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阳光正值明艳,透过窗棂有一束光斜斜地打在梳妆台上,映衬得女帝肤若白雪。
阿茵眯眸,看样子佳人刚刚起床,正是懒起画峨眉,弄妆梳洗迟的时候。
有客来访,闻语气还是老熟人,女帝对阿茵的挑衅充耳不闻,只沉下心来继续描眉。
阿茵见状亦不再出声自讨没趣,左右今日闲来无事,坐下喝杯茶,认真端详一下美人梳妆也是一桩赏心乐事。
掀起衣摆落座,阿茵斜睨一眼停在门口进也不是出也不是的司命,语调充满玩味。
“怎么了,我们行的端坐得直的司命星君还有害羞的时候?真是活久见!”
至此,雷打不动的女帝终于肯回首探望,但那幽幽的目光却是略过阿茵,直直望向门口的司命。
“你来了?”
见阿茵眉头一挑,司命心道:糟了!形势不妙!
“啊...对,前来看望你一眼,既然没事我便告辞了,阿茵我在隔壁的酒楼等你!”
脚底抹油开溜,司命连完整的背影都不肯给女帝留下。
算你有眼色!
阿茵抿口茶,拂袖将房门闭紧,偌大的空间登时就剩下恨意纠葛的两人面面相觑。
“是来看我笑话的?”
女帝气若兰吐,“如此你已见到了,如果没事,可以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搁置下杯盏,阿茵不置可否,算是默认自己今日来就是为落井下石的,但她想得到的答案还没有揭晓,还不能走。
“为何被罚了禁足,头先我问你的话还没回答呢。”
女帝勾唇,刨根问底的小丫头。
仔细打量端坐的阿茵,女帝心中有了考量。
“瞧你的样子似乎日子也过得颇为坎坷,如今我不过就是个红尘中的女子,谈什么滋味,见惯了悲欢离合,人生百态,慢慢就会心如止水,再无波澜。”
起身踱来,女帝执起阿茵手边的茶壶添了两杯新茶,悠悠坐下。
“我被禁足是因为不想接客,好不容易混到头牌的位置,若是连选客的权利都没有,岂不悲哀?”
“可惜你的确没有选择的权利。”
阿茵手捧杯盏,任由其间温度紧贴掌心。
“这里是红尘的名利场,向来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如今还有人惦记着你的容颜,你自是有资本任性,但是再过几年,红颜衰老之际,才是噩梦真正开始的时候。”
莞尔一笑,女帝笑容通透。
“你明白的我又如何不明白?活着总有心累的时候,更何况我现在不过一届背负罪孽的凡人,日后即便人老珠黄,被管事妈妈扫地出门到大街上乞食,也都是我该承受的命,不劳姑娘上心,现如今我只有一个心愿。”
同女帝对望,阿茵端正神色,“罪孽深重的人还奢求什么心愿,你不妨说来听听,权当博我一笑。”
握紧手中瓷杯,女帝语气难的凝重,“若可以我希望你能好好陪着司命,真心相待,他值得。”
阿茵眼角抽搐,说来说去女帝还是放心不下司命,“你还是爱他?”
收回恳切的眼神,女帝望向窗外不着边际的远方。
“爱,只是我的爱太过偏执,以至犯下大错,可是当你真正爱一人时就会知道,放下一份感情有多难。”
空气安静须臾,女帝又道:“你走吧,我的近况你已看到,就算是哪日命丧黄泉也不稀奇,今日你我的对话权当耳旁风,出门任它随风消散便是。”
再无心嘲讽,阿茵忽然心头烦闷。
按道理来说看到仇人过得不好应当大快人心才是,为何如今看来却并非如此?
看来是自己还没完全从过去走出来,生病的从始至终是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