剩下的路你们自己走吧。
  看到远处的一瞬间,夏油杰脸色突然就变了。
  是诅咒。
  咒灵操使下意识跑了出去,刚迈出几步,突然想到后面不知情的工藤优作,赶紧回头严肃地说:工藤先生,这次麻烦您了,不过接下来的事情只有我能解决,您快回去吧。
  工藤优作哪里肯应允?
  他坚决说:不行,我知道你瞒了我很多,但没看到那孩子平安无事,我是不会走的。
  夏油杰不愿意浪费时间去争辩,更何况工藤优作还帮过他许多次。
  作为实力强大的特级,夏油杰自认为在咒灵和诅咒师的手下保住一个普通人并不难,便答应了下来,转而提醒道:那接下来的路,请您务必跟紧我。
  好。工藤优作对夏油杰嘴里的学校更好奇了。
  小孩说的房子很容易就找到,夏油杰没有搭理那些木板钉子,甚至没怎么关注周围的情况,那些东西对诅咒跟没用,只能得到一丝心理安慰。
  咒力增幅后的身体破坏力惊人,他一脚踹开木板,铺天盖地的残秽到处都是。
  显而易见,这里就是诅咒长时间停留的老巢了。
  夏油杰的表情却逐渐严肃起来。
  这里有残秽,门口的位置却干干净净,夏油杰第一时间就猜到原因,诅咒冲出去后就被外面的太宰祓除了。
  工藤优作看不到残秽,自然更关注物理上的线索,他注意到不远处的地上,有什么东西晃到自己,走过去,居然发现深埋土里的子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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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7章
  这下工藤优作就算想当看不见也没办法了。
  他挖出子弹走到夏油杰的面前, 像个蒙受欺骗后的家长,强忍着怒气,只想等到一个解释。
  巴拉贝鲁姆弹, 口径九毫米,常用于伯莱/塔手/枪, 因为价格便宜,受到许多国家的军队、警察、黑帮等人的追捧, 但也不是一般学生能够弄到的。
  工藤优作已经做好了继续被欺骗的失望准备了, 他私心没有告诉夏油杰的是地面上的脚印虽然凌乱, 但附近许久无人踏入, 他依然可以从痕迹中推断出发生了什么。
  一群人原因不明地包围了太宰治。
  子弹射向来自太宰脚印的位置,根据他的身高和手臂长度,条件基本吻合,若是这颗子弹在人的尸体身上, 而非地面上只有不致命的血量,工藤优作恐怕连了解的机会都不会给。
  工藤优作止不住想起第一次见面的情况, 黑发绷带少年抬起头,冲着他的脸莫名开始笑, 现在想来, 恐怕太宰那时候就发现他和有希子的易容了。
  但出乎任何一种预测的是,在工藤优作拿出子弹后,夏油杰的表情却瞬间惊愕了。
  他表情茫然而浑噩的抬起头, 没有反驳, 没有含糊其辞。
  夏油杰只是用一种无法理解情况的视线, 抬头看向工藤优作,语气干涩地反问道: 这颗子弹是在地面上找到的?
  工藤优作忽然觉得,比起问他, 夏油杰更像是在问自己。
  他在问自己怎么可能会这样。
  作为侦探的敏锐直觉,让工藤优作意识到这件事另有隐情,但手/枪不是玩具,所以他加重了语气,对着意识恍惚的夏油杰强调道:无论什么借口,都不该是一个孩子抬起枪对着人命的理由。
  夏油杰抬头看了眼他。
  这句话似乎倒是起了反作用,丸子头的黑发少年脸色愈发难看,嘴角抿起,习惯性露出一个营业性质的客套微笑。
  没错、你说得对。
  无论什么借口,都不是咒术师对普通人出手的理由。
  所以太宰才会将枪口冲向地面。
  人类在承受巨大压力时会有两种情况,要么崩溃、要么更加冷静。夏油杰是个擅长忍耐的人,听起来似乎是第二种。
  但矛盾的是,少年人的思考方式又过于理想化,只要突破那个临界点,他随时都会变成第一种疯狂的人。
  太宰治的预言从未出错,根本没有什么诅咒师捣乱,是夏油杰自己关心则乱,将视野局限在小小的狭隘的咒术界之中。
  多可笑啊,一群普通人绑架了咒术师。
  夏油杰觉得自己心底很冷静,没有将过错迁怒到其他的普通人。
  但他不知道的是,当自己再次抬头看向工藤优作时,狐狸眼中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温度,指头微动,不自觉流露出一闪而逝的冷漠和戒备。
  正常人都不会在原地跌倒两次,太宰用亲身经历告诉了夏油杰不是任何人都是降谷零等人。
  工藤优作敏锐地感觉到他的情绪不对劲,于是放柔了语气,现在的情况很复杂,已经不是我能决定的了,必须要报警。
  我说过自己认识许多警界的人,如果手/枪一事另有隐情,你们是未成年,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处罚。
  凭心而论,工藤优作已经够意思了,夏油杰虽然已经对普通人心凉,但基本礼貌还是有的,更何况工藤优作教会了他许多普通人的智慧。
  这件事不会有警察插手,您还是先回去吧。
  夏油杰准备把五条悟叫过来,而不是将全部筹码压在立场未知的普通人身上。
  太宰能消除诅咒,但普通人没有这个术式,这里不同的脚印有很多,总会有几个倒霉蛋身上沾染了诅咒的蛛丝马迹。
  如果您不放心的话,我会把这里发生的情况告诉给他们。
  夏油杰打定主意不愿意让工藤优作跟过去,他能保护普通人,但现在他的思绪一团乱麻,不愿意任何人跟着。
  尤其是伤害到太宰的无咒力普通人。
  那种不自觉的抗拒和抵触,可能夏油杰自己都没发现,工藤优作的心沉了沉,我可以知道原因吗?
  非常抱歉,但这件事已经不是普通人能参与的了,为了安全起见,您最好还是离开,等出去后我会将钱全都还给您。
  语气很客气,客气到过头就变成了生疏。
  种子已经埋下,夏油杰只是在压制和否定自我,正论就像是强力胶水,粗暴地粘合了理智线,他想跟往常一样表现的若无其事,但没有太宰那样绝佳的情绪控制力。
  工藤优作怎么可能离开,但他是一个侦探,侦探就要有自己的解决方式。
  所以在察觉到夏油杰的态度莫名变得尖锐有攻击性后,工藤优作反而笑了笑,根据少年之前表现的吃软不吃硬性格,直接打出感情牌。
  确实与我无关,但是我担心你们。
  难道要我这个成年人对着两个孩子的遭遇视而不见吗?
  工藤优作看出夏油杰的心底的挣扎和天人交战,攻击性情绪已经变得平静,他发出最后的致命一击。
  学会将责任分出来一部分给我吧,是我放任你们走进贫民区,还提出了易容的要求,这次只有太宰被抓,恐怕与他改变容貌的行为有关。
  你们进来的那一刻就被人盯上了,所以说,我才是害你们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
  不,夏油杰缓缓低下头,他的内心难以抉择,排斥和信任在天平的两端摇晃,最后通通化成了自我谴责,是我的错。
  他冷静地分析道。
  易容是我对太宰提出来的,您只是提供了一个帮助,而我没有跟着易容,这才给了那群人提示。
  太宰实力很弱的提示。
  因为弱,所以要用其他方法保护自己。
  工藤优作忍不住露出笑容,他发现了夏油杰是个好孩子,虽然在戒备自己,却又无理由地偏袒着自己,便故意又问了句:现在,可以告诉我原因了吗?
  时间安静了很久。
  结合您刚才的分析。
  夏油杰闭了闭眼睛,似乎这样就能逃避工藤优作温和而鼓励的视线。
  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平静地将这句话说出来,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听话:他们想将太宰抓走,伪装成失踪或者死亡,做一个工具。
  一个能消除诅咒的工具。
  正因如此,夏油杰才会心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