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淮月在淋浴器下放了个凳子,还贴心地把衣篓放到他手能触及的地方。
“有事叫我。”
傍晚时分,天空飘起了雪。薛瑾度扶着墙出来时,她正坐在地毯上,静静望着窗外的天空,听见他发出的动静,她回过了头,还没来得及掩饰眼中划过的哀伤。她抿唇笑着,看上去是非常勉强的笑。
“薛瑾度,你喜欢我吗?”她突然很直白地问。
喜欢吗?
薛瑾度认真地想着这个问题,一开始,他觉得她很烦、很吵,莫名其妙地说想认识他,就跟很多莫名其妙的女人一样,看中他的皮囊,想从他这里得到点什么。直到他的世界空无一物,只剩下这个吵闹的声音。
“我听说你家里出事了……我有点担心你。”他看见她干净到不含一丝杂质的眸子,满含心疼地对他说。
为什么呢,他们才认识多久,她了解他是什么样的人么。
那时他想,他得找点事做。如果不抓住这个女人,他连活着都觉得没劲。
然后他自私的把她变成了自己的女人。
“我……”
她跟他太不一样了,她从小生活在阳光里,她温暖、爱笑,她是被爱包裹着长大的孩子。而陪伴他长大的呢,是一个喝醉后会发疯打人的父亲,以及一个一直躺在病床上需要他去照料的母亲。
他不知道“喜欢”是什么,但他可以确定的是,他需要她,他离不开她。
“好了,我们吃饭吧。”辛淮月掩下失落,她问过他很多次这个问题,一开始他会犹豫、会迟疑,会说他也不知道,可后来他再也没正面回应她,每次都用吻堵住她的唇。
有时他在床上对她的猛烈索取,又会给她一个“他也是在爱着我”的错觉。
没错,她是犯贱,心甘情愿被他骗。
明知道他未来会抛弃她,她还是这么的担心他,离不开他,放不下他。
养伤养了几天,薛瑾度已经可以灵活地拄着拐杖走来走去了,于是家务活又重新落到了他头上。辛淮月偶尔会看着他发呆,想着25岁事业有成的他,也会这么细心又温柔地去照顾另外一个女人吗?
想着想着,她心底就冒起了酸泡泡。
“薛瑾度,我下周一回老家。”
下周一,也就是除夕的前一天。上辈子,她怕薛瑾度一个人过年太孤单,跟家里人说自己要加班,大年夜都没回家,现在想想真是不孝。
他擦桌子的手一顿,轻轻应了声。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过了一会,他问。
“初六?或者初七?”辛淮月看他。
他停下了动作,抬起头,好像想说些什么。
正月初六是辛淮月的农历生日。
“到时候看情况吧。”她说完,侧过身背对他。
然而辛淮月还是在初六那晚回来了,她故意没告诉他,拉着行李箱在门口敲了好一会,没人?她锤着酸软的腿,又在门口叫了几声薛瑾度的名字。
真不在?这个点了,他能去哪?
她在门口蹲下,搓了搓自己冻僵的手,点开薛瑾度的聊天框,刚打出一行字,她听见电梯开门的声音,然后薛瑾度拄着拐杖,手里拎着一个蛋糕出现在她面前。
进门后,薛瑾度拿了毯子把她发抖的身子裹住,又倒好热水给她:“怎么穿这么少?”
她坐在床边,捧着水杯喝了一口:“新衣服,好看吗?”
他点点头,目光停在了她粉润的唇瓣上。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回来?”还特地去买了蛋糕。
“我觉得,你或许……”
“那如果我今天不回来呢?”
“……老板说放到明天也可以吃。”
辛淮月突然把水杯放到桌子上,冲薛瑾度伸出双手,撅了撅嘴巴:“手还是好冷哦。”撒娇似的。
薛瑾度有一瞬间的愣神,他的视线从她花瓣似的嘴唇挪到她被冻得通红的指尖。是很冷,外面的风这么大。然后他抓住她的双手,掀开毛衣,把她的手按在自己温热的肌肤上。
指尖触及他紧绷的腹部,辛淮月傻了,热气轰的一下从脖子飙到头顶。
他耍流氓……
“……不冷了。”她红着脸抽出自己的手,“我想吃蛋糕。”
辛淮月见他一瘸一拐的去拿蛋糕,想着,这几天他一个人是怎么过来的呢。大家都回家过年了,他一个人呆在这个小房子里,腿还断了。怎么这么可怜。他搬着凳子坐下时,辛淮月摸了摸他的头。他的头发很蓬松,摸起来很顺滑,手感很好。
“薛瑾度,你一个人呆在这里,孤单吗?”
他乖乖地被她摸:“嗯……习惯了。”他点好蜡烛,伸手把灯关了,“许愿吧?”
烛光下,她看见薛瑾度如深海般的目光,她垂眸许下愿望,吹灭。打开灯,薛瑾度的嘴边难得带上了笑意:“许了什么愿。”
“秘密。”
“闭上眼睛。”他说。
辛淮月照做,她感觉薛瑾度的气息缠绕着自己,然后脖间的肌肤贴上了一条细而冰凉的物件,她睁开眼睛,脖子上挂了一条项链,是KL星月系列的锁骨链。那天商场中央悬着的海报中,代言人孙言言脖子上的那一条。
说不清这种感觉是什么。
辛淮月记得它很贵,要八千多,上一世的第二天,她硬拖着薛瑾度去专柜退了钱。
“喜欢吗?”他问。
辛淮月鼻子一酸。八千块,他要赚多久呢。
你既然不喜欢我,又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呢。
他注意着她的表情,应该会喜欢的吧,她上次盯着那张海报好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