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早就候在一旁,听到云依依的声音,连忙上前一步,在奶妈要倒下的一刻,成功接住了她的身体。
云依依轻吁一口气,奶妈年纪大了,可经不得摔跤。
太医扶着奶妈平躺下,手指轻放在她的手腕上替她诊脉。
“皇后娘娘,奶妈她……也中毒了。”
太医的脸色有些凝重。
曹嬷嬷扶着皇后上前一步,听到这话,下意识看向皇后,却见她秀眉微拢。
“皇后娘娘,奶妈和秋蝉对您忠心耿耿,断然不会是那叛徒!”曹嬷嬷看向那倒地不起的奶妈,不由唏嘘。
这时,一直伏在秋蝉身旁抹泪的秋意站起来,神情怯弱地看向皇后。
“娘娘,奴婢也愿一试以证清白。”
说着,她就走上前准备做热身运动。
“皇后娘娘!”曹嬷嬷生怕秋意也步了两人的后尘,急忙喊道。
皇后皱了皱眉:“秋意你……”
“皇后娘娘,不如让秋意试试。”皇后话还没说完,就被云依依打断。
“大胆……”曹嬷嬷正想呵斥她不懂规矩,却被皇后抬手止住。
“现在还不知道秋意有没有中毒,若是没有中毒,那下毒之人就在奶妈和秋蝉之间,若是连她也中毒了,那中毒之人就在这三人之间。”云依依看了秋意一眼,语气不急不缓。
太医看向皇后,言辞恳切:“此话不假啊,皇后娘娘,若是忽略秋意,根本找不到真正的下毒之人。”
秋意握住衣摆的手微微颤抖了下,随后看向皇后:“皇后娘娘,就让奴婢试一试吧,奴婢不怕死。”
皇后叹息一声,看向太医:“务必保证他们的性命。”
太医点点头,这些中毒浅的人他都用了针封住毒性,短时间内是不会有危险的,而且只是沾上一些,到时候用些药就可以解除了,没有靖王那么严重。
云依依退后一步,观察着秋意的动作。
不多时,秋意的脸色也泛起阵阵红潮,原本很是清秀的小脸,因着这抹红晕,倒显得妖娆了些。
云依依在心中默数,一,二……
三还没念到,秋意就昏倒在了地上,太医连忙过去探脉,随后看向皇后:“娘娘,这三人都中了百息散!”
“皇后娘娘,接下来就看谁的症状更严重,就知道谁是下毒之人了。”云依依拱手道。
太医看了她一眼,见皇后没有反驳,便耐着性子再次探了一次脉象。
片刻,他收回手:“启禀皇后娘娘,这三人当中,秋蝉和秋意中的毒要轻一些,奶妈体内的毒发作起来更为猛烈,想必中毒时间更久。”
皇后死死盯住正陷入昏迷的奶妈:“你是说奶妈就是下毒之人?”
“微臣也只是猜测,并不能完全保证她就是。”太医不敢托大。
“皇后娘娘,奶妈对靖王殿下情同母子,绝不会做这种事!”曹嬷嬷皱着眉头,有些不相信地看向太医,“你可得仔细诊断诊断,莫要出错!”
身为太医,最不喜欢的就是外行人不信自己的诊断,要不是对方是皇后身边最得脸的嬷嬷,太医铁定会当场翻脸。
饶是如此,他的脸色也沉了下来:“嬷嬷若是不信老夫的医术,可再派遣人过来查探。”
“本宫自然是相信太医的,曹嬷嬷,人心难测的道理,你不是不懂。”皇后看了曹嬷嬷一眼,内心并不像脸上那么平静,“我儿中毒多年,竟然没有一人察觉,说明这下毒之人隐藏之深,秋意一向胆小怕事,未必不是她的障眼法。”
“老奴惭愧。”曹嬷嬷低下头告罪,奶妈她一向看在眼里,做事还算利落,平常也没有跟人有什么争端,很难让人相信她就是下毒之人,但皇后说的没错,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对方是不是故意装成这样的?
思及此,曹嬷嬷连忙道:“皇后娘娘,老奴这就派人去搜查奶妈的住所,她若是下毒之人,肯定会留有痕迹。”
皇后点点头,让她退下。
秋意和秋蝉是住一个房间的,奶妈在另一个房间,为了方便伺候主子,都住的离主殿很近,很快,曹嬷嬷就带人回来了。
她手上拿着一个绢布,步伐略微急促地走到皇后跟前。
“皇后娘娘,老奴带人在奶妈的房间里搜出一颗……药丸……”曹嬷嬷双手颤抖地打开裹着的绢布,里面正是一颗经过无数次研磨的小药丸。
皇后眼睛一下就红了,看向太医:“这就是害我儿的百息散?”
太医忙拿起那颗只剩零星半点的小药丸,放在鼻尖轻嗅了下,对皇后拱手:“回禀皇后娘娘,这就是那百息散!”
听到太医的话,皇后的眸子瞬间爆发出强烈的恨意,她冷着嗓子吩咐:“去给本宫把这三人唤醒,本宫要他们当面对质!”
太医应声前去,强制将三人用针唤醒。
“原来还活着啊!”秋蝉是最先睁开眼的,当看到殿内布局,连忙反应过来,对着皇后行礼,“皇后娘娘,奴婢……”
不等她说完,皇后大步上前,一把攥住她身侧的奶妈,眸底一片殷红:“本宫对你这般好,你为何要害我儿?”
奶妈刚刚醒来就被人大力摇晃,本就迷糊的脑袋,此刻更是昏沉。
“皇后……娘娘……老奴……没有害靖王殿下啊!”听到皇后的话,奶妈强忍着脑中的眩晕,极力解释道。
“都到这时候了,你还骗我!”
皇后瞪大眸子,要不是一向曹嬷嬷拉着,她此刻恨不得将对方的皮扒下,怎会任由对方说话!
“皇后娘娘,老奴是无辜的啊!老奴怎会对靖王殿下下毒!”
奶妈吃力地爬向皇后跟前,抱住她的腿,声泪俱下。
“娘娘,奶妈照顾靖王殿下的样子,你也是看到过的,那是捧在手上怕化了,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曹嬷嬷见奶妈哭得快要岔气的模样,不忍道。
“误会?什么误会?”皇后咬着牙,将曹嬷嬷手中的绢布举起,“奶妈,这是从你房里搜出来的东西!你还要怎么狡辩!”
奶妈连连摇头:“皇后娘娘,这东西并不是老奴的。”
“不是你的,又怎么会在你的房间?”
“老奴……老奴不知啊!老奴是被冤枉的啊!求娘娘恕罪!”
奶妈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朝着皇后不断磕首。
“不必多说,将人拉出去交由大理寺发落!”要不是尚存理智,皇后此刻恨不得直接将人斩首。
“皇后娘娘,奶妈绝不是这样的人,请娘娘明察!”一旁的秋蝉连忙反应过来,为奶妈求情。
“你也想一同处置?”
皇后冷冷看了秋蝉一眼。
秋蝉赶忙住嘴,眼泪却啪嗒啪嗒往下掉。
见势不好,秋意连忙将她往后拽了拽,以免冒犯皇后被处决。
眼见着侍卫要把奶妈拖走的那一刻,云依依突然出声:“且慢。”
皇后不悦地看过来,眼神锐利地如同细针在扎:“你也要拦着本宫处罚罪人?”
“回禀娘娘,云……燕不敢,处罚罪人自然是要处罚的。”云依依顿了顿,“但,皇后娘娘若是处罚错了,岂不是冤枉了一个好人?”
皇后一怔,随即看向云依依:“这百息散可是从奶妈房里搜出来的!铁证如山!”
“皇后娘娘,这东西不过是死物,还不是任人拿取?若是有人有意栽赃,想要证据还不简单?”
云依依表情淡淡。
“大胆,那你就是说曹嬷嬷故意栽赃奶妈了?”秋意呵斥道。
“娘娘,老奴可没有栽赃奶妈!这东西确实是从奶妈屋里搜出来的,众位宫女可给老奴作证!”曹嬷嬷连忙道。
皇后拍了拍她的手,皱眉看向云依依:“云燕,你逾矩了!嬷嬷跟随本宫多年,她断然不是这样的人。”
“皇后娘娘莫急,云燕可未曾说是曹嬷嬷栽赃,不过是怀疑有人为之。”
云依依被皇后呵斥,面色也没有多大的改变。
她上前一步,抽出奶妈袖中的几张手帕,拿到皇后跟前:“娘娘请看,这是奶妈的手帕。”
皇后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这是从奶妈房间里搜出来的帕子。”
云依依用右手捻起之前搜出来的绢帕,左手拿起奶妈的几张锦帕,将两张手帕放在皇后的视线范围内。
“娘娘,你可看出其中的差别了?”云依依一脸微笑。
“这……不是奶妈的帕子!”
皇后拧着眉头看向云依依:“奶妈的手帕布料织法要细致些,而这绢帕相比之下要粗糙一些,更像是下人用的。”
“娘娘好眼力。”云依依连忙夸了皇后一声,随后道,“不错,奶妈的手帕要精致些,这绢帕并不是奶妈的东西,是有人故意污蔑奶妈下毒。”
秋意眸光闪烁,猜测道:“那也有可能……是奶妈从别处买的,故意混淆视听呢?”
“秋意!”秋蝉用力扯了扯她的衣袖,不敢置信地看着她,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番话。
“你就这么想让奶妈是下毒之人吗?”
云依依唇角勾了勾。
“奴婢是怕万一有这种可能……免得错过下毒之人……”秋意吞了吞口水,无端有些紧张。
“是吗?我怎么觉得这下毒之人是你呢?”
云依依的声音倏地变冷,原来冷淡的神情,此刻更像裹了一层寒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