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母把门踹得砰砰响，舒沉婉在里面打电话。
想到昨天晚上姜慎跟她发火的原因，她选择先打给姜慎。
这时姜慎在地下夜场。
这个场子白天生意清淡，因为只接待一些有身份的人。
姜慎和方天穆在这里碰面，谈欠条上的那笔债。
方天穆说：“姜少，那天你当着公正人的面让我签欠条，还承诺过不收利息。不会是这么快就想反悔了吧？”
“我高兴就可以让你欠着债，我不高兴了，要你还钱就还钱。而且欠条上写明了，收债时间由债主来定。”姜慎优雅地回应他：“方先生，我是你的债主，你得听我的。”
方天穆捏紧手中的酒杯，“姜少，如今你没了事业，只剩这么点钱，就算要回去也容易坐吃山空。凡事留一线，以后我们还有合作的机会。否则我不介意让你在京海无法立足。”
姜慎无所谓地笑：“我姜慎做事，从来不需要考虑后果。”
方天穆突然问：“姜少突然需要这么大一笔钱，想做什么？”
“婉婉想在海面上建一座空中花园。我估算着，要花不少钱。一个星期内，方先生尽量把钱凑齐给我吧。”
“姜少这么挥霍无度，也不怕最后得不偿失。”
“方先生这话不对。也不是谁想为婉婉花钱，她都愿意接受的。”姜慎气死方天穆不偿命：“总归不管我最后的下场怎么样，婉婉都会在我身边。在这个世界上，难道婉婉不比任何事物都更珍贵？”
方天穆的脸色慢慢阴下来，正好这时姜慎的手机铃声响了。
看到沉婉来电，姜慎的笑容都温柔了几分。听明白她第一时间向他求助，心情不错地挂掉电话，朝坐在对面的方天穆说：“婉婉睡醒了，说是想我。我得马上回家一趟，失陪。”
说完也不去看方天穆的反应，起身就走。他的脚步轻松，连背影都透着一股意气风发。
方天穆面无表情，也看不出来是生气了。只是他僵硬地坐在沙椅上，好半天才转动眼珠子看向明越。
明越被他那双森凉的眼睛看得一愣，连忙问：“爷，您有什么吩咐？”
“程若晴呢？你去告诉她，如果不想死得太难看，让她马上滚过来见我。”
“是。”
程若晴此时还在医院住着。
将近十天，脸上的伤口早已结痂。只是她整张脸都布满了被碎玻璃割伤的疤痕，就算拼命用刘海遮挡，也挡不住她此刻丑陋的脸。
曾经她因着自己的长相自鸣得意，哪怕是抢走姜慎的舒沉婉，她都可以毫无顾忌地嘲笑，说她靠着和她一样的脸才能接近姜慎。
可是现在，她变成了一个丑八怪，谁都能嘲笑她了。
她不愿出院，不想面对那些指指点点嘲笑她的目光。
正在摔镜子发脾气，明越的电话来了，很明确地表达了方天穆的命令。
程若晴心情不好，不等明越说完，就把手机恶狠狠地扔掉了。
常说一个女人的脸比命还重要，这话一点也不夸张。程若晴失去她引以为傲的脸皮，对方天穆的恐吓反而没那么畏惧了。
她这一刻的想法是，大不了，方天穆一刀结果了她。她的美貌都没有了，还要这条命有何用。
只是，她还是太小看了方天穆的手段。
明越把结果汇报给方天穆后，方天穆的嘴角很冷，“想不到，这个女人本事不大，脾气倒是不小。你去看看情况，把她拎到我面前来。”
明越领命去办。
舒沉婉这边，那几个女人还在骂。姜慎没有回来，她都快顶不住了。
舒妈妈说：“沉婉你开门，我要当面问清楚，你为什么要把东寻送进局里？东寻待你一心一意，到底哪里对你不住，让你这么狠心对待他。”
四表姨马上附和：“这丫头的心估计是黑的。好歹曾经夫妻一场，她竟然面不改色就把前夫给阴了，太可怕啦。”
卫母怒气冲天：“舒沉婉我告诉你，你自己到处勾三搭四我管不着你。但我儿子现在矜贵着，如果他出什么事，你就等着去海里喂鲨鱼吧！”
几个女人轮流骂，怎么难听怎么来。
声音吵得跟打雷似的，好在这时候邻居大多都出去工作了，否则依照他们这么闹法，估计所有邻居都要有意见。
舒沉婉忍无可忍地把里门拉开，隔着防盗门看着她们：“别吵了！你们的嘴巴这么厉害，去法院吵啊，看他们会不会给卫东寻减轻点罪刑。”
舒妈妈一看到她，马上抓住防盗门的铁柱，尖声叫道：“你快开门！”
舒沉婉皱眉看着她：“妈，我才是你的亲女儿，为什么你总是帮着外人欺负我？”
舒妈妈气坏了，“我这是在教育你，免得你以后连人都不会做了。”
“人？”舒沉婉不知道想起什么，笑容突然有几分凄厉，“妈，你想过人字的真正意义吗？我肚子里也有过一条人命。如果你但凡有一丝丝的内疚，但凡要点脸，都应该离开我这里。”
舒妈妈噎了一下，眼睛也变得心虚。四表姨怕她临阵倒戈，连忙说：“怡清，你别听小婉瞎说。现在的年轻人哪个没流过孩子？就她矫情，一次流产记仇到现在。”
有四表姨的帮衬，舒妈妈的脊背马上就直了，冷声道：“确实是矫情！你看看你现在也没怎么样啊，不止面色红润，身体健康，连身形都保持得这么好。为个已经流掉的野孩子，至于一直拿出来说事膈应自己的母亲吗。”
卫母赶紧加入讨伐阵营，“照我看啊，她就是借题发挥。不想养老就直说，非要拿个已经没了的孩子出来说事，真是造孽哦！”
这三人骂得起劲，只有卫东媚不耐地翻了翻白眼。
几个老女人真是够无聊的，光是嘴上骂几句能顶什么用？如果能对身体造成直接伤害，那还有折腾的意义。现在听她们骂来骂去都是那一套，她们不累她也快听腻了。
干脆转身走到一旁，嚼着口香糖靠着墙壁，默默地看戏。
失去的那个孩子是舒沉婉心里永远的痛，听她们面不改色地骂着难听的话，她精神都快崩溃了。捂着耳朵大吼道：“闭嘴！你们这些浑蛋，都给我滚开！”
她一边骂，一边拿过身边的扫帚对着防盗门拼命地拍打，一边疯狂地骂道：“给我滚啊！别靠近我的家门！”
卫母她们也不敢靠太近了，全都惊愕地看着里面发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