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小双倒是记住了云依依的话，知道冬衣难洗，但他没有洗过，又觉得自己犯下了错误，应该他来洗才行。
毕竟之前他弄脏了夏天的薄衣，娘也是罚他洗衣服的。
还真是一个老实的崽崽。
云依依挨着又训了好几句，见两只崽崽焉焉的，就像两个枯萎的萝卜，心里面觉得有些好笑。
燕小双平日里面的呆毛都不会晃动了，耸拉下来，看起来有些可怜。
做错了事情，的确应该接受惩罚，云依依到没有一点愧疚。
刚出去之后，燕大双就一个大跳，一下子就蹦到了燕小双前面。还掀起了无数灰尘。
云依依听到外面动静儿，蹙了蹙眉头，倒是没有计较。事情已经过去了，她便不会再追究了。
燕小双的心情此刻还是低落的，他看着燕大双的表情很明显：大家刚刚都被惩罚了，这么难过，你还跳。
燕大双的心情其实也全是低落的，不过就是站了很久，他觉得双腿都有些僵化，没有忍住罢了。
这次两小只再也不敢去院子里面踩水了，毕竟才刚刚换上干净的衣服呢。
那去哪儿呢？
两个崽崽先去了厨房，果然就看到云依依所说的衣服了，他们的衣服被泡在那儿，都泡得好大了，水也变得很浑浊。
娘刚才说这衣服要泡很久，才可以洗，洗完之后，又把很久时间才能干。
这种天道，那洗了的被子枕头都没有干，这衣服估计也要晾很久。
崽崽们的心中升起一丢丢愧疚。
燕小双道：“走，窝们回屋子里面去看书。”
燕大双：“！”不，他又看不懂。
最后两只崽崽还是进了屋子，不过燕小双翻开了一本书，正写写画画，燕小双则在一旁画画儿。
他画的画就和捏的泥人差不多，本来看多了云依依的画册，按道理，他应该受到一些影响。
但云依依的卡通动漫风格太难了，燕大双并没有受到一丝熏陶，反而依旧保持了自己的风格。
他先是画了一个不太圆的小圆，又画了一个不大圆的大椭圆，最后便在纸上画了很多很多的圆。
仔细的想了想，他又在第一个小圆上添了不少的竖线，表示这就是头发。
画完一个之后，他继续画另外一个。
燕清河过来的时候，燕大双的杰作都已经快要完成了。
他掏出手中的蜜饯递给两只崽崽。
燕大双虽然在画画，但并没有太过专注，还分了一缕心神出去了，说白了就是一心两用，“爹爹，你给窝送吃的了。”
这些甜甜的东西，娘平时也是不允许他们多吃的。
燕清河嗯了一声，其实这东西是云依依让他来送的。他虽然刚才没有来，但基本也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
云依依惩罚完了两只崽崽，又怕他们心情不佳，便让他过来了。
燕小双抿紧唇，抬头飞快地看了燕清河一眼，又把脑袋垂了下去，他现在还记得呢，燕清河刚刚忽然就不见了。
心中耿耿于怀。
燕清河也不在意，将他的手掌拿了过来，燕小双立刻捏紧白胖胖的手心。
他要是用点力气，自然也是可以掰开的，但是他并没有这么做。
“这蜜饯是你娘叫我带来给你的，真的不要吗？只有两颗啊。你不要我就全部都给燕大双了。”燕清河轻笑了一声。
云依依的意思是让他唱红脸，她唱白脸，不要告诉两个崽崽是她让他带的食物。
不过燕清河却有自己的想法，他也不知道云依依怎么惩罚两只崽崽了，不过他们年纪这么小，很多事情都不能好好辨别，若是因此对云依依产生害怕的情绪，那就不好了。所以他才直接说明了来意。
果然燕小双也不写字了，他的手指动了动，就要松开，偏偏燕大双把胖脸伸了过来，一脸开心：“好啊，弟弟不吃，窝可以帮他吃。”
燕小双没有一丝犹豫，张开手抓了过来。
这蜜饯很甜，其实就是桃子，梨子，枣子，经过白糖和蜂蜜腌制而成的。
燕小双分到的两颗蜜饯都是枣子，他塞在嘴里面，一边一个，两个腮帮子都鼓了起来。
燕大双见此，非常失望。
燕清河长眉一挑，反正有些好奇了，他本来以为云依依对两只崽崽进行了严厉的惩罚，毕竟两只崽崽在屋子里面待得时间这么久，但见燕大双一副没事人一样，不禁又有些怀疑自己的想法。
难道云依依根本没有惩罚他们？
这也不太可能，不然也不会让他过来。
燕小双吃完了蜜饯，感觉整个人嘴都甜甜的，吃甜的东西，果然会让人变得快乐，他砸吧了一下嘴问：“爹爹，你刚才怎么走了。”
那表情没啥变化，但仔细一听声音又奶又委屈。
燕清河摸了摸他的头，明知故问：“什么时候？”
燕小双只觉得那双大掌先摸了摸他的头顶，又往他的后脑勺摸去，让他有些舒服，便不由自主地往燕清河的手里面蹭了蹭。
他现在还不知道什么原因，等他以后养了一只猫咪后，每次很凶的猫被他摸了摸后，便会乖乖的，他才知道这便是顺毛，这就是幼崽习性。当然这都是后话。
现在的崽崽依旧是懵懂无知的崽崽。
燕小崽崽说：“就是刚刚在屋子里面的时候。”
燕清河哦了一声，又轻轻捏了捏他，“我以为你会穿衣服啊，”他眼底都是笑意，“你娘说你早就会自己穿衣服了，难道是假的。”
燕小双成功被他带偏了：“当然是真的，窝会自己穿了。”
“以前都是窝自己穿的。”燕小双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掷地有声，他穿得比燕大双还要好呢。
燕清河表示自己相信了他的话，说话之间，便把手放了下来，让燕小双有些失望。
“你今天写了哪些字？”燕清河问。
燕小双方才的确是在练字，闻言便有些紧张，燕清河也不逼他，就这么淡淡看着他。
他想了下，还是把刚才写的蚯蚓们都拿了出来。
这种被突然抽查作业的行为，让他没有以前那么淡定。
毕竟以前燕清河检查他的作业，那是他经过了数次修改的内容，这次却直接是草稿，他并没有什么信心。
好在燕清河看到那一堆蚯蚓字时，并没有太大的反应，依旧称赞了几句。
他正打算离开，燕大双忽然道：“爹爹，窝也有礼物送给娘，你帮窝看看。”
礼物？燕小双蓦然抬起头。
燕大双得意道：“窝今天做错了事情，肯定害娘伤心了，窝要给娘赔罪。”
燕清河奇道：“你娘惩罚了你，你不害怕你娘吗？”
燕大双想到那个惩罚，眉头皱了皱，他的确不喜欢，他宁愿娘狠狠骂他一顿，甚至打他的屁股，或者不让他吃肉……这个不行，少让他吃一块肉，他也不想再被这样惩罚了。
“害怕。”燕大双老实地说，但是娘其实对他很好，只要他没有犯错时，他都不会害怕的。今天他本来觉得不关他的事情，结果小裤子一脱，发现后面全都是泥土，他才知道要遭了。
“那你为什么还要送她礼物。”燕清河更加奇怪了。
燕大双挺起胸膛：“因为窝更害怕娘伤心。”
说到这里，他的心情又低落下去了，娘刚才还说了她还会花费很多时间洗他们的衣服，但他现在又不能洗，等他长大了以后，他也要给娘洗衣服。
燕清河眼中闪过一丝深思，没再说话。
他本来还担心两个崽崽会记恨云依依，但现在看来是他多虑了。
燕大双的画还差几笔，他又在上面添了几笔，只觉得怎么看怎么满意，便把画递给了燕清河，“爹爹你看，你觉得娘会喜欢吗？”
饶是燕清河温雅淡定如斯，也禁不住抽了抽嘴角，他的唇瓣动了动，硬是没有说出一言半语。
本来他是打算无论看到什么，都夸夸燕大双的，云依依的性子，他也是了解的，两个崽崽即便送她一堆泥土，她也会开心地收下，毕竟她本身就是一个善良的人。
但是燕清河看着白纸上奇奇怪怪的东西，根本就没有看出来是什么东西。
小崽崽平时里面能画什么，无非就是天，地，大树，花草，屋子等等，总之便是他们平日里面能够接触到的东西。
但这画上之物，看上去非常复杂。
燕清河把纸换了一个方向，却发现更加看不出形状了。
燕大双眼睛发亮，催促道：“爹爹，窝画得好不好？”
燕清河张了张口，把那个好字又咽了回去，他轻轻道：“你娘肯定会喜欢的。”
说完这句话后，他盯着那些凌乱的圈圈，忽然看到了两个疑似眼睛的小圈圈，还用毛笔涂黑了，再仔细一看，燕清河忽然明了。
“你画的牛不错。”燕清河道，自以为已经知道了燕大双所画之物。
这小崽崽的想法天马行空，燕清河也是看了半天，才捕捉了一点点，譬如这圆圈之中是有眼睛，这第一个圆应该就是牛头。若是他生在现代，便会知道有种画的风格是抽象派。
燕清河说得斩钉截铁，以为自己肯定猜中了崽崽的想法，毕竟他们接触的动物并不多，他们才买了一头牛，燕大双把它画下来，也很正常。
燕大双愣了愣，然后把画抢了过来，“爹爹真笨，这不是牛。”
燕清河还是第一次被人说笨。
燕大双自豪道：“这是窝画的娘。”
他丝毫不觉得自己画的画儿不好，反正如果认错了，都是对方的错，这种迷之自信，也的确很迷。
燕清河：“……。”
燕小双：“……。”
燕清河心下叹了一口气，觉得燕大双把画送给云依依，估计才会引起对方的气愤吧，即便是他，现在也在庆幸燕大双画的不是他了。
燕小双心中却有些酸酸的，燕大双居然背着他悄悄准备了礼物，他也要给娘准备，但他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到。
眼看燕大双拿着自己画，开开心心地去找娘了，他坐在原地，就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一只手轻轻抚上了他的额头，带着安慰，燕小双抬眼，就撞入了燕清河温和的双眸中。
“爹爹。”燕小双立刻又忘记了燕清河之前的叛徒行为，只觉得他们俩现在都没有礼物送给娘亲，是一条船上的人。
“嗯。”燕清河淡淡应了一声。
“窝们都没有礼物。”燕小双说。
燕清河的手顿了顿，笑意深了一些，“无妨，你只要不惹她生气，就是最好的礼物。”
是这样吗？燕小双被安慰了，但又想着自己才惹了娘生气，整个人又长长叹了一口气，跟个小大人似的。
燕大双很快又回来了，蹦蹦跳跳的，手里面已经空了。
燕小双盯着他。
燕大双不说话，喜滋滋地坐下来，不过一会儿他又忍不住抬起了脸：“娘说很喜欢窝送的画。”
燕清河轻轻一哂，忽然觉得云依依也不容易。
他用手指抵着唇瓣，想着云依依表情古怪地收下画时，摇了摇头。
还真的收下了啊。
燕小双在一边羡慕地咬小手手。
燕清河道：“你告诉她画的什么了吗？”
燕大双得意道：“娘一眼就看出来了，她问窝是不是画的她？”
这倒让燕清河有些惊讶了，难道云依依真那么了解孩子，反正若是燕大双不说，他估计此生都猜不出这画的是云依依。他哪里知道，这燕大双本来就有前科，云依依都不跟他计较了。
燕大双的脸忽然有些红了，蓦的，他又叉腰道：“娘很高兴，她刚才还亲了窝一口。”
“什么？”
“什么？”
燕清河和燕小双对视了一眼。
燕小双把指甲都快咬下来了，他也想被娘亲。
燕清河则只是有些惊讶，这随便送点东西，就能被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