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程若晴回答,方天穆点点头,仿佛在自言自语,“对,你理应怕我。”
程若晴自认是个黑心狠毒的人,但是对上方天穆这样的,却完全不够看。她见方天穆神色平淡,心里反而更害怕了。
“方先生,你要做什么?”
方天穆拿出一个玻璃杯,朝程若晴面前一摔,淡淡地说:“跪下。”
程若晴不敢反抗,立即就跪倒在玻璃渣上。尖锐的玻璃刺着她膝盖,痛得她脑袋发晕,却不敢吭一声。
方天穆在她面前蹲下,审视着她那张丑陋的脸:“听说,沉婉就被罚过跪玻璃?是不是你陷害她的?从现在开始,我知道她受过什么样的苦,你都要加倍来承受。”
程若晴痛得眼泪直流。
“哭什么?”方天穆的语气染上浓浓嫌弃:“看看你这张脸,已经毁得差不多,再哭只会让我想在上面再划几道口子。”
程若晴的哭声戛然而止,不敢置信地看着方天穆。
这个男人太可怕了。
直到这一刻,她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方天穆就不是个正常人,他是个疯子!
人命在他眼里,估计连那棵兰花都不如。
姜慎为什么要把她置身在这么恐怖的境地里?
这世界上的男人,果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姜慎口口声声说什么不愿亲手伤害她,可把她送到方天穆手里,简直是比直接杀死她还让她难受。
心里又痛又怕之际,又听到方天穆突然问:“听说,姜慎会宠你护你,是因为你小时候救过他?”
程若晴不敢轻易回应,沉默地低着头。
“可惜他现在已经放弃你。”方天穆啧啧称奇:“救命的恩情,不过几年光阴,竟然都被你消耗干净了。”
这是程若晴心里永远的痛。
如果当初她不是任性地远走高飞,现在姜慎身边哪有舒沉婉什么事?仔细想想,只要她好好待在姜慎身边,姜慎只会一辈子捧着她宠着她。她又怎么会落得现在这么凄凉的境地。
她惊悔难当,方天穆的声音突然变得阴郁:“所以,你当初为什么要救他呢?如果你不救他,这个世界上就没姜慎这个人。他死了,就没人和我抢沉婉了。”
程若晴怔怔地看着他,心里升起一股很不妙的预感。
“你救了姜慎,才让我失去爱的人。现在,该是你赔罪的……”
方天穆的神情有几分疯狂,那是偏执狂才会露出的表情。他手里的刀在慢慢靠近程若晴的脸,她吓坏了,不等他把狠话说完,连忙说道:“不是!不是我救的他。”
靠近的小刀停住,就停在离她的脸不过一公分的位置上,方天穆的神色恢复到冷漠平淡,“说清楚。”
程若晴慌慌张张地说:“我说!方先生,我会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只求你放我一马。”
方天穆把刀收起来,“如果你的话能让我满意,我会考虑。”
程若晴闭上眼睛,慢慢回忆起和姜慎那段青梅竹马的时光。
姜慎从小就展现出无与伦比的魅力,程若晴一直想跟他做朋友,一有机会就会跟在他后面当小尾巴。可是姜慎这人脾气不好,不耐烦老是拖着一个整天矫揉造作的尾巴,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直到他十一岁那年的冬天,他再次跟着父母来程家做客,不慎跌落水池。他不会游泳,差点被淹死,是一个小女孩把他捞了上来。程若晴走到水池边时,正好看到那个小女孩在给姜慎灌下一杯热热的茶水……
她把小女孩喝斥走,看到迷迷糊糊的姜慎,计上心头,干脆泡在池边,等浑身都冷到发抖后,才爬起来去喊大人来救命。再之后,她就顺理成章成了姜慎的救命恩人。
程若晴最后说:“其实我根本不会游泳,哪里有本事从水池里把姜慎捞上来。”
后来她就仗着姜慎宠着,从来不往泳池这种地方去,哪怕去了也不会轻易下水。旁人问起,她就推说害怕,说心里有阴影。反正这种话姜慎听了,只会更加怜惜她,哪里会怀疑她半分?
方天穆脸上呈现出一种奇怪的神色,“那个小女孩,是谁?”
程若晴吞吞吐吐。那是她最不愿意回忆的事情,她从来不去回忆那个小女孩的脸,反复地催眠自己,反正那个乡下穷丫头,永远也不可能会与她的生活有交集,所以她不必去在意她。
“说!”
方天穆的声音阴沉,程若晴不敢再犹豫,连话都没组织好,冲口就说:“我当时还不认识她。她是跟着她的母亲来我家要钱的……”在方天穆幽黑的目光下,她老老实实地长话短说:“她就是舒沉婉。”
仔细想想,当时那小女孩穿得破破旧旧,跟只瘦猴子似的,姜慎当时估计是迷糊得厉害,否则怎么会把她错认成救命恩人。
“是沉婉?”方天穆的脸色突然变得诡异,“兜了这么大一个圈,竟然是沉婉救了姜慎?”
程若晴听他的语气阴阴森森的,只觉得毛骨悚然。
现在,她也没心思去想什么救命之恩被识破后姜慎会怎么对待她。反正现在姜慎也不在意她,他把她放在方天穆手下受折磨,已经是最可怕的打击了。
方天穆把明越叫进来,“让她再跪一个小时,再送医院。”
说完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办公室。
程若晴听完方天穆那没什么情绪的命令,反而悄悄地松一口气。
看来,方天穆这次是放过她了。
只是膝盖真的好痛,钻心一般,痛得她想破口大骂,又不敢骂出声来。于是所有的咒骂被咽进肚子里,反而搅得自己一肚子的火气。
她一定要咬牙挺过这一关,所有害她受此苦难的人,她都不会放过他们的!
明越看着程若晴一脸不忿的表情,微微皱眉。
这程若晴一看就是个不安分的女人,穆爷最近折腾得她有些过火,偏偏又没有永除后患。也不知道留着她,以后会不会生出什么变故来。
穆爷不把她放在眼里,他却得派人好好盯着她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