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芝果然如同她自己所说的那样,手快,没有费上太多的时间,就将棠溪需要的家具打出来了,期间也不过是去了铺面中看了两眼,她甚至还有模有样的给棠溪画出了一张漂亮的设计图,棠溪觉得这个人绝对是个天生的设计师,而且还能自己干活省下预算的那种。
她的父亲张二福见女儿当真在木匠活计上找到了生意,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尤其棠溪开出的价格这样丰厚,谁也忽视不了。
而度假村也在棠溪紧张的安排好铺面之后,正式开放了,棠溪还在凌渊那里费了一斤口水,换到了一个免费的“广告位”——这个词还是凌渊跟棠溪学的。
当天棠溪就紧张的站在店里等候食客的大驾,除了特殊的饮食项目,度假村的所有单独租给外人的铺面都可以进店后进行消费,只是想进来还需要一点手续费记个名。
好在凌渊宣传的效果没有辜负棠溪的寄望,当天,棠溪的俗世居迎来了爆满,虽然在顾客人数上其实是输于在禹洲城的高峰期的,但菜的价格却又大幅上涨,因此日入盈利反而比当初还多的多,棠溪看着收来的这么多银子,心下感慨,自己真的是很久没见到这么大数额的银子了。
正坐在柜台里噼里啪啦的算着小算盘,想象着这些银子要怎么分配,二白忽然脑袋一探过来:“溪姐姐,外头有人找你。”
棠溪将算盘放下:“是李玉筝还是凌渊?”
二白摇摇头,说道:“都不是,是驿站的信使,可能是送哥哥的信的。”
她顿时心下大喜,几步就到了门外,果然有一位信使在等候。
那信使见了棠溪出来,问道:“你就是棠溪?这是从凉州送过来的信,拿好吧。另外,以后凉州的信很难送出来了,凉州的驿站整个被摧毁,驿站内的人差不多都死了。”
信使一副心有戚戚的样子:“往后凉州也不会再建立信件驿站,以后就不要写信送到凉州了,不会有人送的。”
棠溪一惊,不敢置信道:“可凉州毕竟是前线,若是全断了消息,这、这,这不合理啊!”
“凉州当然不会全断了消息,只是我们这些靠着送信为生的普通人,肯定是不会送了,”信使笃定道,“朝廷肯定有特殊的兵负责送两头的消息,那都是肯拼命,不要命的人才能做的,他们送的消息也都是宝贵无比的那一些,你的那点消息,值得她们拼命送吗?”
她懂了,只得收好信件,送信使离开。
在内心深处,棠溪还是略有不安的,这次和穆骁彻底断了联络,而且驿站能到被摧毁的程度,说明战事更激烈了,她很担忧穆骁会在这件事中出什么事。
现在棠溪又开始后悔自己当初听了残阳的劝了,南陵是安全,但她一来无门无路,二来在这里离战区太远,她想靠自己知道点什么也不可能。
只希望穆骁不要有事,棠溪咬着牙,回铺内将信件锁好,决定晚上的时候再拿出来好好看。
……
死人,死了太多人,穆骁在凉州的战场上也有快九个月了,从来没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四处都是残尸,一个队里的队员死了不知凡几,就连小兵痞也死了,他明明还那样年轻……
这是一场惨胜,蛮子头一次体现出了他们指挥官的谋略,竟然故意设伏,让他们这对三七一营的先锋队折在了最开始的地方,总共一千个人,原本以为对方也是一千人左右,没想到足足围上来上万人,穆骁能带着一百多号人勉强活下来已经十分艰难。
更可怕的是,蛮子疯了一样从其他的哨塔点继续抽调人手,从背后包抄了大部队,穆骁带回消息的时候根本来不及,等他回到战场中央时,整个战局都摇摇欲坠了。
“迟青将军还没到吗?!只有他,只有他带着援军,我们只剩下这么一点人,怎么和几万人打?!”副将面目狰狞的质问着从后方赶来的哨兵,“死了这么多兄弟,难道就为了听你说一句,没到吗?!”
哨兵脸上都是泥滓,面对副将的质问一个字都不敢说,人人都清楚他不是真的愤怒哨兵带回来的消息,因为迟青将军来不来,根本不是这个小兵能控制的,他真正心痛的是死的这些人。
副将见穆骁居然带了一百多号人回来,都愣住了,他太清楚蛮子现在拿出的兵力了,对方摆明了就是要以雷霆迅速吞下凉州,没想到现在穆骁居然硬生生扛下了前方的攻势,活着回来了。
他走上前去,拍了拍穆骁的肩膀,低语道:“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穆骁凝神细问,也顾不上两人的职称差距:“现在到底怎么样了,难道我们这么多人要被围困在这里困死吗?援军呢,援军到底在哪里,为什么蛮子这么大动静的调兵遣将,我们一点察觉都没有,这……”
“你想知道?”副将问道。
他明白穆骁是真人才,一个真正的将才,就凭他能在万人攻势内活着带了一百号人回来,这点就无可辩驳,穆骁必然要升职。
拉开帐捧的链子,将穆骁领了进来,四下无人,副将也不再那么遮遮掩掩,说道:“有内应,郡主被刺杀受伤,已经被紧急送离,迟青将军的援军估计被拖住了,我们至少还要再守三天。”
穆骁不去问内应具体是谁,而是反问道:“现在军营里还有多少人是能打的,我们还能支撑多久?三天,三天能撑得了这么久吗?我方才带着人潜行逃进来,也看到了外面的人数有多恐怖,大人,光守,只会全军覆没,到时候一个也不剩!”
军营里只有一万人不到,可蛮子有将近六万人,对方靠人数胡乱冲阵也能赢了,守着……根本没有活路!
副将静静的看着他,半响才道:“你有办法让我们不守着活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