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她被扔在了一片山林的雪地里,虽说穿得不少,但怎样也不算多,以一个初生婴儿,在那样的环境下,活下的机会微乎其微,而正是这点小小的机遇,让她遇到了这一世第一个给她温暖的人。
一个小哥哥,一个穿得很单薄,却很温暖的小哥哥。他先好奇得打量她,然后伸手把她从那冰凉的雪地里抱了起来,贴在他发热的胸膛上。
婴儿的双目在出生时,是看不见东西的,她是胎穿,能看到一些,却也看不太远,并且在雪地里冻了这么长时间,能保持清醒就不错了。
入眼的,能使劲记住的便是晃在眼前的这块墨玉牌了,小哥哥走了多久,她就看了多久,连这块已不打眼的划痕都刻在了脑子里,是它没错了。
接重而来的便是那遥远的记忆了。小哥哥把她抱回了家,她吃的第一口食物是小哥哥的母亲,她应该叫秦姨的温柔女人喂的,而她被抱的最多的时候,也就是和他们生活在一起的那半年里。
小哥哥喜欢抱她、逗她、亲她,秦姨给她洗澡,喂饭,照顾她睡觉。满以为这一生除去不受生母待见外,已是掉进了蜜缸里,直到她半岁时……
后面的事她不愿再去想,目光再次回到了玉牌上,东西是对的,手感也是对的,大小的感觉有差别,必定她长大了。秦姨姓秦,顾浩然是秦帮老大,还有一个名字叫秦俦。
他比自己大七岁,也就是他极有可能,不,她可以肯定这人便是她的阿丑哥哥,一直住在她心里最温暖地方的阿丑哥哥。当然还有他们家的小白,那个在黑夜里,叼着半岁的她,奔跑的小白。
本以为他是除了阿丑哥哥以外的特例了,结果两个本来就是同一个人,难怪自己不会拒绝他的亲近,会觉得他亲切,愿意同他来往,甚至有些喜欢他这个哥哥,真个真的他们是有缘啊。
一想到有缘两个字,安哲有些发慌,之前他们的对话还在耳旁,他的不祥是自己带来的吗?这个念头一冒出来,自己都觉得好笑,他可是比自己大。
他三岁,六岁时出的事,她可还没出生呢,这是往自己身上揽的哪门子事。不过,阿丑哥哥也是真的太苦了,若……若……若是自个真的不会给他带去不好的运气的话,那她,那她,那她就跟他一直有缘下去吧。必定没他那个不祥之人,也就不会有她这个天煞孤星了。
小心得把玉牌贴身收好,转头去望来时的路,也不知他怎样了,可千万别受伤。却不知,那人已布好了迷阵,引着完颜康离他们越来越远,而自己正朝着散发着异香的方向狂奔而来,早已不是他惯有的模样。
收回目光,将心神放在了目前的正事上,九转还魂花正在打开它的第一层面纱,赤色的花瓣缓缓打开,本还有些隐藏的香味,也开始发散开。
安哲靠着墙壁,将自己的气息伪装成它的一份子,哪怕是再小的生物,当它们成群结队时,那种力量也不会令人小窥。很快,洞口便传来了翅膀振动的声音,那是成千上万的翅膀在同一频率才可能出现的动静。
一种大自然的奇观开始展现,成千上万的小型飞行生物结伴组队而来,夏季的蝴蝶,蜜蜂,还有各种小型飞虫,随着花香起舞,各种颜色参杂在一起,形成一条美丽的彩带,在九转还魂花上方盘旋。
刚开始时,安哲还能有心情去欣赏这种难得一见的美景,可随着赶来的飞虫越来越多,越来越多,什么心情都没有了,她快没有藏身之地了。
好在它们的增加已逐渐在减弱,又都紧密得围在洞中央那朵小花上,到也算相安无事。
奔跑的顾浩然,远远得已看到那条似彩带的队伍,有些纳闷得停了一上脚步,那朵花的魅力只是这样吗?不禁有些犹豫该不该以这种形象出现在她面前。
踌躇间,便看到了反转,同样是那个方向,大批量的飞虫似受到了什么惊吓,奔涌而出,甚至在空中还发生了挤斗,不少弱小一点的掉了下来,落在雪地里无了生息。
还从未知道,这种小型生物也有如此大的杀伤力,空中传来的花香气正在改变,怎么说呢,不是变得更加浓郁,似换了一种香味,这也太奇怪了。
顾浩然不由有些慌,他对这九转还魂花的了解还是太少了,也不知安安了解多少,万一……万一……他不敢去想象,放开四肢加快了速度。
对,他现在已不能称为一个人了,而是一匹狼,一匹异常高大威猛的纯白色的狼,全白色,找不出一丝与他平日有关联的地方,除了他的眼,且他的眼已是安哲最喜欢的颜色。
他是他们这一族中,现在唯一一个还能完全变身的狼人,他那父亲,是远古落雅族正宗嫡系一脉的后人,这一脉的血液继承者。只是可惜往上走五辈,没有一次血脉的成功激发。
这才走出大山,参与这些世俗的纷争,若不是他三岁时受了刺激,为保护母亲,激进得变了身,都已忘记了祖辈出中还有这样的存在。
至于他们这一族的来源,呵呵,不提也罢,总归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所以他总在控制自己的情绪,一旦过激后,后果就会不堪设想,怪物就是个怪物,好在五年前遇到了那个老和尚,在他的帮助下,学会了忍,学会了运用这种力量,至始到今日,他自己才没那么讨厌自己这身骨血。就是不知……
也顾不上那么多,安安的安全比什么都重要,哪怕……不能哪怕,也没有哪怕,他会隐藏好不让她发现,不可以让她发现,就算她喜欢这双眼,那也只能是在顾浩然身上。
思绪一直在翻滚,脚步却从未停下,那个方向已开始聚集大批量的小动物,也不知会不会伤害她。哪怕这些东西看起来是无害的。这么多挤进再大的地方,也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
安哲此时还真的是很不愉快,赤花开时引来的飞虫好在是天空,多但对的她的影响还是极小的,这橙花瓣引来的可是地上跑的动物。
兔子,松鼠,山鸡一类的,平日里算是食物链底端的食草性生物,攻击力不强,可耐不住人家数量多,一个劲得涌来,那气味,那数量,还有那挤在一起的叫声,绕是安哲再心平气静,也有些受不了。
特别是有的动物跑着撞到了她,必定她不是一块真石头,温热的体温,让那些低等的动物以为是同伴,在抢争最佳的位置时,避免不了过激。
于是让她也见识到了兔子急了会咬人的状举,好在她有针对此种情况的准备,将其中一只徒手拧断了气,扔向扑来的第二只,第二只咬住,绊倒第三只,带倒第四只,很快在她面前便开展了一场乱战,而她自己刚是悄无生息得换了一个地方,不可以离得太远,等了三年的东西,若是个闪失,她找谁哭去。
第二波转换终于结束了,安哲长舒了一口气,这味道也真是够够的。不过洞穴是通风良好的,不一会空气又好了起来,九转还魂花不是一种接着一种颜色不停得转换,每一次改变后,都会有一点小空隙。
接下来还有什么动物会来,安哲是无从知晓的,趁着这么点的空档往嘴里丢了一颗药丸,那是用来补充体力的,九转还就是九转,九个小时,她不能坐,不能休,还得时刻提防危险,所需的体力与精力是惊人的。
好在她已习惯了这种高强度的运转,应对起来不会很吃力,但能补充一点是一点,能休息一下是一下,必定越是好的状态,活命的机会才会越大,而有命在才会拿到自己想要的。
刚靠着洞壁闭上眼休息了十息左右,巨大的响动惊醒了她,不是吧,这么快就来了凶猛的动物?定睛一看,暗舒一口气是马儿,草鹿一类的大型食草类动物。
也不知六子受影响了没有,有些后怕不该把它带来,留在山脚下。还没等她念叼完,那抹熟悉的身影便出现在马群中,不过马王就是马王,六子就是六子,走到哪,身边都是有空开的余地,就是不知它认出自己没有。还是那花的魅力已超过了他们之间的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