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很快就会醒了。”药齐了,她采药之前,便同亲近的这几个商量过,用还是不用,那时她更多数是还债还人情,没有把自己当主人当人子女,而他们也是一致同意的。
现在提到,弄花自然也明白她的意思。
“娘醒后,我便会嫁。”嫁的那人不作他想,只能是那个。“我希望我们能一起出阁,你,我,拾秋,朝月估计是脱不了身了。”
都是穆庄的人,娘一走,以她们的性子再守个一年半载的,岂不是耽误了。
“小姐,我不想嫁人了。”任何女人对上自己爱的人时,都会有点小性子,都会钻下牛角尖。
“这是怎的了,穆行犯错了,还是在外边有人了?”搞了半天,这有个出问题的。
“他敢。”弄花为那人辩解了一句,随后又咬唇接着赌气。
“是因为我的事吗?”穆静安了解他们每一个人,不是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便只有这个了。
“小姐。”弄花有些绷不住了,这次受到最大惊吓的便是她,天知道她是怎样撑住的。
三个人抱着三个几乎都没有生命体征的亲人回来,那种害怕,担心,彷徨,无助,所有的负面情绪,差点让她也过去了,可她知道她不能,穆庄能在内院主事的,可只有她一个了。
平时小姐的训练起了作用,她麻木得把事情有条不紊得安排了下去,硬撑了下来,一直都没表现出软弱,这是反倒是小姐一问,有些扛不住了。
“辛苦你了。”穆静安也知这回是吓到她的,四个字一出来,弄花的情绪便到了边缘。
“小姐。”有些顾不得她的忌讳,趴到她膝上,痛哭不止。把自己的所有负面情绪都发泄出来。
穆静安见状,反倒是松了一口气,能哭出来就好了,有些不习惯得轻拍了拍她的背,以示安抚。
许久,弄花住了声,有些难为情得站了起来,她可比小姐大,居然还要小姐来安慰她。
“这里面有穆行什么事?”她们刚才的话题好像是这个,待弄花洗了脸,均了面,穆静安才接着问。
“还说呢,那人什么事都指望不上。”弄花发泄好了,人轻松了,语调轻快了不少。
“他不会是没帮你吧。”打断他的腿。
“他敢。”一脸小傲娇。
穆静安失笑,就她家的四朵花是霸王花,看起来温温柔柔的,拿捏起男人来,一拿一个准。“那是为什么?”穆静安有些好奇穆行那精明的一个人,犯错能犯在哪里。
“那天小姐回来准备时,我便开始不安了。”提到那日,弄花仍心有余悸。“我去找他商量,看能不能猜猜到底是怎么回事,哪知他那脑袋就是浆糊,没说一句到点子上的话。”
“哈。”穆静安笑出了声。
“小姐?!”弄花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笑的。
“你觉得你有理吗?”穆静安止住了笑,问弄花。
弄花想了想,自个也笑起来,也是,他不是神,也不知道,自个找他讨论,他只能安抚自个,若这样算是错了,那就没什么是对的了。
“好了,想明白了,就去告诉他,这些年了,他也不容易。”她看中的便是穆行这一点,长情又专一,对弄花又好。
“不管他。”嘴上说着,眼神却在飘忽。
“去吧,我这没事,一会你们怕的人该回了。”那男人便是个霸王,不用做什么,便让她的人退避三舍,连她都提不出抗议来。
“是。”弄花也不矫情,正要转身往外走,身后又传来了小姐不着调的话。“你跟他说,回穆庄就让他如愿以偿。”
“小姐。”同拾秋一样,最后一个动作是跺脚。
穆静安摸了一下鼻子,她这话没毛病呀,不想了,也不知那人去谈得如何了。扯了条薄毯窝在椅子里不想动,等他回来。
秦俦那边比她想象中还顺利,很快便回了头,这三皇子今个来也是走投无路了,来碰运气的,恭亲王出了事,他压根就没往自己身上想,那天没截到小拾秋,还以为是穆庄的人出的手。
要知他的人可都死了,陶子骏也晕了,还想着再等机会,方流云便出事了,单单他的人出事了,倒没什么,可偏偏昌隆也跟着出了事,他的私产现在大多都与它挂着呢,这下就不得了了。
那可是他的资本啊,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好在他亲生父亲还是留下了一些得力的人,总算稳住了局面,可到底也是伤了筋骨。
这时传来了穆静安即将离京的消息,他便坐不住了,对于这个女人,他的感情很复杂,刚开始是兴趣,后来是占有,现在已发展到了掠夺。
他可记得她很有钱,连风阁的信息都说买就买,若能扣住她,他的日子便会好过许多。趁着人还京城,便想再努力一次,看能不能想法把人办了,否则走远了,就没招了。
哪知一到穆府被请了进来,正主都没见着,不,正主见着了,是另一位,穆庄的人都称他为秦爷,还是冠冕堂皇得从后院出来的,是从穆静安总来的那个方向来的。
秦俦也不与他废话,三言两语便宣布了主权,这下三皇子彻底死了心,穆庄还可以碰上一碰,这秦帮还是算了吧,小心把命人搭进去,灰溜溜得连杯茶都没喝,便告辞回了府。
秦俦身心舒畅了,开始往回走,边走边感叹,还是安安眼毒,这人真的是不堪大用。原来还有几分看头,现在什么看头都没了。
还没到院子,便被自个的手下拦住了。“爷。”是秦落。
“说。”秦俦还是那个秦俦。
“爷这次出门,能让我跟着吗?”这位也是个不爱带人出门的。
“目的。”不同于穆静安对手下的照顾,秦俦更直接一些,有事就说,有要求就提,有问题就问,别等着出了错,再来讨罚,那可是你们承受不起的。
“我喜欢明夕。”秦落是秦帮老人,很是明白自家爷的性子。别看他冷,他给在前面好说话,放在后面可不是你们受得起的。
“自己追。”安安的人不是讨要得走的。
“是。”秦落明白,爷这是答应了。忙退了下去。
秦俦摇头,这个估计难了,回到院子时,到处静悄悄的,也不知小女人在忙什么,轻推开门,便见到窝在椅子里睡着了的人,心软成一片的的同时,不由有些心疼。
好强的小女人,自个身体哪就如她所说的都好了,一劳累便显现了出来,可又不忍责备她,必定是为了他,也是迫不得已。把人轻轻抱了起来,打算送进内室,在这睡,又该着凉了。
穆静安在他进门时,便醒了,就不想动,闻着熟悉的气息,更是不想睁眼了,见他来抱自己,配合得搂住他的脖子,嘟囔了一句。“回来了。”
“嗯,睡吧。”蹭了蹭她的发顶,见她呼吸又平稳了下去,才抬步往里走,安顿好她,秦俦才静下心来研究那前三招,别看他只是记住了,只领悟了一些皮毛,可已能感受到这十招发挥得好,能有多大威力。
想必是穆家祖师爷传下的最精妙的剑法,机缘巧合被自己与小女人误打误撞得到了。他必须勤加练习,才能保护他想保护的,哪知到最后,他保护的不止是自己想要的,还有根本没想过的,却不得不保护的一大批人。
三月二十一大早,穆府门前的马车便排起了长队,穆静安的东西不多,可白浩泽的东西不少,顾浩然,不,秦俦又来凑热闹,乱七八糟不知是啥又加了八大车,浩浩荡荡跟搬家似的,起了程。
祖父祖母那边早就辞过行了,留下了不少调理与应急的药,程老那也有一些,对比起留给铁卫的伤药与毒药来,程老更喜欢单独留给他补药,那是单独的,私人感情。
除了这两家,在这京城倒没什么地方需要去道别的,这是穆静安认为的,却不知她在马车里时,有两人是站在城墙上目送她离开的。
一个当然是李铁牛,对这令主他可是抱着十二分的崇敬,不来送送,说不过去。
还有一个便是夜贤启,他是无意中得知她今天要走的,在顾不上府中的事,一大早便在这等,明知很有可能见不到她最后一面,可仍执着得等下去,无论是一千次一万次得告诉自己,该放下了,可终不是那么容易。
他可以当着她面时锁好抽屉,却不能自己骗自己,望着那远去的车队,再次告诉自己该放下了,才回府去主持父亲的三七,等下次再见面时,他会让她看到一个全新的夜贤启。一个她希望自己成为的那样的人。
下城楼时,两个出色的一文一武的年轻人相遇,礼貌得打过招呼便擦身而过,谁也想不到,在大楚的将来,这两人将会成为怎样吒咤风云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