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夷本不至于用这么狠的手段的。让他暴戾到这种程度的,是因为他看到的场景。
像旁观者一样仔细看到人被杀死确实是一件让心脏受挑战的事。那些劫匪有些隐情地样子,但没有说出来就被突袭者干净利落的消灭了。居罗萨派来的两个保镖也飞快落败被击杀,居欢的符箓没起到任何作用就被打晕带走了。对方的高手还提前发现了自己安排在房间里的眼睛,一个奥术飞弹就打掉。
阮夷在强迫自己冷静分析敌人的信息,也耐住性子顺藤摸瓜的去排查敌人的来历。直到他真的摸出一个幕后之人的身份,他的情绪控制不住了。
并不是齐少爷,那只是他拷问的对象。让他暴戾至此的,是那个人。
那个在精灵的记忆里留下不可磨灭印象的男人。
阮夷是有来东面碰碰运气的想法,但他没想到自己真就能这么快遇到那个男人。他通过灵魂记录的幻影亲眼见到了,一周前那个男人在暗处通过通讯卡指挥一切的影像。而通讯卡上的号码,让他颇为眼熟。
阮夷融合了弈丹的灵魂特性,那过目不忘的能力帮助了他。他很快回想起这种熟悉感的来源。正是他之前偷看的把齐少爷叫走的那个号码。
在蓝海肆虐的精灵母树、对居欢的袭击、齐少爷诡异的表现,再回想之前遭受的袭击和那让自己想不明白的出警速度……
一瞬间阮夷感受到了隐藏在阳光下的一张幽暗的大网。而无论是精灵暴戾的情绪还是居欢被劫走的事实也让他没法慢慢思考。
视魂需要顺藤摸瓜慢慢调试,最快的方法自然是直接找到一个知情人审讯。齐少爷于是就直接被阮夷盯上了。
回想起那天齐少爷在红河顶层对自己示好的奇怪行为,阮夷逐渐想明白,这是一种干扰,甚至连后面的袭击也是一种干扰。背地里有人希望对居欢下手,还想撇清一些关系。所以齐少爷和他们的这层恩怨被强行压了下去,所以护卫队可以飞快解决行凶之人。而能做到这些的,没别人,只有可能是中庸自己。而齐少爷交代的信息也印证了这一点。
中庸试图撇清关系去袭击居欢?难道和黄居岛的敌对势力达成了什么协议?保镖说的对不起居欢又是什么意思?
阮夷在这人生地不熟,很多东西都不知道,也想不明白。不过要做的事他还是清楚的。
阮夷默默走在街上,身上还带着些许血迹。他刚刚审讯完齐少爷,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情报。远处已经能看到城卫队往自己这赶了。好在齐少爷没那么硬气,一分钟内砍了他四肢中的三个之后就什么都招了,不然说不定现在就走不了了。
阮夷拐进逼仄的小巷,消失在阴影中。
这条路是齐少爷说的,所谓城市的暗面。
中庸说是最和平的国家,但这种平静下面暗流涌动。欲望郁结,怪人横生。在很多地方都有这样一个聚落,容纳阳光下难以生存的人。
驿城就有这么一个地下城,齐少爷还是这里的常客。他的兴趣爱好是斗兽,所以他的魔兽才异常的凶暴。也正是那天他的兽发挥不好而且还跑了出来,才让他心情奇差。
但他并不是什么幕后黑手,也确实没有再找阮夷的麻烦。不管是因为迫于压力还是什么,他早就停止了对居欢阮夷的报复计划。而能给齐少爷这种纨绔子弟施压的人,自然是更上位的存在。
那个号码的主人,是礼隐渊。
阮夷脸色很阴沉,这件事如果涉及到皇子,那就完全超出他能掌控的范围了。整件事都透露着诡异,如果那个男人听命于礼隐渊,这一系列动作又是为了什么?这个皇子到底想干什么?
阮夷可以肯定自己这种特殊的视魂能力是没人预料到的。但直接审讯齐少爷是有目共睹的,他已经得到了这些信息,大概也就不再安全了。阮夷估计之前没人找他麻烦是需要他这个人做过见证,证明居欢的事与中庸无关。但现在他直接踹门打乱了这些人的计划,接下来就是要除掉自己了。
这样想着阮夷给自己做了个变装,身形样貌都变成了另一个样子。以一个黑面大汉的模样摸到了那个地下世界的入口处。他把得到所有的消息都发给了居罗萨和伏舟,随后弯腰从那个小门进去。在门口侍者的接应下,对完口号阮夷就进入了这个齐少爷口中的黑暗世界。
说是黑暗世界,其实这里相当灯红酒绿。人造光源取代了灰雾层挥洒下的光芒,五光十色营造出一种糜烂堕落的氛围。如果说红河顶层是属于犹狐人对奢华的理解,那这里则表现处中庸人在情绪上的原始追求。
这里和地面上一样存在着大量的自然系魔法痕迹,不过种类截然不同,各种深色艳丽花朵散发着催情的气体。这种在外面明显不被允许的植物在这里成为了街边固定的绿化带。
因为是地下聚落的缘故,即使进入这里时已经走下长长的阶梯,房屋依然普遍低矮,而且不像地面上多为木质结构,这里的多为岩石结构,或许是为了抵御地下无处不在的根脉侵蚀。
极目望去,这个地下聚落大概有一个街区那么大,但非常空旷,沿街人不多。但走在外面的人,阮夷判断普遍都是狠角色,不是那种特别阴毒的树士就是战力惊人的强者。
打量了两眼就不再多看,阮夷连东面明面上的规矩都没摸清楚,更别说这种地下世界。万一人家被看烦了上来就要跟他打架,他也麻烦。阮夷清楚的很,自己并没有安全。那些城防军或许找不过来,但对自己真正构成威胁的那些人绝对很快就会派人摸进来。
要在对方把自己揪出来之前营救到居欢,然后赶紧离开中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