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御书房后,郑成让随身太监摆好了三件礼物,仅让柴公公单独留下后,他沉思着看了一会儿舰船模型和地球仪,然后回身说道。
“柴公公,这里没有外人,你也坐吧!”
“老奴不敢,皇上有话但请吩咐。”柴公公躬身弯腰轻声回答。
“坐吧!朕两岁时你就进了宫,是你把朕从小抱大的,咱俩虽名为主仆,实为亲人,没有外人时,无需见外,和以前一样,仅是你我二人时,叫朕的乳名即可。”
“多谢皇上。”柴公公闻言坐下。
他知道皇上的性格,只要他说了两遍,就无需再推辞。
再说,柴公公十二岁进宫,不久就开始照顾才两岁的郑成,到现在已经五十多年,就像郑成说的,两人虽名为主仆,却真是情同父子。
“柴公公,你说,王铮的那些话,有几分可信?”
“呵呵!”柴公公先是一声苦笑。
“石头儿,既然你让我叫你的乳名,那咱俩就是私下谈话,和政事无关,老奴就知无不言了?”
大郑严禁宦官参政,柴公公因此有此说。
整个大郑,知道皇上乳名的不多,王铮假如在场,估计会惊掉下巴,他绝对想不到,皇上郑成会有一个这么土气的乳名。
要说这也属于正常,古人普遍认为,小儿的乳名越难听越土气就越好养活。
郑成他老爹年轻时东征西讨,极少和妻妾在一起,生了三个女儿后,直到四十岁时才有了他这个宝贝蛋,自然是视若珍宝,管他土气不土气,只要能养活就成。
“嗯!柴公公请讲,石头儿洗耳恭听。”皇上郑成也恭敬说道。
“那好,石头儿,老奴以为,王铮所言,别的都不可信,唯有他为国为民的那些想法,绝不可轻视。”
“石头儿试想,人皆曰鬼神,可谁见过鬼神?人皆言魂魄,可谁见过魂魄?有些言语,不过是某些人另有目的的故弄玄虚罢了。因此,王铮说他来自千年以后的后世,绝不可信。”
“但是,老奴相信王铮的为人,他不是个不知轻重的浑人,也应该没有野心。假如他真有野心,凭他的能力,他随便去一国,必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假如他的野心再大一点,哪怕他仅有几个朋友跟随,他也能很快打下一个大好的江山。”
“皇上,王铮自从在林州被你临危受命,一直以来就颇受朝廷的钳制。但他一直也是无怨无悔。掌权时,他就下了战马励精图治改善民生,把雁山卫搞的风生水起,更打造出了我大郑数万的虎贲将士。”
“朝廷罢了他的权时,他就在家闭门不出,但却又做了那么多的事。比如,煤矿铁矿石灰石矿,最近工部又发现了一座银矿,也是王铮指点的位置。比如占城稻,比如硬笔书法和三首传世名词,比如那么多关乎国计民生的良策妙计,比如霹雳炮等等,太多了。石头儿你仔细想想,他要是一位有极大野心的人,他忍得下去?”
“可他太气人,他竟然威胁朕。”皇上郑成气哼哼地说道。
王铮的功劳他都知道,他现在也不是防着王铮有野心。可他被王铮气的要死的次数太多,烦他。
呵!烦他不是理由。主要是,朝廷必须有一个军事能力强的上柱国坐镇,实在离不开他,这才不舍得放王铮出去。
假如不是王铮坐镇上京,朝廷危急时就能让他应急,仅是上次蒙辽的入侵,后果都没法想象。
只要王铮在上京坐镇,即便大郑的边境都打烂了,皇上和朝堂诸公也能吃得下睡的香。
打烂了重建就是,大郑不缺那点银钱。可上京要是被攻破了。那么,皇上也就没了,所有大臣,所有家眷,就都没了。
就像王铮所说的那个悲催的北宋,二帝被虏靖康之耻。因此,皇上郑成和朝堂诸公,宁肯边境被打得稀烂,也不舍得放王铮出去。
“哈哈!石头儿,你们俩说话时,可不是君臣关系,而是翁婿。他说他要照死里咳咳!石头儿,他只是把他们小两口的玩笑说了出来。和你这个丈人说那种话,虽不合适,却不算威胁,你想想你自己,你大婚时的那五天,你想想,你是怎么做的?恐怕比王铮还过份吧?”
郑成一听此话,顿时就有些羞赧扭捏。
他大婚时才十五岁,由于不懂女人,自小又是骄生惯养,就有些随心所欲。
由着自己的性子来,逮着自己的新婚妻子,就是现在的皇后,原太子郑岩他娘亲就是一通猛造,照死里把妻子折腾了一整夜。
结果他用力过猛,导致新娘子的创口撕裂痛不欲生,一直过了五天,才能勉强下床走动。
按说,他才是把女人照死里弄的前辈,王铮别说还懂得怜香惜玉,没有把郑妽照死里弄,他就算是弄了,那他也是和他这个老丈人学的。
何况,只要不是太过分了,大部分的女子,还巴不得夫君照死里弄她呢!夫君对她越是勇猛,就说明夫君越稀罕她,她即便是受点累,也是心甘情愿的。
更何况,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田。在那方面,男人天生都战不过女人,女人即便不行了,不是还有别的地方能用吗?
搁现在的社会,女子得到夫君的欢心越多,在家里的地位才会越高越稳固。
要不然,即便是正妻,只要她不受夫君的待见,就连粗鄙的下人,也会对女主人冷言冷语的看不起。
“哈!说起来,也是四十多年前的往事了,那时,朕确实太过无知了些。”
这事儿皇上没法和一个老太监多说,于是话锋一转问道。
“柴公公,既然王铮的来历不可信,那他的那些物件,比如忍民币,火机,还有什么铁甲舰之类的,是从那里来的?朕估摸着,现在的世上,不应该能造出那么精致的东西啊?”
“石头儿,”柴公公起身走到地球仪前,轻轻拨弄了一下,地球仪无声地转动。
他和皇上形影不离了五十多年,名为主仆,其实情同父子,他知道皇上的所思所想,自然会力所能及地为皇上解惑。
“石头儿,我大郑是造不出那么精美的物件,但是,王铮说过,他祖上就去了西域更西的西方,”
柴公公伸出手指,指点着地球仪上的其他大陆,继续说道。
“我大郑不过是指甲盖大小的一块地盘,可皇上你看,这么多的国家,这么广大的区域,谁敢说就没有比我大郑更文明的地方?我们造不出,估计有人能造的出,那些物件,应是王铮的父亲回我大郑时带回来的,他发明的很多我们觉得匪夷所思的东西,也全是他在其他国家看到过的。”
“就像这个地球仪,皇上你说,是何人确定的那些大陆边界?即便是使用再大的望远镜,难道还能从月亮上,看着我们脚下的地球,画出整个地球的大陆和海岸图形?”
柴公公不知道的是,王铮的确是来自千年后的后世,他的那个年代,的确能从月亮上给地球拍照了。
“是啊!这玩意儿是谁发明的?他咋就知道所有的海岸呢?”皇上郑成也看着地球仪,纳闷地说道。
“因此,石头儿啊!咱们固步自封目光短浅,可世上的能人大有人在。而你这个女婿,就是其中的一个,你不能不重视他啊!”
柴公公语重心长说道。
其实,所谓旁观者清,柴公公本就是皇上的影子,皇上经历的事情柴公公都知道,有很多事,他比皇上郑成和房相都看的明白。
只是,他限于身份,这很多事,却不能说出来。
“朕就是因为太重视他了,这才不让他离开上京,这才把女儿嫁给他为妻。可是柴公公,那混账,太是气人。”
想起王铮的诸般不是,郑成又开始气的直哼哼。
“石头儿,别生气,你想想,王铮想为我大郑做的太多,他现在成了你的女婿,就更想多做些事。可你,还有朝廷上的诸公,却就是不让他放开手脚做事,他心里有气,你还不让他说说?”
“唉!说的也是,那朕就继续忍了。铁甲战舰,打遍天下无敌手,万国来朝,柴公公,那个混账描绘的真是太好了,他想做的事太大,我们都跟不上他的节奏,就像这个铁甲舰船,唉!怎么可能?”
“石头儿,不过是浪费点钱粮,你何不试试?老奴以为,王铮不会说没用的废话,你想想,他所说的物件,哪一件没有发明出来?玻璃、焦炭、霹雳炮、板甲。老奴听说,新式火炮也在试制中,已经出了样品,就快要试射了,听说威力巨大,是攻城利器。”
皇上也被柴公公说的心痒痒了,再说,以前的那么多事情已经证明,在发明创造方面,不,是除了王铮的来历方面,王铮说的别的话,基本都可信。
“那就试试?”
“试试,仅仅是点银钱,咱大郑花得起,真成了的话,万国来朝就能尽快实现。”柴公公怂恿道。
“好,那就试试,你得空了去找一趟那个混账,让他设计出铁甲舰和舰炮的图纸,等条件成熟,朕就让江南船厂,试着打造铁甲舰船。”
“嗯!皇上此举甚善。”柴公公点头赞许。
“柴公公,你说,那混账所说的那个北宋,还有靖康之耻,会有那回事吗?”
“这个”柴公公摸着比王铮还光的下巴,沉思了下才缓缓说道。
“老奴觉得,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天下的国家何其多?什么事皆可能发生。以王铮的秉性推测,这件事他不应该说谎,这个北宋应该是一个真的国家,靖康之耻可能也是真实事件。不过,时间地点却应该是他编造的,老奴估摸着,王铮是拿此事提醒皇上,不可轻视燕云十六州,更不可轻视蒙辽和西夏。”
“嗯!朕也是这么认为,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我大郑,绝对不能有靖康之耻的发生。”
郑成的右拳轻轻砸在书案上,眉头微皱语气坚决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