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白是二公子的心腹死士,可今日却从自己主子手上抢人。
是二哥已经打算舍弃掉淀州知州这枚棋子,利用他最后一点可怜的剩余价值为颜白铺路?
不,以司徒非对司徒瑾的了解,他是不会就这样轻易拱手认输的。
一个淀州知州或许不算什么,但他背后牵涉到的人和利益足以让他肉疼。
何况,颜白会易容术这种事情,以二哥的谨慎也绝不会让它暴露在他面前。
那样不但达不到铺路的目的,反而还会让颜白被他所怀疑。
这么吃力不讨好的事情,绝不是司徒瑾的手笔。
颜白今日的做法,让司徒非百思不得其解。
游溪也细细思量了今日的事情,发现这些事在逻辑上确实说不通。
“对了公子,这些日子我都有暗中盯着她,并未发现她与二公子府的人取得联系。”
这又是一件说不通的事情。
而且不只是这样。
这段时间,司徒非有意无意向颜白释放了一些朝中的消息,就等着看二公子那边的反应。
但没有。
司徒瑾就像完全不知道这些,没有任何反应。
除了颜白没将这些事禀报给他,司徒非找不到别的解释。
还有今日的事情,如果那对老夫妇被二公子府的人带走,那司徒非理所当然地会认为是颜白泄露的消息。
他派颜白去接人,也就是想看看她是否会从中搞鬼。
事实上,明面上他派了颜白去,暗地里却让钻木早早守在悦来客栈外见机行事。
所以哪怕颜白不动手抢人,钻木也会将那对老夫妇给平安带回来,不会让二公子府的人有杀人灭口的机会。
而颜白那番说辞,经过钻木确认,证实她并没有说谎。
钻木甚至还将她易容成游溪、打翻二公子府的人一五一十仔细描述了一番。
“罢了,装得了一时,装不了一世。她是什么人,我们心中很清楚,有些事情想不通便想不通罢!”
他们只需要知道,这个女人罪恶滔天,还杀了沐心婉,是他们必须要杀死的人,这样就够了。
晚间,刚脱下外衣准备休息的颜白,便听到五公子府巡逻队鸣锣示警。
“西厢房走水了,快救火——”
西厢房离司徒非的院落还有一段距离,但今日刚接回来的那对老夫妇就被安置在那里。
司徒非得到消息后,便披上衣裳火速赶了过去。
刚行至庭院外,三枚羽箭便自数百米外的树梢后向司徒非疾飞而来。
司徒非隐藏了这么多年,在人前无论是多紧急的状况都不会暴露自己会武功的事实,这一次自然也一样。
正当他想着要如何闪躲,才不会引起府中人注意时,颜白已经飞身上前。拔出御赐金刀,斩断了羽箭。
她一刀同时劈断了两根羽箭,还有最后一根。眼看着这根羽箭已经飞至司徒非的面前,情急之下的她反手抓住箭尾,那股巨大的冲击力将颜白直直往身后拽去。
颜白身体后仰,在地上滑行了数米,待箭势减弱,用力抓住,然后一个鲤鱼打挺,重新站稳身形。
这段间隙里,司徒非已然让开到了一旁,解除了危机。
护卫们已经带人追了上去,而那名射箭之人一击不中,也便没有恋战。
司徒非看了颜白一眼,眼里有些复杂。
即便再不愿承认,他能够感觉到颜白保护他的心思是认真的。
而且刚刚明明就是个好机会。
作为杀手榜上排名第二的杀手,她太清楚如何杀人了。
刚才那种情况,正面有三根箭同时袭向他,其他护卫也援救不急,她再从旁施加偷袭,那即便是他也很难安然无恙。
可她不但没有出手偷袭,反而还替他化解了攻击。
这个女人,到底想要做什么?!
但现在司徒非没有时间想这些,他匆匆赶去了西厢房。
那对老夫妇没事,如今已经在护卫的保护下转移到了别的地方。
即便如此,司徒非还亲自去看望了他们,抚慰了他们一番。
而稍微落后一点的颜白,在空气中嗅到了一抹熟悉的同类气息。
翌日早朝,司徒非联合几位朝臣,打了一场漂亮仗。
那鲜血模糊的万民书,还有淀州民怨沸腾、盗匪横行的现状,让近来越发头疼的凤林王烦不胜烦。
今年开春以来,凤林国各地灾情就常有发生。国库一次次拨款,如今早已空虚。
为了筹集淀州这笔赈灾银两,他连修建行宫的计划都推迟了。
但就是这笔钱,那些个东西都敢贪!
如果任由这种胆大妄为目无法纪对君主毫无敬畏之心的国之大恶逍遥法外,那凤林国离灭国就不远了。
淀州知州做事实在是太猖狂太不知收敛了,而像他这样的人朝中还不知道有多少。
这些年都怪他太过宽仁,才让他们敢这般肆意妄为。
凤林王雷霆震怒之下,哪怕是平日嚣张惯了的大公子和二公子,一时间也有些发虚。
凤林王任命五公子为钦差大臣,彻查淀州知州贪赃枉法一事。一旦证据确凿,直接撤职查办。还赐给了他龙泉剑,有先斩后奏之权。
不但如此,据说早朝散后,凤林王还唤去了大公子和二公子,严词训诫。
五公子听闻此事后,都有些兴奋,因为父王对这两个宝贝疙瘩素来宽容。哪怕明知他们犯错,每次也只是意思意思告诫一番。
这一次都严词训诫了,看来他们是真的让父王不太满意了。
心情极度糟糕的二公子,刚回府两个小妾就厮打着闹到他这里。
平日还乐于敷衍着她们的二公子,抽出肖承重的佩刀,一刀捅进了一个小妾的肚子里。
另一名小妾直接吓傻了,尖叫着想要逃跑,又被二公子从背后刺了一刀,无力地倒在了地上。
“拖到后院去喂狗。”
两名戴着铁面具的暗卫从角落里出来,熟稔地拖着两具尸体丢去了后院。
二公子司徒瑾将刀扔回给了肖承重。
“这下心里总算舒坦一些了。”
肖承重低头敛目,对面前的一幕没有任何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