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一大清早便掉进醋缸的子刻加快步伐,快速甩掉在自己身后不知嘀咕些什么的长恩与蓝凝钰,率先进入教学房。
噗通落座,子刻全程黑着张脸,丁点没有理会慕倾堂而皇之送来的媚眼。
或许子刻喜欢谁没有太多人知晓,但堂堂巳楚帝姬若是瞧上谁,定会弄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
而在明晰子刻究竟心悦于谁的人中,慕倾又恰好是位列上位圈的幸运儿。
所以长恩明白自己在巳楚皇宫这盘棋局上拥有的主动权少之又少。
甚至在子刻、蓝凝钰等人触及不到的角落,慕倾将自己打落高枝,踩进泥泞中的方法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之所以至今没有对自己做太过出格的事,是因为她那素未谋面的未婚夫——魔尊姬友。
且慕倾张狂,但凡能够当面威慑绝不会背地里做小动作,投放药粉这件事必定是为其马首是瞻的幕后宵小刻意为之。
心底思忖良久,长恩心里已然有了怀疑对象,接下来就看蓝凝钰能否配合自己唱出好戏。
“咳。”
夫子沧桑的咳嗽声传来,各怀心思的诸人忙正襟危坐。
“长恩公主。”
长恩脸上挂满“我就知道是这样”的微笑,礼数周全地起身,双手将悔过书捧至夫子面前。
夫子点头,打开悔过书看似粗略,实则恨不能自怀中摸出个放大镜逐字推敲,好为今日的责罚找寻借口。
“确定是你自己写的?”
长恩皮笑肉不笑,“当然。”
当然是她将子刻给自己的悔过书原封不动地誊写了一遍,一笔一画都是她的心血。
夫子狐疑地撇长恩一眼,顺手抄过讲案上的纸笔,吩咐道:“你且将悔过书第八行第二句话给我默写在纸上。”
长恩彻底怒了,好你个老泥鳅仗着慕倾在背后给你撑腰便可在稷宫一手遮天?
“这悔过书虽是我自己完成无疑,可毕竟过了一整晚,不可能完全照原样复刻下来的...”
“这个自然,”夫子枯枝样的手摸摸胡须,“只要出入不大,便算过关。”
知道多说无益,长恩利落接过夫子手中的笔开始挥毫,不消片刻便自信抬首。
“可以了吧我的好夫子。”
夫子垂首细细打量,见长恩所写与手中原文几乎相差无几,随即再次干咳一声。
“嗯,不错态度诚恳,字字皆有悔意,只是...”
将桌上墨迹未干的宣纸举起示众,夫子继续开口。
“只是公主这字尚需回去好生练习,为师教的是儒学大义,书的是刚正不阿的楷体,不曾记得单独授予你如何书写象形文字。”
此言一出,满室学子哄堂大笑。
尤其是那杀千刀的颜洁若,笑声格外洪亮,嘲讽之意昭然若揭。
默默将此仇记在心间,长恩拉下脸,向夫子递去两记眼刀。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明年的今天绝对是这老泥鳅的祭日。
“所以,请长恩公主回去后将整本经义抄写一百遍,三日后给我。”
艰难扯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长恩折身回座。
今时今日她才深刻感受到不论自己在哪儿,哪儿就是修罗场是多么刻骨铭心的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