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非心如刀绞。
沐心婉确实是他最大的死穴,而眼睁睁看着沐心婉死在他怀里,也是他最无法原谅自己的一幕。
一个男人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实在是太没用了。
沐心柔太知道司徒非心里在想什么了,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仿佛在剜他的心。
“心柔,你别这样,公子无时不在为你姐姐的死难过,你要稍微体谅一下公子。先前不是也和你解释过,我们有不得不隐忍的苦衷吗?”
“游溪哥哥,你真的爱过姐姐吗?”沐心柔凉凉看着游溪,对他是厌恶到了骨子里。
“你……为什么这么问?”
“如果你真的爱姐姐,那你现在就不会这么冷静。还是说因为姐姐选择了非哥哥,你嘴上不说,其实心里是怨恨她的?她出事,你不但不难受,反而心中还暗自快意?”
游溪因为沐心柔的话,惊得倒退了一步。
他怎么都想不到,一个活泼可爱的小姑娘,能说出这样冷酷的推测。
“心柔,别这么说你游溪哥哥,他不是这样的人。他对你姐姐,绝对没有一点恶意。”
“那证明给我看啊,游溪哥哥,你杀了颜白,我就相信你对我姐姐的情意。”
游溪久久说不上话来。
而这样咄咄逼人的沐心柔,让司徒非和游溪这两个平日绝非池中物的男子都被弄得手足无措起来。
按理说他们不会被一个小丫头给逼迫至此,但无奈这个小丫头握着一把最利的剑。
那把剑就是沐心婉。
伤这两个男人那是一伤一个准,锋利极了。
“别收回杀李正如的命令,否则我和姐姐永远都不会原谅你们!”
杀了李正如,颜白那个贱人就彻底断了后路了,就算司徒非和游溪不动手,司徒瑾也是不会放过她的。
或许是女人的直觉吧。
在司徒非和游溪还坚持认为颜白是司徒瑾的死士、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拿到司徒非的人头回去复命的时候,沐心柔已经断定那个女人内心已经站到了司徒非一方。
非哥哥不是也发现了吗?
只要是他的命令,那个女人无不听从。
就像身上被下了某种特殊禁制似的,可真是有趣。
沐心柔甚至怀疑那个女人爱上了司徒非。
呵呵!一个死士,也敢奢望爱情,真是自寻死路!
非哥哥是姐姐的,就算姐姐不在了,那也轮不到她。
真可笑,也不看看自己是哪个阴沟里的臭老鼠,也敢惦记非哥哥?还说出那些令人作呕的话,这副嘴脸真是要多恶心就有多恶心。
沐心柔跑开了。
她已经决定不再听非哥哥那套敷衍之词,她要用自己的方式去取了那个贱人的狗命!
“心柔——心柔——”
司徒非担心地追上去,沐心柔这样不管不顾冲出去,可是十分危险的事情。
他们担心她会去找颜白报仇,而沐心柔根本就不是颜白的对手。论江湖经验和暗害手段,她更是不及千面毒火十分之一。
游溪还在发愣。
对冲出去的沐心柔,他自是担心的。
再怎么说也是心婉的妹妹,哪怕她对他出言不逊,他也不会跟一个小姑娘过多计较。
只是这样的沐心柔,让游溪微微感到不安。
他担心她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会捅出篓子来。不只会给别人带来祸事,同时也会伤到自己。
但另一方面,游溪也知道沐心柔不是个善茬,青羊教虽然不是邪魔外道,但手段素来光明不到哪里去。她是心婉的妹妹,但毕竟不是心婉本人,他对她可做不到对沐心婉那份用心。
而司徒非这一担心,就把收回杀李正如命令这事给忘到了脑后。
他派人到处去找沐心柔,沐心柔伤心之下,还在城内闯了祸,司徒非马不停蹄为她收拾善后。等到回过神来,离他给的颜白最后期限只剩下最后的小半天了。
游溪不是没有提醒过五公子,但司徒非满腔心思全都在离家出走的沐心柔身上,哪里顾得上什么颜白。
李正如么,反正本身也不无辜,杀了就杀了。
颜白要是不杀,那借机将人赶走,以后心柔在府里再也看不到此人,那她也不会总嚷嚷着要去报仇。这样一来,对她反而是一种保护。
这天晚上,闹够了的沐心柔,总算被司徒非给哄回来了。
在经过游溪身边的时候,沐心柔对游溪做出了个计谋得逞的表情。
游溪僵在原地。
他明白了,原来沐心柔离家出走是故意的。
包括她在外面不停惹祸,让司徒非为她擦屁股。
她是为了拖住司徒非,不让他腾出空来见颜白,并收回杀李正如的命令。
想不到她看起来天真无暇,心机城府居然这么深!
这是游溪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对沐心柔动怒。
因为沐心柔利用了司徒非,还利用了她死去的姐姐沐心婉。
就算是为了报仇,也有一些事是绝不能做的。
她对付颜白他理解,可他不能这样利用公子,更不能利用公子对她姐姐的那份愧疚自己为所欲为。
三天时间已经到了,颜白还没有回来。
这在过往的任务中,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事情。
“非哥哥,她这下是不敢回来、也不会回来了。”
“不回来就不回来吧,我也实在不想再看到杀害你姐姐的凶手继续在我面前走来走去了。”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从院墙上跳了进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游溪看错了,他竟然觉得那道身影走起路来有些踉跄,真气也很不稳的样子。
颜白拎着个包裹,鲜血从里面一点点的渗出,她不断走进司徒非,然后亲手解开包裹,将那颗血淋淋的人头呈在司徒非、沐心柔和游溪三人面前。
死不瞑目瞪大的眼眶,还有血迹斑斑已经变得模糊的脸,就那么放大般送入他们的眼帘。
“啊——”沐心柔尖叫,一只手打飞了那颗人头。“这是什么鬼东西!你是故意的,就想吓唬我们对不对!”
颜白的脸比平日要显得更为苍白两分,但却是一点情绪不露。
故意的吗?
是的,如此直观地让他们看到,这就是被他们一句话定生死的人的下场。
既然心里还知道害怕,又为什么要如此轻易地剥夺一个人的生命呢?
啊,抱歉,她是最没有资格说这种话的人。
因为她自己,是夺去这些生命的刀啊。
可她已经不想要再做刀了,那些缠绕在她身上的束缚,她想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