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重衣并不知道她方才又在暴露的边缘徘徊了一圈,她陪着舒母说了一会儿话,又把相公准备的礼物分发给了他们。相公准备的礼物十分的周到,很合他们的心意,半夏和天冬得了礼物欢快地跑去玩耍了,全然不见了方才的依依不舍。
舒母陪她说了一会儿话,便要去忙了,女儿女婿回门是大事,后厨冯婆子一个人是忙不过来的,她得去帮忙。
“你的房间冯婆子今日一早就打扫干净了,你回去休息一会儿,吃饭的时候再叫你。”舒母叮嘱,女人出嫁之后便要操持家务、伺候公婆、照顾相公一刻不得闲,虽然女儿没有公婆要伺候,但舒母还是心疼女儿初为人妇,怕她过于辛苦,赶她去休息了。
……完全不知道辛苦为何物的赵重衣只得去了舒小满的院子看看。
一走进院子里,赵重衣就发现了不妥。
院门半敞着,院子里有人。
这是在守株待兔吗?
只不知来的是谁,是纪承锦,还是六出门那个女杀手?总不能是天骑阁的人吧?……能躲在院子里埋伏的,赵重衣更倾向于是那个女杀手,因为如果是纪承锦的话,这会儿应该带着舒小满堂而皇之地从前院敲门进来,要说天骑阁更不可能,若是一早认出了她的身份,何至于等到现在?
赵重衣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现似的,慢慢走进了院子。
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她侧头看了一眼屋子……这是藏在屋子里了。
藏在屋子里也好,待会儿打起来的时候动静能小些。
赵重衣左右看看,随手在花架上拆了根棍子,然后便提着这棍子慢慢走进了屋子。
进了屋子之后,她四下环顾一番,反手关上了房门。
“咔嗒”一声,门被栓上了,这栓门的声音在安静的屋子里显得很是突兀,听起来莫名有些令人毛骨悚然。
赵重衣轻笑一声,对着看似无人的屋子道:“来都来了,就别走了吧。”
然后,她看到帷帐轻轻动了一下。
这就有点沉不住气了啊。
赵重衣径直走上前,拿棍子抵住了帷帐里那道身影。
“出来。”她道。
帷帐轻轻颤动了一下,但倔强地没有出来。
“再不出来,我这剑可不会长眼睛。”赵重衣将棍子往前送了送,看到随意,实则已经做好了大战一场的准备,毕竟六出门的杀手向来悍不畏死,自然不会被她的话吓到。
她本意也不过是逼这人出来罢了。
结果……躲在帷帐后面的人似乎是被吓到了,一只白皙纤细的手紧紧攥住了帷帐,然后露出了一张怯生生的脸来。
赵重衣愣了一下……这样怯生生的表情出现在这张熟悉的脸上,着实令她有点不习惯。
她看着眼前这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几乎立刻确定了她的身份,“……舒小满?”
舒小满抖了一下,“我……我不会听纪承锦的话戳破你的身份,我会帮你的,你不要杀我。”话音刚落,她就发现抵着她的不是什么剑,而是一根有点眼熟的木棍,如果没有看错的话,好像是从她院子里的花架上拆出来的。
“……”这就有点尴尬了,赵重衣看了一眼手里的棍子,下意识解释道:“别看这只是一根棍子,但要了你的性命不成问题。”
舒小满刚刚才恢复了一些血色的脸又白了。
“……”好像不如不解释,赵重衣轻咳一声收回木棍,“不是打算杀你的,我以为是歹人。”
舒小满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
“你怎么会躲在屋子里?”赵重衣问。
“先前纪承锦将我带到了附近的酒楼说是要拆穿你的身份……”舒小满偷偷觑了赵重衣一眼,见她也看了过来,忙不迭地摆摆手,解释道:“我没有听他的,后来他和人打了起来,我就悄悄溜回来了,我知道你在前院和爹娘说话,没敢露面,就躲回房间了。”
她看起来善解人意又委屈求全。
赵重衣看着像个小媳妇一样缩成一团跟她解释的舒小满,觉得自己仿佛像个不讲道理的反派恶霸。
“你就算冲出来拆穿我也是应该的,毕竟是我连累了你,又占了你的身份。”赵重衣挠挠脑袋,道。
舒小满愣了一下,随即垂下头嗫嚅道:“可是……这里本来也是你的家啊,爹娘也是你的爹娘。”
赵重衣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没想到舒小满竟是知道她身世的。
“家里人虽都不说,但都知道,只有半夏和天冬太小,不知道你。”舒小满见她一脸意外的样子,小声解释。
赵重衣点点头,对此竟并没有太大的感触,毕竟她早就释然了,自从她有了相公有了自己的家后,她就对过去释然了……啊对,她还用舒小满的身份成亲了!赵重衣想到这里,略有些心虚地轻咳一声,“还有一件事得跟你说,我……成亲了。”
舒小满点点头,很是乖巧地道:“我知道。”
赵重衣一想也是,纪承锦一路带着她回来的,纪承锦必然知道,舒小满会知道也不奇怪,只是她这样乖巧,也不曾责怪自己坏了她的名声,赵重衣更觉得对不住她了,她看着眼前这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琢磨着该如何将身份互换这件事的影响降低到最小,既然舒小满已经回来了,这个身份她肯定不能再继续占用了,那她或许可以试着和舒父舒母坦白自己的身份,对外可以说是寻回了多年前走失的女儿舒……衣衣?
赵重衣一瞬间连名字都给自己取好了,就说先前出嫁的是舒衣衣,和舒小满无关,这样舒小满的名声保住了,相公应该比较能够接受吧?毕竟比起娶了抗旨逃婚的赵重衣,娶了舒家走失的女儿舒衣衣……应该更能让相公接受良好吧?
赵重衣有些天马行空地想着,然而不待她将想法付诸行动,便见舒半夏一脸泪痕地跑了进来。
“二姐二姐,天冬被贼人抓了!”舒半夏慌慌张张地说着,然后看着房间里两个一模一样的二姐呆住了,她呆呆地打了个哭嗝,“二……二姐,你怎么变成两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