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半,辛淮月被一个电话吵醒。她看见手机屏幕上的“周越”两字,一下子清醒。她打开台灯,从床上坐起来,迟疑地拿着手机。
应该是不小心按到的吧。
可她挂掉,对方立刻打回来。
或许是有什么急事呢。
辛淮月终究还是接通电话:“喂?”
是一个中气十足的男人声音,还夹着明显的地方口音:“辛、淮、月,是吧?”得到肯定,他像是摆脱了什么大麻烦似的松了口气,“你过来人民路XX号来接一下人,他睡在地上!”
?
“快点啊!这个小伙子喝的烂醉,大晚上躺在马路中央,不要命的!”
辛淮月有点懵,“啊……你是不是找错人了?我现在——”
“他通讯录里就你一个人!你是不是不想来啊?”男人直接打断她,语气逐渐烦躁,“你快点行不行啊,我要走了,你不管我也不管了,让他躺在地上自身自灭吧!”
“……好吧。”辛淮月抓了抓头发,将手机放在床上开了扩音器,从衣柜里随便掏了件羽绒服穿上,“你地址发我一下。”
街两边的店铺都关门了,只有路灯还在辛勤地劳作。前方路灯下有个人影在向自己招手,她走到跟前,看见周越不省人事地躺在地上,脸上浮着不正常的红晕。
男人打量她一眼,将手机递给她,又指了指地上的书包:“你快把他送医院吧,太冷天的,穿这么点,还在地上躺着,我看他已经有点发烧了。”
“谢谢你啊。”
辛淮月蹲下来,手触了触他的额头,然后轻轻拍他:“周越、周越。”叫了很久他都没有反应。
“不用叫了,我刚才扇他都没反应。”
“……”怪不得他脸这么红。
最后,好心人帮她将周越搬到出租车上。
司机问她去哪。
“附近的医院吧。”
她刚说完,一道嘶哑的声音在她右侧响起。
“和平路御水湾。”
“你醒了?”她问,“不去医院?你好像有点发烧。”
周越闭着眼睛,微微干裂的嘴唇张了张:“不去。”
凌晨的车很少,他们很快就到了。辛淮月先下了车,再打开周越那一侧的门,探身进去,问:“你还站的起来吗?”
周越试图撑起身体,抬起一半又跌下去,然后他掀起眼皮无声地看向她。
辛淮月伸手抓住他的胳膊,一鼓作气将他拖了出来,门还没甩上,周越整个人就摇摇晃晃朝她倒了过来,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
像是被一座大山压着,她有点透不过气来:“周越,你松开。”
将人扶到楼上,辛淮月已经累得不行了。周越输完密码,回头看靠在墙上喘气的她,略一偏头,示意她进来。
“我就不进去了,我现在打——”手机只有3%的电,恐怕还没走到楼下,它就自动关机了。她跟着进去,将手机充电口给他看,“周越,你这里有这种型号的充电器吗?”
关上门后,玄关处有个摆件亮起橙黄色的光,伴随着一道软萌的机械音,“欢迎回家,我的宝贝。”
“我等会找找。”周越靠在墙上,酒意在脑腔里翻滚,他闭了会儿眼睛,又睁开,眼前的视线再次变得模糊,他只觉得有个纤细的身影在靠近,他想将她看清。
“你还好吗,我扶你去沙发上坐着吧?”
“不用。”他脚步虚浮地往里面走去,没多久后又出来,“没找到,忘记放哪了。”
“那你手机有电吗?用你的手机帮我打个车吧?”
周越拿出手机看了一眼,说:“自动关机了。”他走过去,坐上沙发,揉了揉太阳穴,“还有叁四个小时天就亮了,你坐会儿,明天我出去帮你叫车。”
他闭上眼睛,许久没有说话,似乎又睡了过去。
辛淮月坐在另一边的沙发上,环顾四周。茶几上五六个啤酒瓶罐东倒西歪,地面倒是干净,应该刚打扫过。整体就是空,非常空,像是常年都没有人居住的样子。她看着毫无防备睡着了的周越,心想,这孩子也真是心大啊。
困意袭来,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的就睡着了。感觉面前有道凉气袭来,辛淮月猛然睁开了眼睛,周越与她只相隔了一尺的距离。刚睡醒,脑子还没转过弯来,而他一瞬间手往后背的反应让她有些疑惑。
“怎么了?”
他像是掩饰什么似的,说:“我看你流口水了,叫醒你,不要弄脏我的沙发。”
辛淮月忙摸上嘴角:“我睡觉不流口水的。”
“天亮了。”他拿起柜子上的钥匙,“走吧,我给你叫车。”
她点头,还好今天是周六,等会到家还能睡个回笼觉。出门前,她往茶几上瞄了一眼,上面的啤酒罐已经被收拾干净,而周越的手上拎着一个黑色垃圾袋。
周越倒完垃圾,又跑去小区门口的早餐店排队,朝她走来,他手上拿着两份早餐。出租车停在面前,包子和豆浆被塞入她的怀里,她从车窗往外看,周越啃了口包子,眉梢仰起,看起来心情很不错。
等车消失在视野中。
周越解锁手机,点开相册里最新的一张照片。
女人侧躺着,脸埋在沙发一角,颊边的发丝微湿,沾了一根在嘴角。他抓拍的角度十分微妙,看上去像是躺在床上。她脸色带着些红,湿润的嘴唇微张,又是如此不设防熟睡的模样——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不正经的地方去。
——
辛淮月没有吃周越给的早餐,她现在很困,只想一头栽进暖和的被窝里。走到门口,她摸遍了所有口袋,都没有发现钥匙。
难道是路上丢了?
可现在手机也没电,她怎么进去?
正当辛淮月纠结着要不要去E大找薛瑾度时,门开了,薛瑾度抓着门把俯视着她。她眼睛一亮,走进去一把抱住他的手臂,说:“小薛,你在呀!我钥匙刚好没带——”她停下,仰头观察他的表情。
他什么时候来的?
薛瑾度没有像以前那样回抱她,也没有把她推开,只是将门一推,语气如常地问她:“月月,你去哪了?”
“我。”她停顿了一会,然后先问,“你什么时候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