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哲闪躲,白了他一眼,手上却不再有动作,正如他所说,衣袖宽大,别人看不见,展开手指与他十指相扣,那些破书上都是这样写的,说什么这样相爱的人可以掌心贴掌心,心也就会更贴心。
读起来很蠢,可做起来却很甜蜜,一时间,两人都没说话,恋爱因子在空中发酵,形成一股别样的气息,时不时对视一眼,浅笑,不知不觉得已远远看得见城门了。
顾浩然终于想起了另一件事。“那件事,你准备怎么做?”明明他说的很含糊,可安哲就是听懂了。
“那家人家不简单,插不进手,有些难办。”原有的计划打乱了,开始重新布局,还未打到突破口。
“确实不简单。”顾浩然也有同感,从知道八齿叶在恭王府开始,他便着手在安排这件事,以秦帮的势力应该不难办到,可半年过去了,收效甚微。
若不是他了解自己整顿后的秦帮,都要怀疑是不是能力不够了。足以见得恭王府没有表面那么简单。而他的所谋定更不简单,不得不说,原先安安的计划是最简单有效的。可终究……
“有什么打算吗?”他相信她没有后悔那样做,而自己要做的便是支持她,帮助她。
“打算有一些,不过不知合不合适,还在推演中。”这事这人从头到尾都清楚,自是不必瞒他。
“说来听听。”她的信任,让顾浩然很开心。
“外部矛盾挑不起来,只能利用内部矛盾了。”一块硬骨头,要么是借力打力,要么就是利用内部分化,这是最理智的方案,强攻,是不可能的,再怎么说,她是民,那可是官,盗取,倒是可行,问题是得知道东西在哪。这不,又绕了回来,还是得进入内部。顾浩然也赞同这个想法。
“据我所知,恭王府一家表面上很光鲜,实地里……”想到刚收到不久的消息,安哲眉目异常冰冷,顾浩然拉她停住脚步,让她与自己正面相对。
“有预料不是吗?”原本没留意这个唯一的亲王府,如今为了安安在意了,自然有些东西也开始了解了,安安没说完的话,应该指的是前夜从那府里运出来的尸体吧。
三个妙龄少女一夜间毙命,死相惨不忍睹,还是从一个外界认为洁身自好的人家抬出来的,其中的龌龊已不足于外人道矣。
他知道的只是表面,而安哲知道的更为详细,因为尸检是她亲自完成的,只有更好得了解对手,才能更好得入手,那几个少女死于……
在前世变态手下的死亡也无外如是,这些年恭亲王因大志不得展,受的憋屈,已达到了极致,只有这样换着法子去折磨别人,才会好受一些。
“我想,我穆庄又被他盯上了。”她来到京城就应该惊动了他,在他还未有好的对应之策时,沈阁老的出现,打乱了安哲的布局,顺势将烫手的山竽丢了出去,这便又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书是找不回来了,可作为穆庄的后人,不一定就没有用,更何况穆庄让人探了这么多年,里面的阵法布置,或多或少还是显现出了一定实力,对于这种实力想来那人也是需要的,这也是她除了八齿叶外,急于解决穆庄归属问题的原因。
现在她对穆庄布局与防控已名正言顺了,同时,自己的实力也暴露不少,她想得到,顾浩然也想得到。
“安安,过了年,便回穆庄去吧。”他相信她的地盘,护得住她。
“别说笑了。”安哲浅笑,他这是关心得都糊涂了吗?
“这里交给我。”顾浩然认真得到。安安是以女子身份留在京城的,一想到那些少女的遗体,莫名就让他有些发悚,倒不是他的安安没能力自保,可就是止不住多想。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有些事我必须要亲自来。”他们的关系刚刚确定,可还没到完全一体的地步,明知有危险,她安哲还抽身,成什么人了,更何况找起东西来,她有七儿更方便快捷。
她这话本没有什么岐义,按以往两人的默契也没什么问题,可偏偏这么一会顾浩然钻了牛角尖,想到她女子身份,想到了她说的那个亲自。
“不行。”不由厉声制止。
“为什么?”安哲觉得这人有些莫名其妙,好好的商量不好吗,怎还命令上了。
“我说不行,就不行。”一些不该有的设想画面一直有眼前晃,顾浩然的语气越发不好了。
“你是我什么人啊,凭什么管我。”被吼得一愣的安哲,也来了脾气,甩开他的手。
手上一空,顾浩然清醒了一些,可会失去她的恐惧感越发强烈起来。“安安。”声音越发严厉。
安哲莫名委屈起来,她又没做错什么,又是拒绝,又是管教,又是吼的,不再搭理他,唤来六子,翻身上马,急奔而去。
顾浩然茫然得站了一会,才醒过神来,自己做了什么,又说了什么,有些懊恼的同时,仍坚持自己没有错,性子本都是要强的两人,第一次出现了分歧,也第一次发生了争吵,自然也第一次陷入了冷战。
安哲还好,穆庄人多,事也多,忙完这个忙那个,很快就平和了,除了想到他觉得有些小题大作外,倒也生不出气来。情感上本就马虎的她,当然也没觉得热恋的人几天不见有什么不对,该干嘛干嘛,日子照样还是蛮舒心的。
就是苦了顾浩然,秦帮的事早就处理完了,放了假过大年,顾家二少爷本就是一个闲人,人一空下来,想的就多了,完全冷静后的他,这才发现自己当天的行为过激了。
明明安安没说去做什么,自己就吼了她,她那最后一眼的委屈,一直刻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很想找她道歉,却不知如何开口,日子难熬得过了几天,大年三十来了。
这一天,无论家富家贫,都是最欢快的一天,一年的辛苦,一年的收获,还有等了一年的团聚,都在这一天。早早的街上便没了人,每家每户都红彤彤的,时不时传来响亮的鞭炮声,门户深的还好,门户浅的,时不时还能传出愉悦的谈笑声,在穆府也不例外。
虽说这几天一直都很热闹,而今夜却能用个最字来形容,且不说今天的菜式是小姐亲自定的,还有几道是她亲自下厨做的,光那陈年老酿就不得了了,要知道这种酒可是绝无仅有的,小姐酿的不多,就只能放在今日了。
红包什么的都没它重要,更何况小姐从不派红包,给的都是稀罕物件,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她做不到,这不年夜饭一开始,都眼巴巴得等着呢。
不能怪他们心贪,一旦酒上了桌,哪个还能不大醉一场,趁清醒着先捧到怀里亲热亲热再说。穆静安知他们在等什么,也不多说,命人抬了进来,确实得用抬的,别看朝月走了,这不还有七个人呢。
朝月的那份便是那个弓弩,也许不是最好的,却是她此刻最需要的。
东西来了,老规矩,从最小的开始。拾秋的是一副天蚕丝手套,刀砍不破,火撩不着,防水防毒,作为一个在刀尖上做任务的人,再合适不过了。
但拾秋却不那么高兴。“怎么不合心意?”在家里没几个端着的,什么都能摆到脸上。
“我想要主子一样的武器。”她都惦记好几年了。
“你个不知足的丫头。”穆静安还没开口,弄花便开始笑骂。“知这一副手套,花了主子多少心思,光这天蚕丝都收了好几年了,也就你的主子舍得,还不知足?”
拾秋瞪大了眼,这东西她不太懂,哪知这么难得。穆静安嗔了弄花一眼,有些怪她多话,某些心意,过多去衡量,反倒变了味。
她的表情落在众人眼中,心中,不由开始发烫,这样的主子值得追随。
“傻丫头,那是对你考核通过的奖励,不能与新年礼相提并论的。”拾秋一听还有机会,终是欢快得退下了,将手套戴好,好一通显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