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衍指着那处钢丝节,厉声道:“你知道这样的结会害死人吗!”
他抓住毛竹,用力晃了下,那钢丝节松垮垮的,横向搭起来的毛竹也跟着晃了起来。哗啦啦响声一片。
工人不敢说话,脸色都白了。
杨工听着动静过来,看了眼工人,又看看霍衍,问道:“怎么了,发这么大的脾气?”
霍衍厉声吩咐闻讯赶来的组长:“拆了重弄。”
说完,就黑着脸朝前走了。
等霍衍一走,工人对组长打听:“他谁啊,怎么那么多事。这脚手架不都这么搭,就他事情多。”
组长狠狠拍了下小年轻的安全帽,拍得那帽子都滑了下来。
“他就是大老板霍总,你小子偷懒偷到他的眼皮底下去,不想吃饭啦!”
前头,杨工跟在霍衍的身侧。
他见他脚步快,脸色黑,想来是气得不轻。
杨工解释:“那人是新来的……现在年轻人留不住,你别再把人吓跑了。浦隋玉贴再多钱进来,都不够被你吓跑的。”
霍衍脚步一顿,脸色黑沉:“你想做老好人没有问题,但如果出了严重事故,到时候别说是新人,所有人都留不住!”
杨工一怔,瞪圆了眼珠子,一句话都说不出。
霍衍说完话,继续检查下一栋建筑。
他的手机响了起来,他便走到路边一侧,看到来电显示,微微亮起的眸光再次黯淡下来。
他划开接听键:“是我。”
对方道:“霍总,姜小姐刚从邰国旅行回来。”
霍衍淡淡“嗯”了一声,只要姜不渝不作妖,随便她去哪里。他问道:“那几个跟着姜不渝的人还在吗?”
对方回话:“已经有一阵子没出现了。现在都是我们的人。”
之前霍衍让他的人试探一下对方,那些人设了个小圈套,悄无声息的潜入姜不渝的住宅,那批人毫无动静。
好像,就只是跟他们一样,盯着姜不渝做什么就行了。
霍衍神色淡淡,眸光直视着前头坍塌了一半围墙的老宅子,嘴里想抽点什么,摸出了烟盒,但想到这边都是木构件,又将烟盒放回了口袋内。
他摸了摸扁了一半的烟盒,微微眯眼。
这几天,他抽的烟明显多了起来。
电话里,对方还在继续报告。
“……姜小姐信佛,近来经常去庙里,还结交了一个听说很厉害的大师,这次去邰国,就是跟那位大师一起去的。”
霍衍低头,脚尖碾着一颗小石头,听完报告之后,就将电话挂了。
如果姜不渝潜心学佛的话,也好,至少能够平心静气,不像他现在这样。
男人将鞋底下的石头一脚踢了出去。
欧阳腾瞧着那颗凹凸不平的石子儿滚到跟前,飞起一脚踢了回去。
霍衍淡淡扫他一眼,没给什么好脸色,将手机揣入口袋里。
“在北城吃火药回来的?”欧阳腾一手搭在男人的肩膀上。
旭塘镇上的狗都知道,回城的霍老板心情极度不好,对谁都没给好脸色,谁要是在这时候做错事,就准备挨他的处分吧。
霍衍将肩膀上的手一拨,阴沉着脸接着检查安全。
欧阳腾双手抄在口袋里,慢条斯理的说道:“连舟来了南城。”
霍衍抓着毛竹在检查牢固度,闻言手臂顿了下,接着又晃了晃,淡声道:“南城又没封杀他,他想来便来,你对我说做什么。”
欧阳腾扫了他一眼,啧,什么清心寡欲的长老。
不过是前情敌,而且眼前这位是赢家,对于那位还这么敏感。
“你这顿火药,该不是……”他话还没说完,年如樱走了过来。
她笑吟吟的,手上拎着一篮子东西。那上面盖着蓝花布,看不出里面装了什么,但闻着阵阵清香。
欧阳腾收回到了嘴边的话,转而扬起一侧眉毛瞅着年如樱:“哟,是十妹妹啊。”
年如樱瞪了他一眼,不理会他的调侃,对着霍衍道:“看看这是什么?”
不等别人猜,她便迫不及待的掀了谜底。
蓝花布揭起,里头是装了满满一篮子的蒿子饼。
欧阳腾扫了一眼,显得意兴阑珊。
他在旭塘镇上待了几年,对这些乡野东西已经习以为常。
“不就是几个饼,有什么大不了的。”他翻了个白眼看向别处。
年如樱哼了一声:“我当然知道这是饼。”
她去年来南城时,就已经把这边的美食尝遍。
“但这个饼不一样,里面放了野艾草,还有腊肉,味道特别香。”
欧阳腾觉得年如樱有病,又不是放了鲍鱼,有什么稀奇的,这么夸张。
又见年如樱将竹篮提高起来,说道:“这是村民送给我的,说感谢我给她们拍片子,让别人知道有个地方叫旭塘镇。”
年如樱特别骄傲,眼睛里有光彩。
她前头二十几年都在光鲜亮丽的生活里,要什么有什么,别人惹她不高兴了,她就骂,就恶作剧修理别人。
那些人对她巴结谄媚,从来不敢说她的坏话。
她只要动一动小指头,就可以给那些人很多好处。没有人不喜欢她的。
她唯一没有得到的就是霍衍的喜欢。
但这次不一样。这是第一次,她因为做了点儿小事,就得到别人的感谢跟认同。
年如樱初到旭塘镇,还因为赶走酒店附近的小摊贩,被人骂恶毒母虫。那时候她可气坏了。
她低头看着那些绿色的饼,笑得竟然有点儿不好意思。
她抬头看向霍衍:“你看,我也可以得到村民的喜欢。”
欧阳腾瞧着年如樱那献宝的模样,心里大概明白了些什么。
这丫头在跟浦隋玉比较呢。
霍衍淡淡的瞧她,嗯了一声:“继续努力。”
然后就走了。
年如樱愣在当场。
就这样?
不说点别的什么吗?
欧阳腾在一旁憋笑,说道:“年如樱,这些饼很好吃,你要不要找个地方吃完了再说?”
年如樱咬着嘴唇,先把这一篮子饼砸他脸上,可一想到是村民特意送给她的,她又舍不得。
她从篮子里抓起一个饼递给他:“喏,吃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