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安安’这个称呼,夜贤启僵住了,垂下眼,手在袖中缓缓握紧,这名字真合适,两个身份都用得上。
夜贤尧有些不上趟,他找安哲本就是为找秦爷,这话他能说吗?不能啊,他又不了解安哲,能找他有什么事,可他又不能搭讪,一个身影冒了出来。
“是这样,前些日子我结拜兄弟顾浩然提到过他,他俩有些交情,却好久没见了,还不知她来了京城,想帮兄弟打听打听。”
心里直夸自己机灵,理由又好,自身又摆得正,应该能获得点好感吧,必定江湖人都讲义气,自然也会喜欢同讲义气的人相交。
哪知正主本就在这里坐着呢,绷紧了脸,才没当声笑翻。“既然安安与他相识,自然得空便会去寻他,这就不劳三皇子费心了。”秦俦又堵死了他的话。
“那就好,那就好。”怎跟这人说话,比跟父皇说话还累,这话说到这,似乎都没有坐下去的理由了。
秦俦是不可能走的,他本就住在这,陶子骏还没单独同拾秋说上话,也是个不想走的,夜贤尧一个目的都没达到,走肯定是不想,到是夜贤启想走,可都不走,有些开不了口。
穆静安本就不喜这种俗套,也没有活动气氛的自觉性,见冷了场,便让它冷着呗,老神在得品茶,哪知歪打正着了,主人端茶便是送客的意思。
夜贤启咬牙起身,刚要告辞,又有下人来禀。“白少谷主来了。”
“快请。”这倒是个大惊喜。
“他来了,我去接他。”拾秋更欢快了,作为常久没见的伙伴,自是热情得很。
陶子骏已把自己埋进了醋缸里,这刚提到一个,没弄清,现在又来了一个。他认得此人,在封城见过,那个药王谷的药痴嘛,小拾秋总爱护着他。
来人身份一通报,又各起了心思,陶子骏的好说,那就一个字‘酸’,夜贤尧开始重新审视这穆庄的用处,要知药王谷的人,可不是谁的面子都会给。
秦俦没见过这人,也不知是个什么情况,但能让小安安说声请的人,怕也没几个,想必与她的关系匪浅,倒得好好瞧瞧,是个何方神圣。
倒是夜贤启有些明白,这白少谷主为何而来,只是没想到,他与这穆府有渊源,一到京城竟直奔这里而来。不错,这白浩泽是恭王府请来的,或者说是恭王府请了药王谷的人,而因为安哲在这,白浩泽才亲自前来。
他们家那宝贝疙瘩受了惊吓,太医一直都没彻底看好,这才求了药王谷,因药王谷原也欠他一个人情,只得应下,这才有了今日的到访。
“穆姑娘。”白浩泽仍是那副模样,一对上穆静安便有些脸红,应该说他对上任何一个女子都会脸红,若眼前这位是安哲便不会了。
穆庄的人都知道,可在场的几个男人不知道,陶子骏刚想松一口气,那小拾秋便热情得为那人捧了茶,还对他笑得没心没肺的,那小子胆子也大,还腼腆得回以微笑,气死他了。
夜贤启见穆静安眉眼温和的看着来人,只有羡慕的份,她哪天若是能这样看着自己,便知足了。
秦俦黑了脸,这人怎么回事,打哪冒出来的,大男人红个什么脸,明知安安不会对这人有什么别样的感情,可就是浑身不舒服,有些幽怨得看向主位的人。
似接收到他的信号,两人目光再次碰撞到了一起,穆静安弯了一下眉眼,表达自己的开心,秦俦则开始酸得冒泡了,冷心冷情的小女人还笑?等会与你算帐。
这回正常一点的是夜贤尧,“这位便是药王谷的少谷主吧。”明知故问。
“在下白浩泽。”对上男子白浩泽正常许多,不过只善于同药材打交道的他,确实不善于同人打交道。话虽不善,可这态度……幸好都知药王谷人都是这德行,夜贤尧到是不生气。
可还没等他开口介绍自己,那人便又转头去同穆静安说话了,这就太不礼貌了。
“三皇子,他不认得你,你可别见怪。”夜贤启忙开口劝和,必定这是他们家请来的客人。
夜贤尧暗道了一声晦气,今个日子不好,出门没看黄历,晦气还没道完,下一刻便被那两人的话题吸引了过去。
“穆姑娘,不知,不知……”白浩泽不知如何开口问。
穆静安对上这半个徒弟还是了解的,“你是想问安哲吧?”刚好这是个机会。
“是,是。”白浩泽脸更红了,不是羞的,是憋的。安哲与穆姑娘是同一个人他是知道的,可对上安哲他就随便多了。
“找他有什么事吗?”今个安哲火爆,没一个不是来寻她的。
“恭王府的小少爷病了,对于小儿的惊厥之症,安师……兄比我更在行。”本想叫师傅来说,想起了她的警告,立马改了口。
“你为恭王府而来?”
“你与安哲是同门?”
几道声音一起响起,前一个是穆静安,她的猜测得到了证实,恭王府的一举一动都在她眼皮子底下,后一个声音几乎是外来三人同时发出的,除秦俦以外,他虽惊讶,却还不至于失态,他的小人儿无处不给他惊喜。
“安哲确实是我师兄。”白浩泽选择回答人多的问题,他以后还要同安哲学习,可不能惹恼了她。
夜贤启苦笑,还是绕不开吗?起身行了一礼,“在下,恭王府夜贤启。”他没报郡王的名头,单凭这一点,便让那对‘师兄弟’好感倍增。
“原来是郡王。”白浩泽也不是完全不懂人际关系。“莫急,待我见了师兄,邀他同去府上。”一句话也回答了穆静安的问题。
穆静安轻摇了一下头,这位名誉上的师弟就是这样单纯,一直把她当成同他自己一样喜欢医术的医者,只是可惜……
夜贤启隐晦得看了一眼穆静安,见她没有明显的抵触情绪,松了一口气,第一次为自己有这么高的身份苦恼,别以为他没看出来,她对三皇子是不怠见的,足以见得她不是那种喜攀附权贵之人。
甚至还有些排斥,也对,以她那样的身手,又有一身连药王谷少谷主都要推崇的医术,自由自在,海阔天空哪去不得,何必守着那四四方方的后院过一生。
不得不说,真正的正人君子看人看物,想问题就是不一样的。见事谈得差不多了,谢礼也送到了,请的人也来了,也就到了该告辞的时候。
“既是这样,穆县主便不打扰了,告辞。”今个本就是他一人有正事,他都动身了,那两个没有再赖着的道理。
陶子骏再不情愿也站了起来,偷瞄了一眼小拾秋,拾秋正忙着与白浩泽小声叙旧没理他,只得也怏怏得拱手跟着告辞,夜贤尧也坐不住了,心情有些不太美妙,看了一眼不老神在的秦俦,便又起了套近乎的心思。
“秦爷,一起?”
“不了,安安的小师弟来了,我尽一下地主之宜。”
穆静安莫名心颤了一下,小师弟这三个字听起来怎会这么别扭啊,终送走了碍眼的人,秦俦也不装了,摘下自己的面具放在桌上,顾着人多,只拿眼神控诉她。
穆静安觉得有些心虚,又觉得心虚得好没道理,莫名其妙的。瞪了他一眼,便不再看他,同白浩泽话了几句家常,询问了一下师傅与他父亲的近况,才让拾秋引他去客房休息。
人一退干净,摘了面具成了顾浩然的秦俦,便委屈巴巴得挤了过来,叫了一声‘安安’。
“我说秦爷,你这又是闹哪样?”这人近段时间有些爱作妖,似从她对他没太秘密开始。
“我哪有闹。”顾浩然本就生得英俊不凡,气质又属于阳刚型的,此时扮作小可怜,竟也不违和。
“起开,辣眼睛。”穆静安嫌弃得推开那张凑过来的俊脸,眼角却收不住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