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有怨气?要拆散两人?
不仅仅是岑鸣天在思索这件事,于振浩也同样如此,他道:“要弄清楚金陵郡王的真实意图,还是要从诗词下手。前两句看似写景,实际上却是在写金陵郡王的处境,就如同阴云、罗幕一样,沉寂多年,却突然发生了雪欲落、东风惊罗幕,应该就是指我与岑月的事情。”
岑鸣天轻轻点头,这种解读似乎与他那些智囊团的角度和说法很不同,也更合乎事实。
林志峰则是目光微闪,没有开口。
于振浩继续道:“渐看远水绿生漪,未放小桃红入萼。更是将我与岑月的事情直接点明了,表面金陵郡王大人不再自欺欺人的故作不知,而是他真正的要面对这件事,不管他是成全还是阻止,都必须要表态,否则的话,绿生漪、红入萼一旦成为事实,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
岑鸣天与岑月都听得入神,于振浩的话确实是入情入理,丝丝相扣。
林志峰的嘴角却是扯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心中暗道这个于振浩还真能扯,这么简单的事情都能扯得像模像样,不愧是个文人。
于振浩振作了下精神,他继续道:“接下来便是最后四句,佳人瘦尽雪肤肌,眉敛春愁知为谁?应该是指金陵郡王本人对掌门夫人的情思了,直抒胸臆,谁都能看明白,当然了,也不排除金陵郡王是利用这种手法煽情,因为往往到这时候,就需要煽情。”说着,他咳嗽了声,“作诗一样都是如此。”
林志峰不由得翻了个白眼,这家伙到这时候还有闲功夫去解释一下作诗的习惯?
想到这个,林志峰突然心中一动,看向于振浩的眼神中多了什么。
于振浩犹自不觉,继续道:“深院无人剪刀响,这是要磨刀霍霍,但到底是要剪断自己的情思还是要剪断我与岑月的事情,暂时还看不出来,这最关键的,还是最后一句。”
岑鸣天不自觉的吟道:“应将白纻作春衣?”
于振浩点头,“前面那句深院无人剪刀响,连上这最后一句,便一切都明白了,金陵郡王这不是要磨刀霍霍剪断什么,而是要将白纻裁剪一番作春衣。”说到这里,他的精神越来越好,侃侃而谈道:“如此这番解释才行得通,也完全符合了金陵郡王当时的心境,七公子,你觉得如何?”
岑鸣天眉头微锁,没有立刻开口说什么。
于振浩的这种解说确实看起来很合乎情理,并且没有大的偏差,似乎将金陵郡王当时的心境与意思说的很透彻。
只不过,岑鸣天心中仍然有些疑虑。
这件事既然关乎于振浩与岑月的未来,于振浩会不会在解读这首诗的时候故意引导向对他有利的方向?
想道这里,岑鸣天心中的疑虑更甚。
“于师兄为什么说这是怒诗?”林志峰问道。
于振浩道:“因为如此解释的话,金陵郡王心中必是有怒气未泄,否则也不会做的如此曲折,他将这怒气全部写进了诗里。”
林志峰若有所悟,沉吟片刻,见岑鸣天不说话,他微微一笑,“于师兄在诗词方面的能力相信七公子是相当清楚的,至于他解释的对与不对,我们谁都不知道,而现在,也只有做了才能清楚这到底对不对。”
岑鸣天心中微微一惊,做?这可不是随便做的,万一不对,可是牵扯到未来的前程?
林志峰看了看岑鸣天,他道:“七公子,你的疑虑,是否就在于向来睚眦必报的金陵郡王,为什么会突然如此好心?大发慈悲?要将白纻作春衣?”
岑鸣天愣了下,他冷静的点头道:“不错,依照父亲大人的性格,他是不会轻易宽恕别人的。”
尽管这是他的父亲,但岑鸣天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事实。
林志峰点头道:“不轻易宽恕,不代表不会宽恕,这首诗或许正是金陵郡王自己也在犹豫不决的情况下作的,他自己心里或许还有不甘,有怒气,可理智告诉他这件事已经过去三十年,他也应该成全此事,所以在那种极为复杂的心境下,做出了这首诗。你觉得我这个猜想的可能性大不大?”
岑鸣天眼神顿时一亮,他手指轻轻的摩挲着下巴,徐徐点头道:“似乎有些道理。”
林志峰笑了笑,“如果这个设想成立的话,我们现在要做的便是再推一把,让金陵郡王彻底的放开解开当年的心结,这股怒气释放出来,成全这件事。”
“哦?你想怎么做?”岑鸣天道。
林志峰微微一笑,徐徐道:“金陵郡王需要一个台阶,而我们便要给他一个台阶,但不能做的太明显,还需要七公子你来配合完成!”
岑鸣天认真的道:“请林兄赐教!”
林志峰便压低了声音,将他想到的计划徐徐的说了出来。
一时间,房间里静谧无声,四个人的脸上都是闪动着兴奋又激动的神色。
片刻之后,岑鸣天便揣着林志峰的计划,脚步轻快的出了秦淮楼,匆匆返回金陵郡王府。
……
金陵郡王府。
书房。
岑天赐恭敬的站在下方,金陵郡王岑鸿则是一脸平静的坐在书桌边,翻阅着手下呈上来的事务卷宗,正在批阅。
将手头的一叠卷宗处理完毕,金陵郡王府这才舒了口气,活动了下手腕后,抬头看了眼岑天赐,淡淡的道:“你有什么事这么急着禀报?”
岑天赐躬身道:“父亲大人,儿子收到消息,特地前来禀报父亲您。”
岑鸿拿起手边的茶盏,轻轻的吹拂上面的茶叶碎末,道:“说吧!”
岑天赐道:“秦淮楼琴棋书画四绝才艺无双,冠绝天下,父亲大人您对她们的才艺也是多有赞赏,儿子近来闲下来也会学学,不过今天,儿子去秦淮楼想要拜访琴棋书画四绝,却得知了一个意外消息。”
说着,岑天赐顿了顿,道:“琴棋书画四绝已经离开秦淮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