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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儿闻人翎一大早就离了家,惹得蒋氏不由得唠叨几句。
  蒋氏看着在自己身边乖巧的夏妙然,忍不住唇角弯起,若是说她没有介意过儿媳的哑疾,那都是假话,当娘的都想着给自己的儿子娶个好妻子,但耐不住闻人翎主意坚决,说什么也不愿意退亲,蒋氏也只能顺了他的意。
  不过这些时日的相处,蒋氏愈发的喜欢这个恬静性情温和的儿媳,心里头对她的成见已经慢慢消散,彻彻底底的把她当作是一家人。
  【娘,你小心点。】
  榴红的说话声音,一下子就拉回了走神的蒋氏,她不懂手语,所以只能让榴红告知。
  夏妙然握着蒋氏的手,那根绣花针差点儿就要刺到了蒋氏的手指,她关心地举动令蒋氏欣慰一笑,道:“都怪我想别的事情,还好有妙妙这个体贴的孩子。”
  再说起“妙妙”这个小名儿,还是闻人翎特地交代给蒋氏的,当时蒋氏揶揄的看着他这个一向正经的儿子,打趣地说道:“这才成亲几日,连小名儿都给人取了啊。”
  有着他的叮嘱,蒋氏也自然将这个小名儿放在心里。
  夏妙然听着她喊自己的名字,笑容不自觉就扬起,眼底有着喜色,愈发的娇俏动人。
  她到底已经年老,眼睛实在受不了,所以擦了擦流出来的酸涩眼泪,蒋氏就被夏妙然给赶回了屋子里。
  【娘,等午膳好了,我再去喊你。】
  蒋氏笑着点了点头,她也不再逞强,就回了屋。
  之前夏妙然和闻人翎买了一个老婆子,专门来烧火做饭,给蒋氏省了不少的力,所以蒋氏才能如此安心的回屋里躺着,将针线活留给了夏妙然。
  这是她们给闻人翎做的常衣,让他拿回书院穿去。
  榴红双手托腮,笑说道:“姑娘绣活这么好,待会姑爷见了一定特别喜欢。”
  夏妙然嗔了她一眼,持杯润了润口。
  【我这是不想让娘太劳累。】所以她才想着给闻人翎做衣裳。
  榴红眨眨眼睛,看透不说透,这几日姑娘的气色越来越红润,就连眉眼间的清愁都消的一干二净,榴红为她欣喜,不免小声说道:“姑娘,现在的日子比咱们想得好上太多了。”
  夏妙然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小脑袋,粉嫩白皙的小脸带笑,何止是好上太多,简直比梦里的幻想还要顺心顺意。
  【我都做好了吃苦的打算,这些年我也攒了几十两银子,想着寻个机会做个什么生意,哪知这闻人翎根本就不是个穷小子呢。】
  榴红听她说起这个,就想起了她的嫁妆,这主仆二人都不识字,所以嫁妆单子上写了什么都不清楚,况且她们也了解夏夫人,知晓她绝对不会给什么好物件,但那个羊脂白玉雕件是怎么回事?
  她这么想着,也就这么问了出来。
  夏妙然也是糊涂的很,摇摇头,不懂。
  【从我嫁进来,那些嫁妆我都没去看过,也就是之前我才去看了一眼,见他随便掀开了一个箱子后就合上,便拿走了它。】
  榴红忍不住抱怨道:“都怪那个老虔婆,一直不让奴婢靠近嫁妆,后来秋月就让抬嫁妆的人把嫁妆放在了西屋,之后落了锁,奴婢连一眼也没看过呢。”
  夏妙然从来都不在意那劳什子嫁妆,反正夏万昌之前叮嘱过夏夫人,她应该也不会做的太过分。
  夏妙然却低估了夏夫人的无耻程度,那些嫁妆不仅廉价,而且都是瑕疵品,夏夫人料定了她一定会心甘情愿的吃了这个亏,但夏夫人千算万算,也算不到闻人翎这个变数。
  她安抚地拍了拍榴红的手,笑得温软。
  【我跟着闻人翎看过了呢,都是一些瓷器什么的,哪有银子来的实用?】
  在夏妙然的认知里,瓷器玉器金器都只是贵人的玩物,像她这种俗人,她只爱金银二物,因为她知道银子能让自己过的更滋润,金子亦是如此,所以她对西屋的嫁妆压根就不在意,夏妙然也没有想过,她看到的那些嫁妆,其实是闻人翎故意让她看见的,像那些石头之物,闻人翎都收起来了。
  “姑爷拿着西屋的钥匙呢!姑娘你怎么一点也不着急啊?”
  夏妙然瞥目,将丝线挽了一个秀气的结。
  【拿就拿着呗,我还替他收着积蓄呢。】所以她现在可是闻人翎的小管家!
  早前,闻人翎就将西屋钥匙的事情告诉了她,为此还把他的积蓄借着机会放在了夏妙然的手里。她也没有多想,只觉得这只是一种置换,不甚在意。
  榴红惊讶地捂着小嘴,笑得一双眼睛都看不见了。“这还差不多,其实奴婢觉得收着银子比那些嫁妆还让人满足。”
  夏妙然挑挑柳眉,不愧是自己的好丫鬟,跟她想的一样呢!
  两个人就像是偷了油吃的小老鼠,凑在一起只为一件事而开心。
  再说起闻人翎,这一早就出门的人究竟去了何处呢?
  他并未守约去了夏府,而是坐着马车来了衙门,通过捕快,闻人翎一路畅通,见到了夏万昌。
  闻人翎让车夫退下,他和嫁妆箱留了下来。
  夏万昌颇为意外,一身官服还未换下,只说道:“贤婿,怎么不去府上?”
  闻人翎这时抬起了头,双目通红,面上带着几分羞愧,语气中的怨也难以掩盖,“岳丈,瑾瑜知晓家中贫寒,能够娶上娘子是我三生有幸,可是岳母万万不能因为我的无能,就如此亏待那无辜的娘子啊。”
  夏万昌难得糊涂地听不懂他的话,紧缩眉心,道:“瑾瑜,你这是何意?”
  闻人翎咬了咬牙,弯腰道:“那瑾瑜就让岳丈瞧一瞧,这就是嫁妆单子上写的羊脂白玉雕件。”说罢他就掀开了嫁妆箱,里面躺着一个孤零零的瓷瓶,他伸手拿了出来,这就让人一眼看出瓷瓶的瑕疵,随后他又取出木板隔层,露出里面的石头,底下还垫着稻草。
  一瞬间,夏万昌老脸涨红,他气急攻心,手连忙扶着案桌,才勉强站好。他不是闻人翎那个被替嫁蒙在鼓里的人,夏万昌很清楚是夏妙然嫁给了他,所以这嫁妆的简陋,并不是闻人翎认为的那种结果,而是夏夫人明目张胆的在苛刻夏妙然。
  可最让夏万昌感到难堪的是,夏夫人她阳奉阴违,明明交代了她要好好给夏妙然准备嫁妆,她就是这般准备的么?在方湄华的心里,到底有多么瞧不上他夏万昌!
  闻人翎收敛住眼底的笑意,继续煽风点火,说道:“瑾瑜知道岳母是京中大族之人,看不起我这等寒门子弟实属正常,可她千不该万不该如此待她的亲女,难道说她一点也不心疼这个女儿么?还是说另有原因?”
  闻人翎的自嘲,不仅仅只是在贬低自己,亦是在贬低夏万昌,因为在从前,夏万昌就是个寒门子弟,后来高娶了夏夫人方湄华。
  他的一字一句,都让夏万昌的眼神变得阴郁,要知道娶个高门之女,他的日子也并不好过,这些年方湄华口口声声说会让娘家人帮他走通关系,可是这么些年,他一直都是江州县令,可见方湄华说的都是一些废话。
  夏万昌脸色越来越难看,面上的儒雅不在,只剩下满满的冷漠。他对夏夫人忍耐已经被耗的干干净净。
  闻人翎幽幽叹息,“我怕娘子伤心,此事还未告诉她,也不知能瞒多久。”
  夏万昌许是心情不虞,语气不善,道:“瑾瑜,我倒是忘了问你一事儿,你与章家有了交情,此事怎不告诉我?”
  闻人翎怔了怔,苦笑道:“我跟同窗章嘉熙做生意,商户身份低微,我这是怕岳丈会不同意,所以就隐瞒了。后来才知他们的真实身份。”
  夏万昌冷哼一声,睨着那嫁妆箱,道:“你真的确定章老太爷独爱羊脂白玉?”
  闻人翎颔首:“千真万确。”
  夏万昌眯了眯眼睛,道:“婉婉乃是我的爱女,此事定是那些不长眼的下人所为,贤婿,你且放心,我与夫人既然会把爱女嫁给你,就绝对没有半点瞧不起你的意思,莫要多疑,这些俗事你也不要过多掺和,考取功名才是你的责任。”
  闻人翎听着他睁眼说瞎话,藏起嘲弄的表情,俯首,说道:“岳丈的扶持,瑾瑜心里都明白。”
  他看着夏万昌阴沉的表情,嘴角悄悄勾起,然后在夏万昌的摆手中,快步离开,关上门的那一刻,他抬眸望向夏万昌。
  夏老驴,你和方湄华的账,我们来日方长。
  一个一个的慢慢算。
  闻人翎刚走,夏万昌就坐上马车回到了夏府。
  刘嬷嬷没有等来闻人翎,反而见到了面无表情的夏万昌,还不等她说话,夏万昌一个心窝踹,就把刘嬷嬷给踹的像是一个翻不了身的老龟。
  “管家,将这个刁奴押起来。”
  夏万昌来到了前院,一脚又踹开了门,彻底没有了风度。
  院子里的丫鬟看见夏万昌不对劲的表情,想也不想就跪了下来。
  夏万昌走路似一阵风,让夏夫人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直接给了她一个巴掌。
  夏夫人瞠目结舌,捂着脸,难以置信地指着他,说道:“你竟然敢打我?夏万昌,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么?”
  “方湄华,嫁妆到底是什么回事?你让我在闻人翎面前丢了脸,你还有理了?”
  夏夫人心里“咯噔”一下,死鸭子嘴硬,说道:“老爷,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夏万昌冷笑一声,拽着她的手往前一拉,阴沉好似能滴出墨来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说道:“还给我装是吗?看来我对你说的话,你真的把它当作了耳旁风。”
  “来人,把夫人身边的丫鬟都给我拉下去痛打二十大棍。”
  夏夫人万万没想到夏万昌今日能这么硬气,她颤着嘴,说道:“夏万昌,你大胆!”
  夏万昌平时最厌恶的就是夏夫人这一副蔑视的神情,怒火再也压制不住。
  她脚上本身就有伤,所以夏万昌用力一推,让她脚伤更是加重,夏夫人硬生生地倒在地上,一双眼睛惊恐地看着夏万昌。
  “惯了你这么多年,我早就受够了!”
  他居高临下的眼神刺痛了夏夫人,让她忍不住破口大骂。
  “你算个什么东西?敢在我面前趾高气扬?没了我方湄华,你以为你夏万昌能当的了官么?”
  夏万昌嗤笑道:“一个方家庶女,口气倒是不小。”
  “管家,去给我砸了夫人私库的锁,我倒要看看这夏府到底是谁当家作主!”
  夏夫人瞪着眼,额角青筋突出,她咬牙切齿道:“夏万昌!你不要命了是不是?”
  夏万昌弯腰一笑,道:“既然你方家没本事让我升迁,那就莫怪我了。”
  方家的路已经堵死,夏万昌更是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章老太爷的身上。
  夏夫人如今这般狼狈,只能说一句,恶人还得恶人磨啊。
  将夏府搅得一团糟的闻人翎来到了医馆,他摸了摸袖口里的私房钱,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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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章好肥,俺真棒!【挺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