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谢谢主任,主任再见!”子言脚步欢快地走了,她终于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了,虽然只是暂时的,但还是很激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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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言已经进入了工作状态,自己可以完成复原了,所以云磊也就继续下去走访了,毕竟,公安人员的工作量大,人手又不够,她能自己完成的就自己去办。
为了效果更加逼真,子言想要找一对义眼,可不知道该去哪儿找,她想到了贺妈妈是医生,也许有办法,便去传达室借了电话给婆婆医院打了过去。
电话已接通,子言就很直接地问:“妈,想麻烦您个事。我需要一对义眼,您那里有没有办法弄到啊?”
“义眼啊?现在急着要吗?”贺妈妈想到子言是给颅骨做复原,肯定是想要安装义眼,显得逼真一些,就没多问别的。
“嗯,越快越好,今天最好就能找到。”
贺妈妈忙说:“闺女,别急啊,你等着,最晚中午给你送过去。”
“好,谢谢妈。”
贺妈妈是医生,想要找一对义眼,不成问题,辗转着找到了一对淘汰了的,真人不能用了,但做颅骨复原还是可以的。
她把义眼消毒后,给老贺打了电话,“老贺,你现在哪儿,子言要个东西,急需要现在送过去,方不方便让小刘来医院一趟,把东西给子言送去。”
贺爸爸刚开完会,问了一下知道是为了案子的事,“这会儿没事,我让小刘过去取,大概十分钟到你那里。”
“好。”
贺妈妈挂了电话,等了大概十来分钟,小刘过来了,她把义眼交给他:“子言在云磊单位,你交给他们俩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别弄丢了。”
“是,我这就过去送。”小刘开车快,这年代也不堵车,没一会儿就到了南城区公安分局,将东西送到了子言手里。
子言如获至宝:“谢谢你啊小刘,辛苦你跑一趟了。”
“不辛苦,不辛苦。嫂子,那我先回去了。”
小刘道别后就急急忙忙地走了,子言也回去继续干活了。
给颅骨安上义眼,瞬间颅骨就好像注入了灵魂,变得生动起来。接下来,她需要用粘土将各个标棍等高连接、填平,再研究五官特征来塑形。
这个过程说上去简单,但涉及面太广了,需要掌握足够的知识还要有丰富的经验,还好,这两者她都具备了。
子言全身心投入到了颅骨复原中,而负责这个案子的刑警一队,还有市公安局的公安们,连日走访排查,却毫无结果,大家都有些气馁也有些焦急。
无奈之下登了报纸,希望家中有失踪人口的,尽快来公安局报案,可几天过去了,也没人来报失踪案的。
郑队长把一队的人都集合起来开了会,总结一下大家走访的成果。
云磊揉着眉心,有些烦恼也有些累,这几天的走访,腿都走细了,却没有结果:“我走访的那一片,没有人失踪,死者会不会是外地的?”
李杰的手指烦躁地敲着桌子,顿然停下,“我走访的那一片也没有人失踪。或许死者真的是外地的。”
郑队长也是一脸愁容,“如果死者是外地的,那破案的难度就更大了。我们需要跟各地的公安局联系,确认各个省市有没有报失踪案的。”
这样一来的话,案件就变得复杂和繁琐起来,也需要很长的时间等待各省市的调查结果。相当于走了很长的弯路。
梁瑞军忍不住问:“队长,小乔同志的颅骨复原到底能不能起点作用?”
最近大家都忙着走访排查,每天忙到没时间吃饭,也没人去好奇子言的工作进度,毕竟,都觉得有些不靠谱。
郑队长望向了云磊:“云磊,你去把小乔同志叫来,汇报一下工作进度。”
虽然子言这个颅骨复原听上去很不靠谱,但却又是确认死者身份的捷径。又抱着一些虚无缥缈的期望。
“好。”云磊来到了复原室,敲了敲门后推门进去,见他家嫂子背对着门口方向坐着,“嫂子,队长找你。”
子言却转了个身子,向一边坐了坐,露出了桌上复原了的颅骨,云磊视线落在上面,整个人都惊呆了。
“这就是死者的颅骨吗?”送来的时候,只是一颗白森森的头骨,前天来看,还是满脸坑坑洼洼的泥巴,可此刻,呈现在眼前的是一个栩栩如生,生动形象的女人半身像
‘她’有一双灵动的眼睛镶嵌在鹅型脸上,柳眉弯弯,杏眼圆睁,目视着前方。一头微微卷着的短发,长度刚到耳朵下面,看上去有些俏皮和活泼。
子言还给半身像塑出了衣服,是一件当下最流行的列宁装,并用颜料涂成了军绿色。显得更加逼真和形象。
这是一个五官端正而又漂亮的女性,模样很年轻,就像解剖报告上说的那样,二十三岁左右的样子。
原本的白骨,被粘土和石膏包裹着变成了一个栩栩如生的半身像,这种反差,是相当震撼的,也冲击着云磊的感官。他激动地问:“嫂子,这就是死者的颅骨复原的吗?太不可思议了,仿佛像活过来一样!”
子言有种使命达成的成就感,“对,复原已经完成了。这粘土和石膏下面,包裹着的就是死者的颅骨。”
“我去喊队长!”云磊转头,冲着走廊大喊:“队长,快来!队长,颅骨复原完成了!”
正开会的郑队长还有几位公安同志听到云磊的大喊,大家纷纷出去,大步来到了复原室,别的队的成员也被惊动出来,大家都簇拥在门口,看着桌上那半身像,都惊呆了,他们不敢相信,这就是死者颅骨复原的。
那样一颗白骨头颅,在子言的复原下,活了过来,栩栩如生,惟妙惟肖。尤其是那双眼睛,仿佛满含着冤屈和希望,正默默地直视着他们,盼着他们将凶手绳之以法!
“子言,复原工作完成了?这就是死者复员后的样子吗?”开口说话的是局长,这种视觉的冲击和反差,让在场的人都很激动。
子言如释重负地说:“局长,队长,各位同志们,死者的头骨复原已经完成了,我个人觉得应该和死者有八分九分的像。”
虽然不知道这颅骨是不是真的有□□分的像,但是,大家被子言的这份精神以及这半身像塑造的生动打动了,就好像是完成了一件任务一般,不容易啊!
“太生动了。”
“是啊,不敢相信,这是之前那一颗白森森的头骨。”
“这是个漂亮的女孩子,会不会是情杀?”
“不排除情杀的可能。”
这一刻,大家好像忘记了之前对于颅骨复原的怀疑态度,纷纷讨论起了案情。
局长走到子言面前,伸出手来,有些激动地说:“小乔啊,辛苦你了,谢谢!这无疑是给了我们一条新的思路。”
子言回握住局长的手:“大家都辛苦了,我做的这点事不算什么,祝你们早日破案。接下来的工作交给你们了,我想先去宿舍休息一下。”
这几天没日没夜的工作,子言已经累的不行了,大脑都快停工了,现在终于大功告成,她只想好好地睡一觉。
局长看子言脸色不太好,忙说:“辛苦了,快去好好休息一下。”
子言便回宿舍去了。
郑队长回了回神,问局长:“局长,咱们是不是现在就可以给这塑像拍上照片登报寻人了?就登到人民日报上,全国人民都能看到!”
局长觉得既然颅骨复原出来了,不管怎样都要登报试一试,说:“我去跟市局领导汇报!一旦被批准,马上登报!”
原本大家对于颅骨复原怀有怀疑态度,此刻,看着栩栩如生的塑像,大家却振奋起来,起码是一条新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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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云州回到家里才知道,子言最近一直住在公安局的宿舍里。他忙,也不着家,对于子言忽略了太多,当下便开了吉普车,赶了过来。
云磊正好值班,看到大哥来,知道是为了嫂子来的:“哥,你回来了啊,嫂子这会儿在宿舍休息呢!”
贺云州挂念子言,她这几天肯定累坏了,想马上见到她:“宿舍都有谁,我方便进去吗?”
“就我嫂子自己。我带你过去。”云磊一边说着一边带着贺云州往宿舍走去,崇拜地说:“哥,你不知道我嫂子多厉害!如果,这次案子能破,我嫂子功不可没!”
贺云州瞪了云磊一眼:“你征用我媳妇干活,也不同知我一声?”
云磊心虚一笑,“这不是怕你担心吗?不过我嫂子这几天确实辛苦了,回到家里,你得多弄点好吃的,给我嫂子补补。”
说话间也到了宿舍门口,贺云州敲了敲门没人答应,便推门进去了。云磊想进去帮忙开灯,却被贺云州一脚踹一边去了。
他揉了揉被踹的位置,这叫什么大哥,他不过是想帮忙开灯而已!
贺云州从门口的墙上摸到了灯绳,轻轻一拉,灯光亮了,他一眼看到了子言,她和衣而睡,身上盖着一条棉被,睡得正酣,门口这么大动静,她都不知道,可见是有多累。
他走过去,蹲在床边,伸手摸了摸她瘦了一圈的小脸,心疼死了,才几天不见,就瘦成这样?!大手推了推她的小脸,也轻轻地喊:“乔乔。”
子言的脑袋晃了晃,微微睁开了双眼,迷迷糊糊地看到了贺云州在眼前:“贺云州,你来啦?”
她说完又闭上了眼睛,真的太困也太累了,只想好好地睡觉,就算是最最想念的贺云州来也不管用了。
“回家睡。”贺云州帮子言收拾了东西,把包丢给了云磊:“去放车上。”
“哦。好。”云磊赶紧去放东西,贺云州则双臂一捞,将子言打横抱了起来,“咱们回家。”
子言努力地睁开眼睛看了一下,是贺云州没错,他来找她了,安心地往他怀里钻了钻,低低呓语着:“嗯……回家……”
贺云州将子言抱到车里,放在后面座位上,关上车门后对云磊说:“你也要注意身体,别把身体搞垮了!”
说着从车子前面拿出一个包丢给了云磊:“多吃点东西。”
云磊接过来就知道大哥扔来的东西是肉罐头了,有大哥关心还是很幸福的,“知道了,大哥。”
贺云州开车走了,回到家门口,将子言打横抱起来进了屋子。
贺妈妈担心他们,在客厅里等着呢,见贺云州抱着子言进来,不由一愣,自己这不苟言笑又一本正经的儿子,竟然还会这么抱女人?不过,看子言那样子好像是睡着的,便问:“子言这是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了?”
“不知道多久没睡了,从下午睡到现在,喊都喊不醒。”贺云州的言语中透着心疼,“我先带她上楼了,您也早点睡吧。”
贺妈妈把门关上,“好,好,你别管我,赶紧去照顾子言。这孩子,肯定累坏了。”
贺云州抱着子言上楼,进了屋子后,将她放在床上,她只是打了个滚儿,继续睡。他给她脱掉了鞋袜还有棉衣,只剩下了秋衣秋裤,而后盖上被子,拿着脸盆去打了水回来。
照顾她擦洗了手脸和脚,贺云州才去洗漱,忙活完也九点多了,便躺在子言身边。看着她消瘦的小脸,本就没他巴掌大,现在瘦了一圈,傻丫头,对自己可够狠的。
贺云州轻轻地亲了亲她的脸蛋,不想打扰她休息,便规规矩矩地睡了,他这几天也够累的。
子言从下午三点钟一直睡到凌晨三点,口渴的厉害,便醒了过来,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看到身边睡着贺云州,而自己已经回到了家里。
恍惚间以为自己在做梦,清醒了一下,才记起,贺云州去公安局把她接回来了。
上周见面,话都没说,光顾着闹别扭了,就跟没见面一样,此刻看到他乖巧地睡在那里,脸也不冷了,不凶了,像个可爱的大男孩。
这几天忙的都顾不上去想他,此刻看着他,才觉得,很想他,子言很想亲亲他的嘴巴,可怕被他下意识的反应‘家暴’便没敢造次,只是小心地起身,可还是惊动了他。
贺云州睁开双眼,黑沉沉的眸子在台灯混蛋的光线下,犹如星辰,他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将她捞入怀中,低低沉沉地问:“你醒了?怎么了,是不是饿了?”
子言小手摸了摸他长出胡茬的下巴,有点扎扎的,“我有点渴了,想去喝点水。”
贺云州撑起身体,“等着,我去给你倒。”他翻身下床,拿着杯子,给子言倒水,一抬头,见她乌黑的眼睛睁盯着他胸前看。
他微微眯眼,才发现,原来这丫头喜欢他的肌肉,唇角微扬着把水递给她。
子言接过来,咕咚咕咚喝了一大杯,她太渴了,粉嫩的小嘴一张一合地说:“我还要喝水。”
贺云州又给她倒了一杯,喂她喝下后,才又躺回了她身边,大手捏了捏她瘦了一圈的小脸:“你说你,一个人民群众,把自己累成这样。”
子言精致漂亮的小脸上都是自信的光芒,光彩夺目,别样动人:“人民群众也要发光发热嘛。而且,我觉得做了一件很有意义的事,很开心的。”
贺云州觉得此刻的子言是动人心魄的,他忍不住低头想要亲她,可是却被她推开,他不由皱起眉头:“怎么了?”
子言微微歪着小脑袋,眨巴狡黠的眸子看着他,有些委屈的道:“你上次回来骂我骂的那么凶,现在又想亲我,我可是很记仇的!”
“我……”贺云州没想到这个时候,小丫头竟然跟他翻旧账:“是,我错了,上次我的态度不好,我向你承认错误。”
子言故意板着小脸,“贺云州同志,你的态度不够诚恳,也不够真诚!你知不知道你凶起来多可怕,我差点被你凶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