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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18文学 > 历史 > 天作不合 > 天作不合 第446节
  乔苒笑着道了声“傻孩子”,她不是真的十四五岁的少女,裴卿卿却是真的孩子,两者怎么比得了?
  裴卿卿在她这么大的孩子里已经很不错了。
  安抚了一番裴卿卿,乔苒牵着她的手往家里走去。
  将小白交给乔苒暖手之后,裴卿卿想了想,悄悄问她:“所以,害徐十小姐的是真真公主吗?”
  “有这个可能。”乔苒没有将答案说绝,只是对她道,“却还有别的可能。就算是恶人,也不可能什么坏事都是她做的。”
  裴卿卿似懂非懂,小脸严肃的想了一会儿,问乔苒:“那反过来说,是不是就算是好人,也是可能做坏事的,对不对?”
  乔苒点了点头,刮了刮她挺翘的小鼻子道了声“不错”。
  裴卿卿咧嘴笑了笑,正想说什么,朝着乔苒望过来的目光却忽地一滞,略过她,看向她的身后,眼里多了几分警惕。
  即便不如裴卿卿反应那么快,身后的马蹄声也早已经传入了女孩子耳中,乔苒转头,看向自远极近而来的那位披着艳色斗篷的少女。
  高束的马尾,英挺的剑眉,清秀的面容上闪过一丝坚毅。
  乔苒看着纵马奔至她面前翻身下马的女孩子,心道:又是一个不爱红妆爱武妆的女孩子。
  “乔苒。”女孩子站定之后出声喊了她一声。
  乔苒看了她片刻,点头,道:“是我。”
  “傅灵。”女孩子报了下名字,见面前的女孩子拧眉沉思的模样,又追加了一句,“家父上督护傅镇岳。”
  女孩子挑了挑眉,恍然:“傅小姐。”
  傅灵看她有礼客气而疏离的样子倒是没有太过在意,只道:“你没听过家父的名字很正常,这里毕竟是长安,他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
  王孙贵族遍地走的长安,除却最有名望的那几个,其余官员若是没有交集的,又有几个能记清楚的?
  乔苒看着她客套了一句:“上督护雷霆震岳的名字确实威风。”
  “也就是个名字威风,实则古板的老顽固罢了。”傅灵说着朝她拱了拱手,道,“乔大人,我有些话要同你说。”
  乔苒怔了怔,还不待回应,那头的傅灵已经率先忍不住出声了:“是同阿缘有关的,哦,就是徐禾缘,我同阿缘是最要好的朋友。”
  徐十小姐啊!乔苒恍然,一旁大抵因着人小没有被注意到的裴卿卿闻言连忙扯了扯乔苒的衣袖,道:“乔小姐,去呗!”小丫头一边说着一边瞟了眼那头根本没有注意到她的傅灵,挺了挺胸,道,“有我在呢,我会保护你的。”
  因着这一句,傅灵总算注意到了裴卿卿,看到裴卿卿时她先是愣了一愣,而后下意识的说道:“放心,你当我是李真真那种不要脸的东西吗?我是不会乱来的。”
  毕竟这位乔小姐瞧起来半点武艺都不会一副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这句话她还是要说的,免得吓到了她。
  只是才说完这一句,她的目光便不由自主的落到了乔苒手里暖手的小白身上,随即眼睛一亮,赞叹道:“这猫儿真是漂亮。”
  小白抬眼瞥了她一眼,继续往乔苒怀里钻了钻。
  傅灵看着小白的举动,忍不住又道了一句:“懒洋洋不搭理人的样子好生招人喜欢。”
  裴卿卿见状,在一旁凉凉道:“没用的,你再夸它都没用,它只喜欢乔小姐的。”
  傅灵闻言扁了扁嘴,只是到底忍不住摸了两把小白之后,随手指向路边一家二层楼的食肆道:“就去那里说话吧,我请你二人吃饭,边吃边说。”
  乔苒低头看向裴卿卿,裴卿卿吸了吸鼻子,在闻到一丝微不可闻的桂花甜酒酿的味道之后朝她用力的点了点头。
  这两日委实是长大了不少,当然,这长大不止是身体上的,还是心里头的,裴卿卿自觉自己是该补补了。
  像桂花甜酒酿这种东西补起来的效果就很是不错,她心中暗暗想着。
  对此,乔苒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拉着裴卿卿的手跟上了傅灵。
  随便寻了个二楼里间的位置坐了下来,傅灵便一拍桌子,对乔苒道:“你们随便点,我请客!”
  乔苒点了点头,看了眼墙上的竹签菜单,要了碗馄饨转头看向裴卿卿。
  大抵还是有些在乎在这等不熟悉的人面前的“大人”形象的,裴卿卿扭捏了一下,看向傅灵,眼睛眨了眨,摸了摸肚子,道:“我不是很饿,可以要些桂花甜酒酿加小圆子吗?”
  傅灵一听顿时乐了,人喜欢好看的东西是天性,更何况眼前这个小丫头看起来当真是乖巧又可爱的样子,于是大手一挥,豪气顿生:“你尽管点,管饱!”
  乔苒闻言忙道:“不必,随便来个三五……”碗这一字还未说完傅灵便毫不客气的打断了她的话,“乔大人,虽然你脑子听说很好使,可做事委实也太斤斤计较了,三五两怎么够,小丫头尽管吃,管够!”
  裴卿卿闻言忙欢呼了一声,高兴道谢。
  事已至此,乔苒挑了挑眉,没有再阻止,上督护的千金,应当不会为几碗酒酿圆子同她们着急的。
  傅灵是个急性子,不过一会儿,她点的面、乔苒的馄饨以及裴卿卿的小圆子上桌之后,还不待她们动筷子,她便已一拍桌子,大声道:“乔大人,我说,你一边吃一边听便是。”
  乔苒想了想,点头。
  对于能够一心二用的她来说,这委实不算什么有难度的事。
  “我今日来不是同你们一起为阿缘出事的事伤感的,而是为了找出真相。”傅灵郑重其事的说道,“阿缘出事前在做一些事情,我不知道会不会同她的死有关。”
  乔苒抬眸看了她一眼,点头,示意她说下去。
  傅灵得了她的眼色,略一踟蹰之后,便再次开口说了起来:“她同承泽的感情并没有像外面传的那么好,不,不对,也不能这么说,早前在她未回洛阳守孝前她同承泽的关系是真的不错,但守孝期满回京之后,阿缘就曾对我说她觉得她同承泽之间的感情好似变了。我那时宽慰她说十天半月不见都会变得生疏,更何况三年不见?既然回来了,那么多走动走动便能回到以往,可是不久之后,她回来告诉我说觉得承泽有什么事瞒着她。”
  乔苒舀了一勺桌上瓷罐里的辣油抬眸看了她一眼。
  她虽然没有说什么,傅灵却觉得那一眼一定是在鼓励她继续说下去,于是接着说了下去:“我当时只随口道了一句那你暗地里查一查好了,结果阿缘告诉我她已经在查了。”
  乔苒拿起桌上的醋瓶,往馄饨汤头里加了一勺醋,接着看了她一眼。
  傅灵得了这一眼的“暗示”,忙又道:“阿缘说她对承泽的感觉很奇怪,有时候觉得曾经的承泽回来了,有时候又觉得承泽活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对面女孩子舀馄饨的动作停在了半空中。
  傅灵见状情绪越发激动:“我让她再仔细查查,阿缘告诉我她查的很仔细,还买通了承泽身边的小厮,说时常看到承泽半夜里起床,有时候小厮叫他一声,承泽只看了他一眼,一句话也不说,自顾自的便出了院子。我觉得这很奇怪,便私下里偷偷翻阅了不少医书典籍,查到一种症状与此十分吻合……”
  对面舀馄饨的女孩子抬眼再次向她看了过来,傅灵一个激灵,正想继续说下去,却听女孩子忽地抬了抬下巴,指着她碗里的面,道:“你的面坨了。”
  傅灵:“……”呆了一呆之后,傅灵顿时愤怒了起来:“我同你说了那么多话,你有在听吗?”就知道吃吗?
  “有啊!”面对她的愤怒,女孩子舀完碗里最后一只馄饨,放下瓷勺,认真的说道,“你还是先吃了吧,浪费不大好。”
  这话说的傅灵一噎,哼了一声,从桌上的筷桶中取出一双筷子恨恨的插入坨成一块的面团中嫌弃的咬了一口,道:“我便要看看你准备怎么说。”
  女孩子抬了抬眼皮,瞟了眼那头已经吃空了三碗桂花圆子甜酒酿的裴卿卿,咳了一声,忙将正欲顺着她的目光转向裴卿卿的傅灵拉了回来,开口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是不是想说谢承泽有梦游,哦,就是梦行症?因为患上梦行症以至于精神恍惚甚至出现了双魂症这种症状,所以徐十小姐会觉得谢承泽变了个人一般?”
  双魂症这种症状乔苒特地查过,私以为应该就是现代所谓的“精神分裂症”。
  傅灵听的一惊,口中含着面团不住点头,待到她将面团吞下去,想继续说些什么时对面的女孩子已经再次开口了:“然后呢?便是谢承泽当真换了梦行症、双魂症什么的,你为什么会觉得谢承泽会同徐十小姐的死有关?“
  第674章 傅灵的“推理”
  这话一出,傅灵咬在嘴里的面团一顿,先前咋咋呼呼的神情顿时敛去了不少,片刻之后,她冷笑着狠狠的咬了一口面团,道:“我这么说来当然是有理由的。”
  乔苒平静的看着她,等她说下去。
  傅灵再次咬了一口面团,这才开口说了起来:“我将这个猜测告诉了阿缘,阿缘觉得很有道理,因着小厮所说的谢承泽每每开始梦行都是在半夜里,有一日,我们便偷偷守在谢府门口等着,想看看是不是当真如小厮所说的他会半夜出府,诶,你别说,那一日我们还当真等到谢承泽出府了。”
  乔苒“恩”了一声,眉心微拧,问她:“然后呢?你们跟上谢承泽了?”
  傅灵点头道:“不错,当时阿缘担心他梦行症会出什么意外,我们便跟上了谢承泽。结果,你道他去了哪里?”
  乔苒若有所思的看着傅灵,顿了片刻见她没有开口,知她在等自己接话,便顺着她的话问了下去:“他去了哪里?”
  傅灵这才猛地一拍桌子,喝道:“他居然一晚上走了那么多路,直接出城了。”
  乔苒抬眼看了她一眼,道了声“哦”,而后才平静的问她:“那你们跟上了吗?”
  “那是自然。”傅灵说着语气渐渐激动了起来,“我和阿缘一路跟着他出了城……”
  对面的女孩子闻言眼皮轻轻抬了抬,指出了其中的关键:“既然是夜晚出城,守门的护卫未拦你们?”
  长安城可是有宵禁的。
  “这倒没有。”傅灵怔了怔,老老实实的回道,“他有牌子能夜晚出城的。”
  患了梦行症还知道自己出示手令牌子出城?乔苒看着对面情绪激动的傅灵,暗暗叹了口气:这位瞧起来还当真是个傻大姐。
  怕是觉得谢承泽真患了梦行症的只有傅灵自己了,徐十小姐根本没有信过这个猜测,至于为什么要跟上谢承泽,大概还是好奇自己这位夜半总出门的未婚夫是要做什么吧!
  徐十小姐都未说破,乔苒自然也不说破了,等着傅灵继续说下去。
  “我们跟着他出了城,而后便见他一路去了城外的山林,阿缘说患了梦行症的人不能随意被人打扰,不能离太近,否则很有可能惊扰了他以至于出现大问题,我想着谢承泽这又是梦行症又是双魂症浑身毛病已经不少了,再出一个,我家阿缘下半生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便听了阿缘的建议。”傅灵认真的说着,“所以进了山林之后,我跟阿缘便只远远的跟在了谢承泽身后,不敢靠太近,只看到他似乎在跟什么人说话……”
  夜半、出门、密会,乔苒拼凑着从傅灵口中说出的信息,面上神色不显,只让傅灵继续说下去。
  “我先前只以为他在跟什么人说话,可后来的事证明跟他说话的不一定是人。”傅灵脸上闪过一丝凝重之色,这般想着,下意识的再次看了眼面前的女孩子。
  面前的女孩子目光依旧清亮,她就这么平静的望着自己,那眼神仿佛在说:“你快些说啊!我正认真的听着。”
  傅灵觉得自己受到了鼓舞,想了想,继续道:“后来我想了想,那日我们离得远,也未看清楚,远远看着似是一个人影,可事实上……”
  说到这里,傅灵一下子压低了嗓音,四处看了看,而后凑近女孩子,小声道:“可事实上,不一定是个人啊!”
  即便是心里有所准备,知道这个傻大姐的推测多半不会太靠谱,可听到这句话时,乔苒眉心还是忍不住跳了跳,看着眼前一边捣鼓手中面团碗,一边疑神疑鬼模样的傅灵,忍不住道:“不是人能是什么?”
  “自然是……”傅灵见女孩子一副不曾联想到的样子,终于忍不住急了,指了指头顶,而后一吐舌头,做了个生动的“断气”的表情,道,“当然是那种东西了。”
  眼见女孩子蹙了蹙眉,没有吭声,傅灵也急了,又一记再次拍在了桌子上,大声道:“你莫要不信我,我这么说可是有缘由的!”
  乔苒重重的呼出了一口气,反问她:“什么缘由?”
  傅灵急急的说道:“那城郊山林离山脚的乱葬岗不远,在山林里随便一瞅还能瞅到林立的坟头,民间传说话本子里关于这个坟头的故事说上十天半月都说不完呢!”
  譬如说什么夜半酒鬼跑到这乱葬岗碰到个美貌女子,酒色上头一时没把持住成了事,待到风流一夜爬起来发现旁边睡的是个骷髅,惊吓的自此不能人道,再譬如什么有不孝子孙夜里经过,看到故去的老母将他在这里绑了一夜什么的。
  这种故事她其实是有些不敢听的,可有时候实在架不住好奇便听了,听罢又害怕的厉害,可越是害怕记得越牢,回去往往都要做上好些天的噩梦。
  说完自己的猜测,见对面女孩子眼神有些古怪,傅灵只当她没听明白,继续自己的‘推理’:“而且那日我害怕,没有继续跟着,可阿缘是不怕的,她跟上去了。”
  她天不怕地不怕的,就怕那种东西,自是没有再过去。不过阿缘瞧着柔柔弱弱的,却是个胆子大的,她害怕不敢跟上,心里却又着实担心阿缘,便在原地等着,等了快一个时辰,阿缘才回来。
  “她回来之后,我一眼就看到她脖子上的印子了。”傅灵指了指自己的脖子,做了个反手“掐”自己的动作,道,“脖子上有手指印。”阿缘肌肤生的白,那手指印更是衬的清清楚楚,她便是个瞎的都看的见,不会看错的。
  乔苒听到这里,神情微肃,也不再催她吃碗里那块看着就难以下咽的面团了,只问她:“徐十小姐对脖子上的手指印怎么说?”
  正“沉迷”于自己推理的傅灵却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阿缘说是自己脖子上沾了草、叶,痒这去挠出来的,开什么玩笑?”她说着再次反手做了那个对自己掐脖的动作,道,“便是痒想挠,是这么挠的吗?当我傻呢嘛!”
  这个推理倒是不笨!乔苒随口嗯了一声,接着套话,不,是问她:“之后呢?你们做了什么?”
  傅灵这才恹恹道:“之后我们便下山了,没几天,我跟阿缘又出城玩,阿缘特意去了城外的寺庙道观,将这些地方都走了一遍,求了签,还买了符什么的。你说,这不是证明阿缘见到了什么不能见的那种东西吗?”
  乔苒拧了拧眉心,若有所思的看了她片刻,点了点头。
  傅灵受到了肯定,再接再厉:“所以,这次一听阿缘是跟在谢承泽身后好端端的突然出门什么的,我便觉得此事蹊跷,想起先前阿缘脖子上的印子,这一次冰灯阵突然不灵什么的,也应当是那种东西作祟,只是……”傅灵说到这里,脸色没来由的一白,她神情惨然,“只是这一次没有似上次那样撑过去……”
  乔苒抬眸看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