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和我走吗?”
香克斯问出这句话的时候,绘奈正坐在篝火边一边喝酒一边看乌索普搭着台子讲故事。
西罗布村所有的小孩子都围成一圈两眼闪闪,混入其中的两个大人显得格格不入。
她托着腮,目光微醺地眯眼盯着火堆:“去哪?”
“哪里都好。”他在她身边席地而坐,举起酒杯喝了一口。
推翻世界政府以后,动荡的大海贼时代也随之结束了。许多因为税金和战乱而被迫出海的海贼们回到家乡,真正为了那份传说中的宝藏而冒险的海贼团们也陆陆续续解散。
路飞终结了一个时代,也开启了新的时代。
而亲手创造了这个时代的人们也要去往下一场旅行。
在这一点上,草帽和红发的处理方法基本差不多。大家分散各地,却互相保持通信。只要船长有一天召唤了他们,他们依旧会义无反顾地飞奔而来。
“怀念冒险的岁月吗?”她问香克斯,“孤家寡人的船长大人也会寂寞的吧?”
香克斯对她咧嘴一笑:“所以我才来邀请你,池川绘奈小姐。要不要发发善心陪在我这个大叔身边呢?”
她转过头注视着他的眼睛,火光跳动在两眼之间,好像他们已经这样对视彼此了千百回。
绘奈向他的方向挪去,顺理成章地坐进了他的怀抱。
他用唯一的那只手圈住她的腰,带着胡茬的下巴蹭在她柔软的发顶。
“你这么说显得你很惨一样。”绘奈笑着摸他有些沧桑的面颊,“堂堂四皇哎,在小姑娘面前装可怜是不是有点太心机了?”
“已经没有四皇了,绘奈。”香克斯用脸去贴她的手掌,“也没有五皇,我只是一个普通海贼而已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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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是谁登场了呢?猜一猜,是谁戴着面具和披风——如神兵降临一般出现在了审判之塔上?”
“狙击王——!!”小孩子们异口同声地大声说。
乌索普得意地用大拇指一抹鼻子:“没错!!拯救了所有人的关键人物就是鼎鼎大名的狙击王!”
“乌索普大人!我们想知道银月女的故事!”有个小女孩举起手说,“你上次说过,她可以一个人劈开一道海峡呢!对不对!”
乌索普有些心虚地朝着绘奈的方向瞄了一眼,清清嗓子说:“咳咳,那是当然的了。银月女可是狙击王最好的伙伴之一!她还可以吞下海王类那么大的军舰哦!”
“哦哦哦——!!”所有小孩都激动了起来,“她长得好看吗!”
“那当然。”说到这一点乌索普挺直了背,没有一点心虚地说:“银月女可是号称世界第一美女剑豪,天上的月亮女神也没有她好看!追求她的人从红土大陆一直排到了咱们西罗布村呢!”
“我长大以后要娶银月女!”一个小男孩站起来举起手,“我要成为世界第一大剑豪,然后向她求婚!!”
乌索普恨不得跳下来捂住他的嘴。
“那是不可能的啦…!”他慌乱摆手,“她有喜欢的人了,而且年龄跟你也差太多了!”
“诶——”小男孩发出失望的声音,“那个人是谁啊?”
乌索普刚想随便搪塞他一个,就被远处带着笑意的声音打断了。
“她喜欢的人叫红发叔叔。”绘奈说,“是个爱喝酒的超级笨蛋。”
她感到自己腰上的手臂一瞬间缩紧。
乌索普有些怔愣地看着她,连小男孩失落的“那我以后也要学会喝酒”都没有听见。
银发女人眼中跳动着光芒,就那样平静地坐在红发男人的怀中,是乌索普从没见过的绘奈的表情。
他忽然勾起一个微笑,真心实意地冲着她竖起了大拇指。
绘奈回以一个灿烂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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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乌索普很有眼力见儿地把孩子们哄走以后,火堆旁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我的竞争对手年龄段已经扩展到了这个程度吗?”香克斯问。
绘奈窝在他怀里笑得像只狡黠的猫咪:“想多了,红发叔叔。你哪来的竞争对手。”
她伸出双臂圈住了他的脖子:“从今往后都只有你一个人。”
香克斯的心跳不断加快着,年过四十的男人此时此刻像是情窦初开的少年一般,紧紧抱住了他深爱的女孩。
“所以绘奈是决定要陪在我身边了。”
“嗯。”她轻声呢喃,“笨蛋大叔自己一个人的话很难让人放心得下吧,所以就由我来照顾你啦。”
“那么,我不会允许你反悔了。”他对着她俯下身,“因为期限是…一生。”
红发男人深深吻住了银发女人,火光将他们的身影映照在地面上交织摇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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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海上皇帝和海贼王船员结婚的消息轰动了全世界。摩尔冈斯不知从哪得到了消息,第一时间发报传遍了所有地方。
但是,却没有人知道他们是在哪里举办了婚礼,又邀请了些什么人来参加。
说是婚礼,其实对于来参加的宾客们来说,只不过是一场再平常不过的宴会罢了。
除了主厨精心为新娘制作的婚礼蛋糕和特意布置的圣坛,完全看不出一点结婚的样子。
哦,或许还要加上新郎破天荒地脱下了他的布衫和宽大短裤,换上了英气逼人的西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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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装和你太不符了。”绘奈看到他的打扮以后忍不住吐槽,“不是说好了随便穿自己喜欢的衣服就可以吗?”
“这可是我和绘奈一生只有一次的大日子。”香克斯笑着说,“当然要正式一点。再说了,这样不帅吗?”
她撇过头,努力压下想要上扬的嘴角。
当然帅。洁白的西装将男人的宽肩窄腰勾勒出来,两条长腿包裹在笔挺的长裤下,完美展现了他的身材比例。
香克斯很随意地解开领口的两颗扣子,小麦色的锁骨和胸肌若隐若现。他精心修理了胡茬,成熟英俊的面庞比平时更加惹人心动。
他收起了往常的不正经,优雅地冲绘奈弯下腰伸出手:“走吧,我的新娘。”
她穿着款式简单却设计精致的白裙,把手放进这个浑身上下都在散发魅力的老男人手中。
“走吧。”她说,“新郎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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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挽着卡彭·贝基走上红毯的。
因为要照顾他的身高,绘奈只是把手搭在他的臂弯上,这一对无论从外貌还是气质都格格不入的父女缓缓从宾客面前走过。
“应该办得盛大而隆重的。”卡彭忍不住埋怨,“好歹也是堂堂四皇…”
“没有四皇啦,老爹。”绘奈笑着小声打断了他,“我们只不过是…两个海贼而已。”
只不过是最平凡的,相爱的两个人罢了。
卡彭不说话,把目光投向站在红毯尽头的新郎,叹了一口气。
他从来没想过,未来女婿的年纪和自己会如此相近。倒是戚风很快就接受了这个消息,替绘奈开解了他很久。
“女孩子能够找到相爱的人获得幸福不才是最重要的事吗?”戚风捏捏他的肩膀,“就像我遇到你。”
他握住妻子的手,最后很艰难地点了点头。
其实他很相信绘奈的眼光,只不过…
“戚风让你有空的时候,多来看看贝茨。”他昂起下巴,下一秒就被无情戳穿。
“想见我的话就告诉我啦,我结婚了又不是进监.狱,当年我跟着路飞他们冒险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舍不得。”绘奈笑眯眯地说。
卡彭哽住了,不自觉地有些恼意。
可是他瞥见她脸上灿烂而毫不遮掩的笑容后,忽然松懈了紧绷的后背。
“知道了。”他们已经走到了圣坛前,父女二人停下脚步相对而立。
“我很高兴,绘奈。”西海教父的脸上少见地流露出一种介乎于柔软与冷硬间的温和神色,他握住了养女的手,欣慰地打量着她出落得如此倾城的模样。
绘奈俯下身轻轻拥抱了他。
“谢谢。”她用只有他们能听见的声音在他耳边说,“爸爸。”
他松开了手,将她交给等在那里的红发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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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宴上绘奈忽然注意到自家船长竟然没有跳鼻孔插筷子舞,没有上天入地,就连肉也吃得不算多。
她很担忧地走过去揉揉路飞的黑发:“怎么了路飞?肚子痛吗?”
“不是。”路飞有些委屈地扭过头看她,橡胶腮帮子鼓成气球,“耶稣布刚才说,绘奈你嫁给香克斯以后就是他们海贼团的人了。”
“??”她哭笑不得地看向一边嘻嘻哈哈的那几个男人,“他在开玩笑逗你啊,你怎么连这个都信?”
路飞一开始确实没信,还大声嚷嚷着反驳了回去。但是红发海贼团的男人们起了坏心思,七嘴八舌地逗弄起多年不见的小男孩,一如当年在风车村时的场景。
“绘奈是我的伙伴,永远都是。”路飞扭过脸去嘟囔,“就算是香克斯也不能抢走。”
绘奈心底一软,从戒指里拿出一块肉来递给路飞:“当然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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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绘奈以后就是我老婆了耶?”她忽然被一个火热的怀抱圈住了,淡淡的酒气从背后传来,红发男人冲路飞做了个鬼脸。
路飞还没说什么,绘奈就一拳砸在了这个老小孩的腹肌上:“你什么毛病香克斯??在嘚瑟个什么劲儿啊!”
香克斯笑嘻嘻地用右臂搂住她的腰:“因为绘奈太漂亮了,忍不住想炫耀一下嘛。”
她瞪了他一眼:“你不是在跟米霍克喝酒吗?”
“他和罗罗诺亚又切磋上了。”香克斯牵着她的手,两个人坐到一旁静静看着喧闹的人群。
“婚礼结束以后要不要去蜜月旅行?”香克斯举起酒杯昂起头,绘奈伸了个懒腰:“刚刚环游一圈回来,暂时没什么想法。”
“唔。”他把她抱到腿上,“那,陪我去一趟香波地吧?”
“好啊。”绘奈欣然同意,“要去看看雷利吗?”
“嗯。”香克斯把下巴靠在她的颈窝,“去过香波地以后就回家,休息一段时间。”
她心头忽然一动。
“家…”绘奈轻轻念出这个对他们来说都有些陌生的词。
她的前半生是由支离破碎的童年,漂泊零落的少年和四海为家的青年组成的。从杀手到猎人,她最终在草帽海贼团找到了胜似家人的伙伴。
可是现在她决定和一个男人相守一生,第一次有人对她说,我们回家。
“我们的家。”香克斯笑了,“还记得格兰黛弗尔吗?”
“我们特训的岛。”她也想起了那段和他相恋的时光,忍不住露出了怀念的笑容,“去那里吗?”
“那座岛就是因为你而命名的,绘奈。”香克斯望进她深邃的双眸,“从你上岛的那天开始便是属于你的。”
“那个时候就打着这个主意吗?”绘奈搂住他的脖子笑意缱绻,“要是落空了可怎么办?”
“所以我很幸运。”香克斯丝毫没有慌乱,“这辈子都没有这么走运过。”
她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用目光描绘着他线条分明的五官,饱经风霜的伤疤,以及那头如火焰般热烈的红发。
他目送她奔赴大海,目送她历经险阻,在她蓦然转过身来的那一刻对着她张开怀抱。
格兰黛弗尔,永恒的爱。
她丝毫不怀疑这句花语用在这里的真实性。因为无论发生什么,她都知道这世上有一个男人就站在她身后。
那是一份,不用回头也能够藏在心底的安稳。
她低下头吻住了他的唇,两个人静静地接吻。片刻后她直起身子,笑了起来。
“好。”她说,“我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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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也终于成了一部流传于世的传说。
特指主要由乌索普广为流传的版本,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