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我长得很精致。”安哲终于开了口,还下意识得看了一眼顾浩然。
“你现在也很精致。”他表示他在听,也是在由衷得夸她,相信女儿装的她会让人更移不开眼。
“精致不能用来夸男子的。”安哲有时都会弄混自己的性别,特别是在放松的情况下。不过现在没有,哪怕处于特殊时期,仍记得自己的装扮。
“可我想不出用什么词来形容你。”从第一眼见她的男装打扮,脑海里便是这个词了。
“好吧。”安哲也承认,自己此生的样貌便想钢也是钢不起来的。
“精致的小安子,会被人夸,也会被人惦记。”任何时候,任何时空,任何时代,有时美貌便是原罪,特别是在没有自保的情况下。
“一天,跟家人外出,人太多,走散了。”她从小就孤僻,根本不喜出门,是坐在家里,祸从天降。
“拍花子的人先找到了我,自然是被卖了。”那人从家中强抱起了她,到了地方才发现她是个女孩子,转手便扔给了另一帮更变态的人。
“他们,他们好多人……”安哲的手不由颤抖起来,她高估了自己的勇气。
“不怕,不怕,都过去了,过去了。”顾浩然第一时间发现,握住了那颤抖的指尖,不用她说完,他也能猜出个大概了。可疗伤不能半途而废,压下心疼,鼓励她说下去。
指尖传来熟悉的温度,同样没有排斥感,这感觉让安哲惊奇,要知道她发狂前,能制止的人还没出现过。看了一眼顾浩然,这人到底有什么地方让她觉得安心。
顾浩然见她望向自己,鼓励得点了点头,安哲垂眸,将目光浇落在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上,讲下去,好像也不是很难。
“他们喜欢摸我,研究我的皮肤为什么会这么好,为什么会这么白,这么细,还想脱我的衣服,很多人,很多人。”安哲此时是冷静的,这个时空的禁忌她记得,没说太多实话。
当时的情况比这糟糕一百倍,她已被脱光了扔了过去,才七岁的她,没有任何自保的能力,那一双双恶心的大手,摸遍了她的每一寸肌肤,若不是老流氓及时赶来,她一个女孩子活下去的欲望都没有了。
说的与想的不一样,可安哲的眼眸是同样的冰冷。“我幸好被救了,被师傅给救了,从那以后,没人能近我的身,哪怕是最亲的人。”
老流氓也不行,那人性子粗,也从不管她的锁碎小事,只是按他的想法来培养她。穆素妍不行,别看她从尸山血海中抱回了她,没有她,自己一样可以生存。哪怕活得不像一个人。可现在……
眸中的冷光退却了一些,原来还是有例外,而且这人一直是个例外。
“被人碰了会怎样?”顾浩然轻声问,哪怕现在自己能够接近她,但必须了解更多她这个伤痕,万一呢,万一有一天……他也好有对策。
“会发狂,会想杀人。”安哲的冷意还没退干净,猛得盯向顾浩然,实质性的杀气扑面而来。“不顾一切得杀人。”安哲补充了一句。
她现在的能力很强,若是控制不住,单说今天,这个营地就不用存在了。
顾浩然此时才意识到刚才的情形有多危险,若真让她暴发,他是被杀呢,还是帮她一起杀呢,这个问题还好选择,不好选择的是,护不护得住她。
“有办法解决吗?”这个毛病确实很严重。
“没有,只能控制,甚至远离人群。”这毛病在前世爆发过一次,不过当时杀的都是该死之人,结束是以她的脱力为终点。而今生,她一直在努力避免与人过多接触,完颜康能碰到自己是个意外,谁知那人会那样疯。
“那……为什么我能碰你?”这个问题,顾浩然本不想问,她的手指就在自己掌心,柔软,纤细,此时是与自己温度相同的,若这世上只余他一人能接近她,是最好不过的事。
可他不能自私,若再发生一次这样的意外,他的安安错手杀了亲近的人,以那么善良的性子,她是会自责一辈子的。
“我也不知道。”安哲又将目光移了回来。“你第一次碰我时,我也是不适应的,差点发病。”
她的话让顾浩然忆起了她在竹林阵法中的不自然,可她当时完全没有这回反应这么强烈。“只是差点不是吗?”他希望她通过这点能找出答案。
安哲眨眨眼,她明白他的意思,开始努力回想当时是什么样的一个情形,好像是他护着她,对她好,自己放过了他,还是别的什么,有些想不明白了。
“记不太清了。”安哲老实回答。
“是不是想到了,当时我不会伤害你?”顾浩然循循善诱。
“有一些。”安哲现在就如同一个迷茫的孩子,需正确的引导。
“安安,你长大了。”这话有点跳,安哲一时没转过弯,看向顾浩然,等他解释。
“你长大了,你可以自保了,也有了自己的判断力,不是吗?”他的安安是聪明的,想必很快就能想明白。闭了嘴,让她自己去摸索,能想通便是最好,想不通便由他来为她遮挡一切,也没什么不行。
“你是说,那些碰我的人,已不是那些坏人?”童年的阴影太大,安哲提到了还是会抖一下。
顾浩然再也忍不住了,自己先放弃了,上前轻拥住她,拍着她的背急促得说。“好了,好了,安安,我们不想了。”
突来的温暖怀抱,让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安哲愣了一下,心底柔软了下来,这人看似铁石心肠,原来也是刀子嘴豆腐心,逼了自己半天,自个先崩不住了。
“二哥,我没事。我会走出来的。不是吗?”难得给以了回应,轻拍了一下他的背。
这回轮到顾浩然僵硬了,后背似被烫了一下,接着那片火又烧到怀里,烧到了全身。
“什……么,你说什么?”猛得扶住她的肩,让她坐正,离这个火源远一点。
安哲被推得晃了一下,刚回神便听到了他不确定的问话。她没看错人,眉眼弯弯再次重复了一遍。“我说,经过二哥的开导,我想我能试着走出来。”
“真的吗?那就好,那就好。”火还在烧,只是温度刚刚好。
“累了吧。”恢复了不少的顾浩然注意到两人已说了好久的话,天色已暗了下来。
“有点。”其实安哲一直都很累,外加不舒服。
“那睡吧。”看不出异常的顾浩然,扶她躺下,无意间又碰到了她的手指,不由皱起了眉头,他松开才没一会,为何又冷得如此吓人。
“怎么这么凉?”将她整个手掌包裹,人也彻底恢复了正常。
“我一直这么凉。”安哲想蒙混过关。
“不,从今天起才开始这么凉。”别看平时两人肢体接触不多,可她的温度他是记得的。
安哲眨眨眼不说话。“跟这毛病有关吗?”顾浩然小心得问。终有时间去想无意间听到的那句话,按他的理解,女子来葵水时,温度会低,身体会差,脸色会白,有血腥气。原来是因为这个呀,瞧把他笨得!
“有点关系吧。”安哲不知对方已知自己的真实身份,模棱两可得回答。
“这老毛病得几天才缓解?”她不想承认,便由她去,顺着她的话说。
“明天就会好很多,再过两天就没事了。”说白了就是那么回事。
“会一直这么凉吗?”这温度着实让人不放心。
“差不多吧。”她自己都没留意过,怎么知道。
“这样凉可不行。”顾浩然皱紧了眉头。
“我也不想啊,本来我就怕冷。”安哲叹气,这个季节,又在外面,要个汤婆子吧,惹人笑话。
顾浩然想了想,做了个大胆的决定,脱掉自己的鞋子,也在塌边坐了下来。安哲奇怪得看着他,没问。见他躺了下来,把她连同被单一起抱在了怀里,才明白他要做什么。
“好点了吗?”
还真别说,他身上可真暖,隔着被单都能感觉到热源。见她不说话,盯着自己看,顾浩然有些不好意思。“我……我温度高,正好可以帮帮你。”有些笨拙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