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白回到了驿站后,先好好的沐浴了一下。
这些天一直在外面奔波,觉没睡好,身上都有了味道。
好在这些日子司徒非忙着淀州的事情,又明确表示不要她跟,那她就算出去做点私事,他应该也不会过多计较。
颜白歇下的时候时辰尚早,半夜时候睡醒肚子又饿了。想等到明早起来再吃,但肚子饿得让她再也睡不着,干脆爬了起来。
大力的赈灾之下,淀州城中总算恢复了一点往昔的景象。
深夜许多小摊都收摊了,在小巷子里倒是还有一家。
颜白走了过去,让准备收摊的老人家给她下碗面,她多出一些钱。
痛快吃完后,颜白也没急着回去,在清净的街上溜达。
寻常的姑娘,怕晚上出门有危险,也不敢随便乱逛。颜白倒没这样的烦恼,谁找上了她,则是那人的不幸。
颜白大闹淀州,让司徒非赈灾一事超出预期地早早完成了。不日他就会押着此案一干犯人回到伯京城,逐一审问,查出他们背后的靠山和这些年与他们有利益往来的官员。
“……”
走在街上的颜白,忽然停住了脚步。
她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心中不由紧了紧。
“出来吧。”
闪身进入一条巷子后,颜白对黑暗中某处说道。
肖承重从另一头走了过来。
“你何时来的淀州?”
“紧跟着五公子来的。”
颜白心中暗暗紧张,该不会这些日子她在背地里做的事情都落入肖承重的眼里了吧?
要真是那样,她还不知道如何和二公子司徒瑾解释了。
“公子有任务交给你。”
“什么任务?”
“淀州这批人中,有两位可能会牵连出二公子,需要你杀了他们。”
“哪两位?”
“一位是淀州县令向旭,另一位是刘和刘司马。他原名是刘彰,曾经做过枭虎将军的幕僚,可能知道他死因内情。枭虎将军去世后,他躲到了淀州,还改名刘和。我们的人,直到最近才发现他的踪迹。”
“为什么需要我动手?”
“这些人被司徒非严密看守起来了,我们的人一时潜不进去,你就在他的身边,这一路上有很多机会可以杀了他们灭口。”
“不行!”
颜白斩钉截铁道。
“你这是在违背公子的命令吗?”
“我的目标是司徒非,我现在只看得到这个任务。我不想冒着再次暴露自己的风险去灭那两人的口,如果主人真要追责,那得等我带回司徒非的人头之后。”
颜白说着便坚决离去。
“等等!”
肖承重喊住了她。
“这两个人我安排人去杀,不需要你出手了。”
“你刚刚在试探我?”颜白的眼里立即现出杀意。
不得不说,这位二公子座下的第一杀手,当她动怒时,那气场可不是开玩笑的。
但肖承重也没惧,只是觉得有些亏欠。
“你可知道任刑?”
“知道,怎么了?”
“我一度怀疑他就是你假扮的。”
“为什么你会觉得他是我假扮的?”
“这个人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太过于神秘。而且我调查过,伯京城根本就没有一位叫做任刑的商人。二公子的情报网有多厉害,你应该清楚。既然他说这人不存在,那他就一定是个假身份。再加上淀州那众粮商和官员,被揪出来也太快了。在众多矛盾的源头,我似乎嗅到了千面毒火的气息。”
颜白转过身,嘴角扬起一个冷漠的弧度。
看出了肖承重对她的怀疑,才有这番表现的颜白无疑赌对了。
“你在怀疑我对主人的忠诚?”
“是淀州的事太过异常了。”
“你没怀疑错,一切以主人的安全为先。换成我是你,也会排除主人身边任何有可能的潜在风险。”
“这个任刑到底是谁?”
“有没有可能是司徒非的人?有些事情明面上不好办,派个人出来搅混水,他好浑水摸鱼。”
“不管这个任刑是谁,他都是我们的敌人。”肖承重望着手中的剑。
对于敌人,他只会有一种做法。
那就是用手中之剑,刺向他的心窝。
颜白也在看着他手中的剑。
“我听说你的落霞十八式最后一式落霞满天,自行走江湖以来就从没失过手。”
“是这样。”
“但你三年前的那次任务,却是失败而归。”
肖承重忽然戾气大作。
“你的对手是谁?为什么没有用出最后一式?”
是肖承重手下留情,还是对手根本就没给他使出最后一式的机会?
颜白预感到这个问题很重要。
也许这个冷心的杀人机器,薄弱环节就是在这里。
“这不是你该过问的。”
剑鞘嗡嗡作响,有那么一刻,肖承重对颜白是动了杀机的。
但他又克制住了,冷然转过身去,开始往巷子外面走去。
颜白望着肖承重离去的背影,眼神也变得幽冷。
终有一天,这个人的剑尖会指向她。
不知道到那时,他们两人之中倒下的会是哪一个。
等颜白回到驿站时,已经两更天了。
刚想跳进院子,便看到了坐在石桌上独自饮茶的五公子司徒非。
“……”
“这么晚了,颜侍卫从哪儿来啊?”司徒非没有看他,握着茶杯,看着里面绿意盎然的叶片。
颜白手一撑围墙,落入院中。
“半夜醒来,肚子饿了,出去弄了碗面吃。”
司徒非转过身来,看了颜白一会儿。
“是葱花面?”
“?”
司徒非伸出食指,点了点自己的牙齿。
颜白反应过来,刷地转过身。舌头一舔,果然在门牙上有一片葱花。
“……”
她现在总算明白,为什么肖承重刚看到她时,脸上的表情有些精彩了。
呵呵!
赫赫有名的杀手千面毒火,原来也是个吃面会在牙齿上留葱花的人。
该怎么说呢,还真是与她肃杀的名号不相符啊。
“我听心柔说,这些日子颜侍卫都不在驿站?”
“嗯,去办了点私事。五公子不让我跟,我在驿站也没别的事,出去走走应该没什么问题?”
“本公子并非介意这个。”
“那五公子特地在此地等属下,又是为了什么?”
“任刑,我想要了解的就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