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徐风仍沁入霜雪未化的寒凉,路旁光秃秃的枝桠也尚未崭露一点新绿,地处温带而水汽浓郁,唯一能向大地倾洒温暖的太阳都被黑压压的乌云遮住,阴沉而不见光。
清晨时分,街上行人稀疏,裹着加绒的大衣,人们目不斜视地快步走着,似是要尽快逃离外界的冷凉,赶回自己的屋里。
如此宁静的画卷,映在了那双波澜不惊的湛蓝双瞳里。
五条里见懒懒散散地倚靠在小巷的墙角,她从怀里抽出外装普通的书,手指戳了几下,还是没反应。
自从跟着她一起跌落这个时空后,书就像死了一样,怎么威胁都没有动静了。
五条里见烦心地揉了揉头发,嘟囔道:“难道这是要我自己收集情报的意思吗……自说自话这一点也很烦人啊,杰。”
她把装死的书重新揣回了兜里,不加犹豫地转过身,走向巷子深处。
倘若此时有人目睹这个场景,一定会惊呼出声吧。
因为那巷子是死胡同,没有别的出口。
但这个银发女子径直走入之后,不过几十秒,死胡同里便又是空无一人的冷清,就像是幻觉一般,她的身影陡然消失不见。
人间蒸发。
………
麻烦的事情大可稍后再想。
现在最重要的是——
洗劫御三家!
天地可鉴,她堂堂五条家当任家主,钱财对于她而言就是一个数字,什么挥金如土那都不是开玩笑的,一件衬衫20w,当初这个价格还吓得弄脏她衬衫的可爱学生们面无血色,以为身负巨债了来着……
害,区区20w,五条里见挥挥手就烧了,都不带犹豫的。
然而,那是她在原本时空的事了。
现在又不知道书给她传送到了哪里,她在街上目测了一番,初步确定是在十年以前。
这就不妙了。
如今别说20w,让五条里见拿出20元都难办。
先不说十年后的黑卡能不能用,五条里见在今天之前是去打涉谷战的,谁会在打架之前还随身携带那些玩意儿?
就很碍手碍脚。
然后吧,这就造成了一个十分尴尬的局面。
当初身价过亿、一掷千金的富婆五条家主,此时一穷二白,全身上下最值钱的东西就是还穿在身的名牌服饰,实际上兜里比脸还干净。
这谁忍得了啊?
过惯了奢侈日子,且绝不会在生活条件上难为自己的五条里见是绝对忍不了的,如果她今天啥都不做,晚上可能就要露宿街头了。
众所周知,咒灵大多喜欢夜间出没。
为了这个城市咒灵良好的生活体验,五条里见想着还是趁早去补充一下自己的小金库吧。
来钱快的办法都写在刑法里了,五条里见瞬间就想好了下手对象,都不带心虚的。
有一说一,她看不惯御三家那帮迂腐陈旧的老头子很久了呢。
经营了数百年的御三家,放在表世界也是个不可忽视的庞大财阀,五条里见就劫个富济个贫,她不仅不心虚,心情还愉快得很。
御三家的本部都在京都,她过去一年到头不愿回一次的老家。
生活所迫啊。她悠悠地叹息一声,随即便开了无下限,娴熟地坍缩空间,把自己隔空送到了另一个城市。
当天夜里。
五条里见为了仪式感,还煞有其事地寻了个黑色口罩蒙住自己的脸,再加上盖住六眼的眼罩,整个一中东悍匪。
她头一次干这种事,其实是有点小兴奋的。
首当其冲的,当然是五条家。
里见家主一视同仁。
五条宅也是御三家里最好下手的,毕竟从小在这里长大,家里的结界运作方式,五条里见闭着眼睛都能模拟出来,哪里是薄弱口,哪里容易突破,也统统记在了脑子里。
御三家个个都是封建糟粕,对女孩的要求更为严格,尤其是六眼的嫡女,他们尝试过要“好好教导”她——至于结果嘛,有点少儿不宜,就暂且不提了。
总之五条家上下努力了十多年都没把里见培养成大家闺秀,反而五条里见在最中二叛逆的那段年纪,没少偷偷溜出家里去外面放飞自我地浪。那段期间可是把五条宅邸都摸了个通透。
无他,唯手熟尔。
五条里见轻车熟路地悄悄撬开结界的一小块,同时用无下限封住结界的缺口,不让五条宅的人有所察觉。
只要不让五条家内部的结界术式惊动,以里见的身手进出五条家就如过无人之境,那些负责警戒的守卫仆从——恕她直言,个个都是小聋瞎。
她轻松地越过了围墙,灵巧地犹如一只猫,脚尖点在了主屋的屋檐上,半个身子隐在旁边栽植的大树背后。
五条家值钱的东西……她想想嗷。
首先,十年前电子经济还没有未来那么发达,使用现金的人占了大比例。但在咒术界……除了体制和思想外什么都能跟上时代的御三家,金钱什么的肯定都搁在银行了,她总不能去偷卡吧。
五条里见还是个黑户来着,就很悲伤。
所以里见盯上的目标就是,他们收藏的那些绝版古董字画,放到黑市拍卖足以让一个家庭一生无忧的那种。
她从屋檐上一跃而下,身影如一阵风掠进了家主屋里。
如若她没记错的话,自己好像是十年前就当上家主了?在她还在高专读书的jk时期。
所以就是她偷她自己,没毛病,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五条里见本人也不怎么在乎这些古董,君不见中二期的她砸珍贵瓷器砸着玩,一众仆从也是敢怒不敢言。
所以这个时代的“她”一定能理解的对吧!
若不是五条里见还记得自己在干什么,她甚至可以边打包古董边哼歌。
挂在墙上的名家名作,卷起来带走。床头柜的青花瓷,倒腾进麻袋里。摆在窗台的一堆琥珀玛瑙装饰品也倒进去……
手脚麻利地一通搜刮,真·中东悍匪五条里见便扛着麻袋,清理了下自己的咒力残秽,心情愉悦地开瞬移走人了。
下一个,加茂家!
比起自己熟知的五条家,剩下的两家五条里见就没那么浪了,她规规矩矩地敲晕了守卫,利用他们的权限进了门,然后也是照葫芦画瓢地趁着月黑风高溜进主屋,凭着多年混迹上流社会的犀利眼光,看中了好东西就带走。
限定一日的小偷练习生,比真正的贼要大胆了数百倍不止啊。
在路过加茂家的偏房时,五条里见向漆黑的屋内瞥了一眼。
里面隐隐传来了女子的哭泣声,还有一个孩子不知所措的安慰声音。
风携着他们断断续续的话语,飘进了五条里见的耳内。
“……家主,我……侧室……”
“母亲……”
五条里见扬了下眉。
哦,这个孩子她记得,是和悠仁、惠他们打交流战的那个,京都的加茂宪纪?
唔,十年前也还是个孩子啊。不过不是她的学生呢。
耸了耸肩,五条里见没再理会他们,照例清除了一下咒力残秽后,便前往下一个目的地了。
最后一个是,禅院家。
说起来,也不知道她被狱门疆封印后,惠他们的情况如何了。
高层的烂橘子肯定又要作死,以他们的金鱼脑袋,大概又是不管不顾上来一堆死刑。
令人头秃。
……
五条里见翻进了禅院家主屋,好似听不到和室内禅院直毘人轻微的鼾声,她轻手轻脚地拿起搁在柜子上的手链,在月光的照映下,似有流动的银色光泽。
她定定地盯了一会儿,然后若无其事地放了回去。
这是女式的手链吧,应该是禅院直毘人老婆的?偷家主的可以,夫人的就算了吧。
让她看看还有什么……
值钱的字画早在进屋时就被她扫荡完了,剩下的就是一些小物件。
“!”
五条里见呼吸一顿,她懊恼地看向自己兜里的书,后者突兀地闪了下光,光芒不强烈,但这种程度的干扰已经够了。
她遗憾地啧了一声,不带犹豫地瞬移走人。
禅院直毘人被惊动,从梦中醒来时,室内已经归于寂静了。
“谁?”他这般问道。
但回应他的只有吹进窗户里的风声,还有……莫名空旷了许多的屋子。
禅院直毘人呆滞了一会儿。
不是……家里进贼了??
………
次日清晨,御三家集体轰动。
谁!哪个人这么大胆,敢偷了他们三家的东西!
一众的侍女、仆从失了血色,跪在主人身前,而老人们脸色铁青,迅速和御三家的其他人交换信息。
果不其然,除了禅院家尚存一息,其他两家都被洗劫没了,五条家尤其凄惨,可能是他们的家主不在的缘故,那贼直接偷了他的家。
在波及御三家的兵荒马乱之后,眼尖的人终于从禅院直毘人的宅子里捕捉到了一丝线索。
说是线索,其实也就是那个“贼”没来得及清除的咒力残秽。
御三家的高层都聚集在禅院家主的屋子前,无数双眼睛齐刷刷盯着那个咒力残秽的位置。
“…………”
全体的沉默。
所有人,尤其是五条家的人,都不敢置信地拼命揉着眼睛。
他们感知错了吧?错了吧?
终于有人承受不住如此刺激的事实,发出了崩坏掉的声音。
“为……为什么五条悟大人要半夜当贼啊?!”
天崩地裂。
五条家的人一脸梦幻。
他们就算死在这里都不可能认错自家六眼神子的咒力好吧。
但是现在,就真的很希望是他们所有人都瞎了眼啊!!
为什么啊!!
五条悟少爷……不是,家主大人!您为什么好端端的想不开去偷别人家啊!难道是他们怠慢了您吗??
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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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正在高专宿舍打游戏的五条悟:阿嚏!阿嚏!!谁在骂我?
因五条悟走神而游戏失败的夏油杰:你想想是不是你自己做了亏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