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依依唇角微勾,回了他一个淡定的笑容。
皇后已见过许多次冰嬉,自然也没什么好惊讶的,她的目光随意转动了下,恰好看到这一幕。
她下意识看向皇帝。
皇帝似有察觉地回头,刚好撞上皇后的眼神,目光相触间,皇帝率先开口:“皇后可是身体不舒服?”
皇后微一摇头:“臣妾无碍。”
说完,她的视线转向瀛台处。
最先开始比赛的是冰上蹴鞠,云依依定睛一看,这不就是现代足球吗?
两队分开而站,随着皇帝一声令下,总管太监走了上去,伸脚一踢,不偏不移,球滚落至两队人马的中间,这也是比赛正式开始的一个讯号。
一个红队的人率先反应过来,冲了上去,他滑着冰鞋,仿佛并不是在冰面奔跑,动作利落,长腿一勾,球就转到了红队的队伍里。
蓝队的人不甘示弱,招呼着人滑着冰鞋,也涌了上去。
抢到球的红队人员连忙伸手一掷,想要传给自己的队员,奈何蓝队的人从中间一个缝隙滑过,猛的一跳,在半空中抢过这个球。
还不等他高兴片刻,红队的人就围了上去,他赶忙又将球传给自己的队员。
大概是长期配合,队员之间特别默契。
云依依看的一愣一愣的,这些人的手脚也太灵活了吧,在冰面上也能做得这么轻松。
这个冰上蹴鞠,感觉结合了篮球和足球,又是用手掷又是用脚踢,没有多少规则,只要能将球进到对方的球门就算赢。
“燕夫人觉得这冰上蹴鞠如何?”皇后侧过脸,笑吟吟地问道。
云依依不慌不忙地道:“妾身觉得很是特别。”
皇后道:“燕夫人还没看到最精彩的部分……”
话音刚落,云依依就看到两队人行动更加激烈起来,红队的人已经将球抢了过来,做了一个假动作,将球高高抛了出去,仿佛慢动作回放,一个蓝队的人飞身过去抢夺,被红队的人拖住了。
在一个时辰结束前,球进到蓝队的球门里,第一场的蹴鞠比赛是红队赢。
皇帝对胜利者进行嘉奖和赏赐,然后吩咐进行下一场比赛。
随后,有内务府的人拿来尾端系着红蓝两色旗子的羽箭分发给红蓝两队,在冰场的球门处悬挂两处射靶,两队人马在滑冰的过程中按照队形不能停,手持羽箭进行射击,一个时辰后,数射击出的箭支,哪队多就数哪队赢。
红蓝两队人马,随着一个s形的弧度进行滑行,一个蓝队的人躬身回手,率先射出一箭,正中靶心,赢得全场叫好声,就连皇帝都面露喜色。
对他来说,他们表现的越好,越说明大周国力强盛,能人辈出。
红队的人也不敢示弱,他们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事,有的动作优美,摆足了姿态,有的力求稳赢,动作简练,还有人在这样稳定的滑行中还能保持金鸡独立,让人不得不啧啧称奇。
红衣和蓝衣相互交织,就像是纷飞的画卷,在冰场上增添了一抹亮色。
红队的人在上一场消耗过大,渐渐出现了颓势,蓝队的人一鼓作气,又接连表演了一些高难度的杂技动作,并且每次射击都能中靶子,引得众人一阵喝彩。
一个时辰后,蓝队毫无例外的取得了胜利,皇帝大笑着进行赏赐。
很快就轮到了最后一场比赛,名为投壶。
最后一场比赛至关重要,赢了可是能进行封赏的,两队人明显比上一场比赛更为小心谨慎,他们都各自赢了一场,这最后一场就是决胜负的时候。
皇帝坐在正中央,摸摸下巴:“众爱卿以为这次是哪队能赢呢?”
“老臣不知,现在红蓝两队都旗鼓相当。”左相比较保守。
右相讨好地看了看皇帝:“回禀陛下,老臣以为是红队,他们之前蹴鞠的时候就格外亮眼。”
“燕爱卿呢?”皇帝没有搭腔,而是看向燕清河。
这惹得右相又狠狠剜了燕清河一眼。
燕清河被点到也不感到惊喜,神情依旧平静:“微臣以为是蓝队,虽然上场两队各有消耗,但是红队明显体力不济,在投壶中,相信蓝队也能一鸣惊人。”
皇帝摆摆手,大笑出声:“那朕就看看燕爱卿说的是不是对的。”
投壶是一种投掷游戏,顾名思义就是把箭投到壶里,壶里的哪种颜色的箭越多,就是谁赢。
内务府很快把比赛的冰场清理干净,然后又重新摆放了十个壶,再按照红蓝不同的颜色的箭支给两队人分发箭支。
投壶的规则也很简单,投中就算赢,但是必须要整支箭都要投进去,不能只挨着边或是只投一半,那都是不作数的。
中场休息了一会,宫廷乐师缓缓奏起二十六篇,给众位侍卫加油鼓气。
红蓝两队滑着冰鞋入场,每人背后都背着箭筒,这次不需要在滑行过程中投壶,而是停在一条线外,定点投壶。
按照惯例,第一箭由皇帝先投。
在众人的注视下,皇帝笑呵呵地走到线外,接过总管太监递过来的一支羽箭,提了一口气,将手中箭支投到第九个壶里,赢得一干大臣的欢呼声。
“许久没投,倒是手酸了。”皇帝大笑道。
总管太监忙上前替皇帝揉揉手腕:“陛下哎,您可千万不能伤到手。”
皇帝眸光亮得惊人:“放心,朕心里有数。”
皇帝投过以后,两队人马便开始站在线外,一人投一次,投得越远越好。
每个壶挨得不远也不近,但是从第一个壶到第十个壶仍然有很远的距离,皇帝能一次投中第九个壶,没有多年的经验和技巧也是很难投中的。
经过划拳,红队先投。
投壶正式开始后,云依依发现四周都格外寂静,就连刚开始想要跟她说上几句的皇后都焉了声。
她微微有些疑惑,但见众人都是一副严肃恭礼的样子,但也紧闭着嘴,安安静静地看着场下的人投壶。
红队人开局就投到第八壶,然后再是蓝队,同样的还是第八壶。
其实这是一种惯例,既然皇帝只能投到第八壶,那么投壶的人就不能逾越了去。
传出去可不好听,总不能说你比皇帝还厉害吧。
这些都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传统,为了得到高分一个劲地往第八壶那里投,有好几次差点就挨着第九壶了,把投壶的人吓得够呛,脸色煞白,冷汗直冒,所幸,只是擦着边缘而过,投壶落空,那人才拍拍胸脯,一脸庆幸的退场。
皇帝如何没有看出这些人的小心机,一方面是暗暗自得,另一方面又觉得这种做法太过世俗。
直到,到了最后一个蓝队的人,眼不乱手不抖地投中了第九壶,皇帝皱紧的眉头才稍稍舒展,看来大周也有勇士。
众人看他投中第九壶,都以一种怜悯的目光看向他,那人不急不缓地退下。
最后时辰到了,开始数每个队伍箭矢的个数。
“启禀陛下,蓝队赢了。”总管太监接过内务府报上来的折子,恭敬地道。
皇帝手一摊,总管太监了然地将折子递了上去。
皇帝眯着眼睛看了看,突的笑了。
原来红蓝两队的箭矢都是持平,如果不是蓝队那最后一箭,想必也不会获胜。
“你叫什么名字?”皇帝看向台下刚刚投到第九壶的人。
“回禀陛下,小人名叫杨宽。”那人跪地。
皇帝放下折子,笑道:“你很不错,以后来朕这边当贴身侍卫吧。”
杨宽一喜,连忙感谢道:“多谢陛下抬爱。”
皇帝笑而不语,抬抬手让他下去领赏。
这种变故自然是投壶者所没想到的,这人冒犯了皇帝,居然还能得到封赏,不由纷纷感叹,要是自己也去投了第九壶,说不定也会被皇帝赏识。
然而,这些人只有一个杨宽敢投,其他人也只是想想罢了,真要去做,怕是要打退堂鼓。
皇帝好整以暇地看向燕清河:“燕爱卿,果然不出你所料,你想要什么赏赐?”
“回禀陛下,微臣什么都不需要,如果一定要赏赐,还请赏赐微臣夫人。”
燕清河很清楚,现在自己的职位已经算是高的了,如果升得太高太急,反而会引起群臣忌惮,倒不如给云依依讨个赏赐。
皇帝看向云依依:“燕夫人,不如朕擢升你为二品皓命夫人如何?”
“那就多谢陛下了,妾身深感荣幸。”云依依没有拒绝,而是跪下行礼。
与其扭扭捏捏地推却,倒不如大大方方的接受。
云依依的神情很淡定,皇帝要赏,还能拦着不成?
皇帝见她那么识抬举,便笑了笑:“朕乏了,冰嬉就到此为止吧。”
“恭送陛下!”
云依依跪地膝盖都有些疼了,皇帝的队伍才走完,她连忙扶着丫鬟站起来,这动不动就要跪的,还真是万恶的旧制度。
燕清河跟同僚告别后,走到云依依面前,笑着问:“今日的冰嬉可是热闹?”
云依依点点头:“虽然过程繁复,但还挺有意思的,不过为何投壶的时候,都没有人说话呢?”
“投壶的时候,有恭近于礼的束缚,是以大家都默不作声。”
“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