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肆保持着这个笑容,低下头,先亲吻了一下谢执刚才还紧紧皱起来的额头,然后,又亲吻了一下谢执的嘴唇。
  “当然要飞回来见你。”
  “因为,能见你的每一次。”严肆的声音很轻地飘在谢执耳畔,“当然都是不一样的。”
  严肆和谢执照惯例腻腻歪歪到最后一刻,然后用自己高深的数学知识,把谢执要“亲亲”严肆的次数叠加了四五十次,莫名其妙地让数字过百了后,严大明星功成身退,随后离开,当他的空中飞人去了。
  翌日,谢执照惯例考试,下午考完后,在食堂打了碗酸辣粉,然后发现整个食堂坐满了人,几乎没有空位。
  谢执还在找,忽然,人群中一只手举起来,朝谢执挥了挥,然后挥手那个人站起来——正是潘言。
  潘言:“谢执来,和我拼桌!”
  谢执点点头,端着酸辣粉过去,坐在潘言对面。
  潘言的盘子里放了一摞汉堡,叠加好几杯肥宅快乐水,看上去足够两三人吃。
  “吃汉堡。”潘言很热情地挑了个最热门的牛排汉堡,放到谢执面前。
  “谢谢,不过我感觉我吃不完……”
  “倒也是。”潘言看一眼谢执面前的酸辣粉,只能遗憾地将汉堡拿回来,换了杯可乐给他,“喝点可乐也行。”
  “好。”
  “对了班长。”潘言拆开两个汉堡,左右开弓,“今天怎么一天都没看到大明星啊。”
  “啊?”谢执茫然,“你怎么知道严肆昨天回来了。”
  潘言:“……”
  谢执:“怎么了?”
  “老谢……”潘言问,“你真的不知道我和你在一个考场吗……?”
  谢执:“……我是真的不知道。”
  潘言捏着汉堡,谢执挑着酸辣粉,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展开不说话比赛,最后,潘言败下阵来。
  “算了。”潘言说,“我知道,我只是一个缺少五官的npc罢辽,我没有老婆,你们恩爱你们的,不用管我。”
  潘言看着自己手中的汉堡,觉得手中的汉堡都不——有一说一,汉堡还是挺香的。
  潘言化悲愤为食欲,咬了一口,赶在谢执道歉前,换了个话题。
  “对了。”潘言说,“叶老师说等到我们考完考试,就要去跟他讲下学期的计划,经过我多方打听,全面复盘——周亚和我应该去的是同一个艺术学校。”
  潘言遐思斐然:“你说我是不是还有希望啊。”
  “虽然他们去一个艺术学校,但我还是觉得希望渺茫。”
  一天后,谢执坐在叶致远办公室,叶致远把潘言的追妻路当成笑话,直接八卦给了谢执听。
  谢执心中默默给潘言点了根蜡烛。
  “好了,八卦时间到此为止,现在轮到你了——这个暑假,包括下学期,你的计划是什么,能告诉老师吗?”
  从这个暑假开始,所有艺考生就要走向艺考专业培训的道路的,培训时间大约持续一学期。
  十二月底,艺考生会回到当地参加本地的省级统考,以编导为例,省级统考包括了艺术常识、影视分析、以及故事写作三个考试内容。
  经过了省级统考后,判定合格的艺考生就要再进一步走上校考之路,以北京电影学院为例,校考分为文科综合知识考试、材料分析与写作以及面试三个环节。
  如果三个环节全数通过,艺考生拿到了进校通行证,然后才会完全回归校园,准备最后的高考。
  有的艺考生,会在这半年内选择机构培训,比如潘言和周亚,都去了同一个艺术学校。
  有的艺考生,则会选择找一个本身就是艺术院校的老师,进行针对性的指导。
  当然,还有很少的一部分……
  “叶老师,如果我说我想选择自学,您会觉得我有点不成熟吗?”
  叶致远:“你希望选择自学吗?”
  谢执点点头,又说:“其实我一开始也想过报培训机构,可是……我看中的那几个培训机构,早在一年多前就已经被订满了。”
  谢执之前也打电话问了好几家地处北上广的培训机构,但只要是比较好的机构,基本上早在艺考生上高二上的时候就被预订一空。
  而其他的机构与谢执理念不符,他也没有那么多精力去大浪淘沙,最后,谢执还是决定——
  “所以我还是决定自己复习。”谢执说,“叶老师,您看,我的文化课成绩还挺好的,我觉得……自己有自己复习的能力。”
  谢执也不是骄傲自大,说白了,编导艺考是文科项目,多看多写多背就能过,倒也真的不一定非要请老师。
  “这倒也不失为一条道路。”叶致远微笑,“这样吧,你回去拟定一个自学计划,我帮你把把关,即使是自学,我们也要有的放矢,你说对吗?”
  谢执:“好,那我——”
  “好什么好!一点都不好!”
  谢执刚准备结束和叶致远的对话,在办公室深处的窗边,却响起了一个谢执非常熟悉的声音。
  张达开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怒目圆睁,逼视着坐在办公室门口附近的叶致远。
  叶致远坦然又淡定:“张老师。”
  “叶老师,不是我说你,你这放手也放得太开了吧!”张达开丝毫没有一个偷听人员的自觉,他非常自然地反客为主,站过去,仗着自己资格更老,先囫囵骂了叶致远一顿。
  叶致远知道张达开就是个脾气,不和他计较,只是微笑。
  “张老师。”谢执连忙站起来,“不是叶老师的错,是我自己说自学的……”
  “我刚刚还没来及的说你!”谢执成功转移张达开注意力,张达开炮火对准谢执,突突突,“你就是这么备考你吵着闹着要去的艺术班的?!就用自学准备对付过去?!”
  “其实自学也是一种行之有效的学习方法,有先例考上的。”叶致远悄悄帮谢执说话。
  此时,叶致远不像个班主任,倒像是谢执的难兄难弟,两个人互相扶持,在张达开这把机关枪的扫射下艰难存活。”
  “是有先例。”张达开气得要脑溢血,“但是自学考上的比例能和有老师带的比例比吗??怎么一个两个都这么天真,这么理想主义??真的是不和逻辑!”
  “因为我相信小执啊。”叶致远这句话只敢在心中说,不然这个时候给张达开扔这么一句,那真的是火上浇油。
  “你那个严肆呢!”张达开又转向谢执,“破釜沉舟到跑来学校的时候我对他还有改观,真正这种大事的时候,怎么都不帮你问问?!”
  “可是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谢执根本就没有和严肆说。
  实在是没有必要每一件事情都让严肆出面解决。
  严肆虽然是大明星,虽然很厉害,可他也是考生,也才第一次参加艺考,也才十九岁,也是谢执想要努力努力一直努力,去保护好的小朋友。
  “什么叫你自己的事情,你们的事情以为老师不知道么?”张达开简直恨铁不成钢,“什么叫谈恋爱,不同甘共苦,话都不能直说,叫什么谈恋爱?!”
  “咳……”叶致远轻轻咳嗽一声。
  这真的是跑题了,离题千里。
  张达开恐怕也意识到,他深吸一口气,话题回到艺考。
  张达开摸了摸自己的裤子口袋,摸出钱包,然后,从里面掏出一张白色的小卡片。
  形状颜色判断,这应该是一张名片。
  “北京好的学校排队去不了,别的地方也去不了吗?”张达开严肃问,把名片递给谢执,“这家艺考工作室,也是重庆说一不二的了,自己拿去问问,就在家门口,那也不折腾。”
  “张老师……”谢执实在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才好。
  “我听说过。”叶致远看了看名片上的名字,笑到,“是那个学生吧——学校的名誉校友,上次回来专门感谢了张老师那个。”
  “是什么是。”张达开不领情,盯着谢执,严肃非常,“你自己去问,自己的事情,自己多问问,总没有错!”
  谢执刚刚想说谢谢,就在这时,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办公室三个人的目光同时看向手机,谢执才发现,那个手机是自己的,上面显示来电人:
  【编剧-温随心】
  “温随心?”张达开皱起眉头,语气却是压制不住的惊讶,“是我认识的那个温随心吗?”
  “就是写《和平七十年》的那位编剧?”张达开追问。
  张达开虽然不看电视剧,但电影还是要看的——温随心不是专门给林久供稿,电影创作周期有时候长于剧本创作周期,温随心就会写点其他剧本。
  比如说,张达开这个年龄也很喜欢的献礼剧。
  “这种人脉你不用?!”张达开气得要死,“快接电话,开免提!”
  “张老师,个人隐私……”叶致远提醒。
  “算了算了。”谢执不想节外生枝,马上说,“如果温编没有聊隐私话题,我就开吧……”
  谢执和温随心确实没有什么不能让别人听的话题需要隐私,所以,谢执开始开了个免提。
  叶致远从来没有随便听别人秘密的习惯,于是思考了一下,还是决定戴上了耳机——他不听就是。
  谢执接电话:“您好,温编。”
  温随心开门见山:“考完没有?”
  谢执:“考完了。”
  温随心:“暑假的培训机构,定了没有?”
  谢执:“……”
  其实没有,但是温编……又怎么会知道,又怎么会操心这种事情呢?
  难道说……
  谢执:“还没有定——温编,您怎么知道的?是不是严……”
  “你少提这个名字!”温随心作为白菜园另一位主人,听到这个名字就火大,“是他个屁,他要敢在我面前讲东讲西,我就给他骂回去。”
  “亏不亏心。”林久哼了一声,对着电话大声,“人家严肆就是问了的!!不过老温也早就给你准备了!他不想被抢功!小心眼子!”
  温随心:“林!久!”
  温·王牌编剧和林·金牌导演不和,这就属于个人隐私了,谢执连忙关了免提。
  温随心殴打了林久两下,又转头,继续对着电话:“是我,是我早就给你惦记了好吗?怎么就搞得像严肆的功劳了?”
  “是我先喜欢你,看中你的才华的!这和严肆有屁关系!”
  谢执睁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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