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泉一把抓住门房的领口,呵斥道:“她到底怎么了?”
他心里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不等门房说出口,他猛地推开门房,大步走出房门。
盛府门外,聚集了一群百姓。
盛芳衣不蔽体地被人放在大门外,脸上肿的老高,看不出之前的容颜,这也是门房犹豫着不敢确认的点。
此刻,她昏迷着一动不动。
盛泉一出来就看到这么一幕,代表身份的铭牌被人随意地丢在地上,像是刻意要让人认出来一般。
他狠狠咬着牙,褪下了身上的衣裳,盖在盛芳的身上,抱起盛芳。
“回府,请大夫!”这句话像是从喉咙缝里漏出来。
蒋津跟在身后,红着眼看着这一幕,他捡起地上掉落的铭牌,狠狠攥在手心。
回府后,丫鬟带着大夫匆匆过来,大夫探脉后,起身对盛泉行礼:“老爷,小姐只是受不了刺激,昏迷了过去,我开个方子,让她好好休息下。”
“带大夫下去取药。”盛泉压下怒气,对丫鬟道。
在这种关头,丫鬟不敢多言,对大夫做出请的手势,很快就带人下去了。
“老爷,这一定是燕清河做的事!”等到人一走,蒋津愤恨道
同样的手法,时机拿捏的恰到好处。
除了燕清河还会有谁?
“老爷,你一定要为小姐报仇!”
盛泉闭上了眼,睁开后,冷冷看向蒋津:“他怎么会突然做出这种事?你们是不是做了什么事?”
蒋津迟疑了一下。
就这样的表情,盛泉如何不知他有事瞒着自己。
“快说!”
“老爷,这都怪我!”蒋津连忙跪在地上,一五一十地交代了,“我派人劫掠了云依依,将她弄到怡春院……”
听完蒋津的话,盛泉数落道:“你啊你!我不是说了吗?没有准备齐全万万不可得罪他!你这倒好,事没做好,还留下一堆话柄……”
见蒋津一脸懊悔地跪在地上,盛泉心中升起一股无力。
这蒋津一向都是听他的话,他既然交代了不准碰燕清河,势必不会这样做。
燕清河是何人?谁得罪了他,必定报复回去。
如果此事是蒋津做下的,应当会让蒋津一人受到报复,怎么会连累到自己女儿身上?
他既然这样做,便是知道自己的女儿也脱不了干系。
想起蒋津对女儿事事顺从的态度,盛泉有了判断。
“此事可是芳儿的主意?”
蒋津怕盛泉惩罚盛芳,连忙将罪名往自己身上揽:“老爷,这是我一人的主意,跟小姐万万没有关系。”
“你不必为她说好话,芳儿是什么性子的人,我这个当父亲的,比你清楚的多!此事既然已经发生,断然没有挽回的余地。”
盛泉心知这下是彻底得罪了燕清河,与其这样背后受敌,倒不如主动出击。
“你去,找个合适的机会,将燕清河给我处理了!”
“老爷不是说不能轻举妄动吗?”
“此一时非彼一时!”盛泉道,“眼下,我们都把他得罪死了,并非一味逃避就可以解决。”
“是,老爷。”
燕府。
自从上次被人劫掠后,云依依这几天都在府上,苏明办完事情回来以后,看到云依依在亭上休息,连忙行了一个礼:“夫人。”
云依依随口问道:“怎的回来这么晚?”
想起燕清河并未让他告知云依依,苏明道:“小的办事回来了晚些。”
云依依点点头,见他额上汗水直冒,让丫鬟递了一碟西瓜过去。
苏明连忙接过,有些受宠若惊。
“你去忙吧。”天气过于炎热,云依依有些犯困,摆手让他退下。
“谢过夫人。”
于是,苏明端着一碟切好的西瓜去了书房,守房的侍卫见到他,连忙为他开门。
燕清河抬头看了眼西瓜,漫不经心地问:“事情办好了吗?”
“办好了。”
苏明正要拿一块西瓜,见燕清河直直盯着西瓜,连忙将一碟西瓜放在案几上。
燕清河拿起一块最小的西瓜给他:“吃吧。”
苏明抽抽嘴角,夫人明明是给他一碟的,到了这里,却只有一块了……还是最小的一块……
“吃完叫上陈慈陪我去趟左相府。”燕清河淡淡道。
苏明三两口吃完西瓜,不解道:“为何要去左相府?”
“鱼已经上钩了,自然是要去收网了。”燕清河放下后啃好的西瓜皮,语气淡然。
苏明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不过他一向听从燕清河的指令,当下就去叫了西院的陈慈。
“现在我要带你去左相府,你只管把你的冤情如实上报给左相即可。”燕清河平缓开口。
陈慈连忙长揖道:“多谢大人。”
如果不是燕清河,哪能这么轻松找到证据。
“走吧。”
燕清河率先走了出去。
刚刚出府,苏明低声道:“大人,外面有人跟着我们,其中一个是尚书府的蒋津。”
“我也察觉到了,西侧两个,南侧三个,在暗处还有人……”陈慈对危险的直觉更敏锐,当下就判断出大体的位置。
燕清河淡淡道:“无妨,尽管往人多的地方走。”
不管对方是何目的,只要在京城,绝不可能大张旗鼓。
京城哪里都不缺,就是不缺繁华,燕府距左相府如果不绕路线,大概半个时辰就可以到,燕清河走的这条路,最快也要一个时辰才能到。
在市场叫卖的小贩来来往往,向着迎来的客人兜售自己的小玩意。
苏明怕这些人不小心撞到燕清河,一直走在前方为他开路。
陈慈则是护在他身侧。
市集人多,借着这股优势,燕清河等人很快甩脱了后面的跟踪者。
伪装成老百姓的蒋津,在燕清河看过来的时候,装作在买镯子,等他再看过去的时候,人突然都不见了。
他连忙丢下镯子,向前跑去。
“人呢?”他问着周边跟踪的人。
“小的看到他们往南边走去了。”
“南边?”蒋津重复了一遍,南边的话……全是官员的住宅区,可是燕清河这人似乎没什么结交的官场好友,他去那里干嘛?
“是,小的已经派人跟过去了。”
闻言,蒋津连忙道:“我们走!”
成功甩脱跟踪者后,燕清河直接往左相府的方向而去。
左相府。
“爹,听说那柳二小姐脸已经好了……”儿媳站在一旁,想要同左相说起儿子娶妻之事。
为了儿子,这事她也是思虑再三才决定向左相言明。
“好了又如何?你已经与柳三小姐定下婚姻了,难不成还想悔婚?”左相一拍桌子,冷斥道。
当初听闻柳二小姐脸毁了以后,他就劝过,容貌不过是一具皮囊,他看那柳二小姐性情就极好,但这儿媳觉得娶回家会落与人口,便不同意。
那怎么办呢?
定远侯又不是只有一个女儿,柳二小姐便提出让庶女柳三小姐嫁过去。
这事,儿媳当时是不同意的,一个庶女是万万不能进左相府的。
随后,定远侯请了多位名医都治不好柳二小姐的脸,这才勉强同意,虽是庶女,但好歹这柳三小姐柳千月是定远侯的女儿。
谁知,现在柳二小姐柳千雪让云依依给治好了,而且听说柳三小姐不得定远侯宠爱,估计是因为这个原因,便想换回来。
儿媳撇撇嘴,不以为意道:“爹,柳三小姐怎么能跟柳二小姐比?况且我们原本就是同柳二小姐定的亲,既然柳二小姐脸好了,正好换回来啊!”
“你当定远侯府的女儿是柿子,任你挑选?”左相皱了皱眉,对这个儿媳的不喜直白地表现在脸上。
眼见父亲神色不好,儿子连忙扯了扯儿媳的衣袖:“你少说两句!”
“我这都是为了谁啊!还不是为了咱们的儿子,你这个当父亲的不为自己的儿子考虑,反倒说我的不是!”儿媳哭得两眼泪汪汪,跪在地上求左相换回这门亲事。
左相眉心直跳,猛地起身,怒火中烧地看着眼光浅薄的儿媳:“你就知道哭!何不为你丈夫想想?那定远侯岂是一般人家?你想娶柳二小姐就娶柳二小姐?之前我便劝过你,让你就娶柳二小姐,这样贤良的女子最是适合当主母,你骗不听,为了一张脸,硬是换了人选,现在人家好了,你就想换回来?哪有这么好的事?你也不怕惹怒了定远侯,让他在陛下前参你丈夫一本!到时候别说结亲了,怕是只能结仇了!”
听左相这么说,儿媳连忙闭了嘴。
与儿子的亲事相比,自然还是丈夫的仕途重要。
她扭着手帕,惨白着脸:“难道只能娶这柳三小姐?”
耳边终于没有那恼人的哭声,左相坐下喝了一口茶,才道:“为今之计,也只有娶了柳三小姐,毕竟是定远侯的女儿,万不可让人拾到话柄!若是她有做的不对的地方,到时候再找缘由和离了。”
见左相这么说,儿媳稍微能接受了点,自己的儿子又不是娶不到好的女子,这柳三小姐要是识相,安安分分过日子倒也罢,若是个不老实的,那她就寻个缘由打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