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微道长从天宫回来了,太上老君答应帮他想办法,只是有一个条件。
上次小神仙犯的错要一笔勾销,还要让他的徒儿继续帮助小神仙供养元神。封印的这段时间,小神仙的残魂越发虚弱,这很让他头疼,所以清微道长要想办法让他的弟子答应与小神仙友好共处,直到小神仙能够独自存于世为止。
回到流云山后,清微道长就将温沾衣、珠茫还有颜白叫了过去,跟他们说明此事。
珠茫看一眼温沾衣,发现对方神色犹豫却没有要开口的意思,上前一步:“师父,还是先救紫栾要紧,我们……都没关系的。”
“三师姐——”颜白心中感动。
不是因为自己很快要得救,而是因为在这种时候三师姐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以她为先。
“真的没关系?”清微道长询问。
“是的,师父。”珠茫认真点头。
“那沾衣呢?”
温沾衣握紧着手,在清微道长矍铄目光下,终是移开了视线。
“先救人。”
清微道长捋了把胡须,他的弟子他了解,能这样说必然是出自真心。
因为温沾衣根本就不会说违背本心的话。
“那紫栾呢,你什么想法?”
“师父,我可以答应和小神仙共处,但她的性格……徒儿约束不了她,也不知道她掌控这具身体时会发生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徒儿不想再发生任何不快。所以如果老君没有办法约束小神仙,给她订立几条规则,徒儿宁愿不要老君的帮助。”
“八师妹,你可别冲动啊,先治手伤要紧。”珠茫劝她。
“三师姐,我是很认真的。”
清微道长沉吟一声,“这个事我会跟老君再商量,小神仙性格太过无法无天,又在紫栾体内憋了这么久,要是就这么将她放出来,确实很容易酿出大祸。”
珠茫还是不放心,“要是老君那边……”
“别担心,老君也不希望小神仙太过妄为,就是不知道小神仙愿不愿意听他的了。”
这事还要再交涉,颜白等人先回去了。
离开清微道长的房间后,颜白望着前面两个并肩而行的人,想上前说声谢,可又考虑到温沾衣的性格,她这声谢只怕让他更加不适难堪。
算了,还是看看以后有没有机会再为他做些什么吧。
黄昏之时,天边云彩美得令人窒息。
流动的白云间,似乎还有几道倩影在翩翩起舞。
这当然不是天上仙女在此,而是织女织就的流云。
颜白难得有闲心,坐在后山的青石上看落日黄昏。
等到快天黑时她才下山,在山脚下的石林,她感受到一股凌厉之气。
“小心!”
一道霸道无匹的刀气从颜白斜侧劈了过来,颜白那是何等的反应神经,在感受到这股气息时,身体已灵活的两个腾转外加一个侧翻,落在了十米外的地方。
好敏捷的身法!
本来还担心会误伤颜白的焰刀,看她没事也放下了心。
“大师兄在这里练刀?”
“嗯。”焰刀点了一下头,沉默地走到一方石桌前坐下。
颜白看看焰刀,又好好打量了这片石林。
作为流云山弟子,当然知道它的存在,但这里是长老们清修的地方,她之前很少过来的。
要不是她下山途中要经过这里,也不会特地到这个地方来。
“那就不打扰大师兄了,我先……”
颜白“走”字还没说完,便听焰刀问道:“胳膊好些了?”
“有师父的灵药控制着,没什么问题。”
“过来坐。”
“?”颜白心想着大师兄这生人勿近的性格,怎么就好端端邀请她坐了,总不可能是要和她聊天。
不过她也不是扭捏之人,焰刀让她过去,她便在他对面坐下了。
焰刀没什么话要说,而颜白别看她平时一套一套的,偶尔还能做做人生导师,但尬聊的水平绝对是菜到惨不忍睹。
眼看着她要再不开口,两个人就在这儿傻坐着大眼瞪小眼,尴尬得能双脚抠地,颜白还是酝酿了下,尝试着开口:“大师兄的刀法好厉害、好有威力啊!”
这样一句真诚的夸赞是怎么都不会出错的。
颜白想。
“我名字叫焰刀,这刀也已与我成为一体。”焰刀抚摸着手中的刀,缓缓说道。
“大师兄在修行最初,就选择练刀吗?山中大多弟子,都是选择用剑。”
“这刀,是我父亲留给我的唯一的东西。”
大师兄的父亲?
颜白之前就觉得焰刀肯定有一段不寻常的往事,不过这是大师兄极为私人的事情,她也没打算追问。
但焰刀却继续说了下去。
“他是一名刀客,来历不明、身份成谜,也无处为家。他是为了刀而生的,这世上没有一个人能让他停留。只要活着,就在不断挑战别人,追求更高的巅峰。”
颜白点点头,“我也听说有些人为了达到剑道的极致,会放下一切,完全为剑而生。”
焰刀一顿,然后抬起头看向她:“你不问我母亲?”
通常听到他这样说,大多人都会问他:那你母亲呢,难道你们母子俩也不能让他停留?
颜白坦然道:“我的确会好奇,但不会追问。”
“为什么?”
“因为每个人都会有自己不想说的事情,我又何必为了满足自己一点好奇心,而让别人想到那些有可能不愿回想的事呢。”
焰刀注视着他,然后又低下头。
“她是武林中一名声名狼藉的女人,也是她主动找上我父亲,才有我的。”
颜白在听着。
“她很爱那个男人,追着他到天涯海角。有了我后,他们暂时才安顿下来。”
“然后呢?”颜白忍不住问道。
“他杀了她。”
“!!!”
焰刀表情不变,“为了不让自己有丝毫弱点和牵绊,也为了追求刀道最高境界,他杀了自己的女人来祭刀。他就当着我的面,杀了那个女人,却放过了我。我问他,为什么不把我也一起杀了?他说他留下我,不是因为我是他儿子,而因为我是一个练刀的好材料,他要将我培养成新的刀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