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
怎么可能不怕！
程若晴甚至怀疑，只要她表现出丁点不合他意的地方，那把小刀的刀刃就会马上落在她的脸上。
她努力地挤出笑容。
如果可以，她是真的想好好地讨好方天穆。这一次，哪怕他要她去亲吻他的鞋底，她也会毫不无犹豫地做。
这两天里，她想了很多很多那天的细节。她觉得当时方天穆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似乎带着一丝迷茫。那样的男人，竟然会在下属面前表露迷茫，也不知道被那个姓舒的迷成什么样了。
每每想到这里程若晴就后悔死了。那天方天穆很有可能是把她当成了舒沉婉的替身，才想让她接近的。但是她表现得太过于抗拒，反而惹怒他。
所以这一次她暗暗给自己打气，尽量平静地迎视方天穆，嘴角带着笑，清亮地回应方天穆的问题：“不怕。”
显然她这样的表现让方天穆有些满意，嘴角竟慢慢朝上勾起一点，“她也不怕。”
程若晴悄悄地松口气。
被方天穆当成舒沉婉替身的感觉，让她很不爽。但是比起活命，心底那点怨恨，还是等以后翻了身，再找那个女人算帐吧。
方天穆抬了抬下巴，“坐下来说。”
程若晴心里一喜，方天穆这是什么意思？不排斥她了？
矜持地在沙发边上坐下，程若晴乖巧地垂着头，“方先生，请问你有什么吩咐？”
方天穆在她面前坐下。
他看着她的目光，明明排斥又厌恶，偏偏又带着某种让人惊恐的占有欲。
程若晴被看得脸色发僵，扯着嘴角也不敢放下。这个时候，她无比怨恨舒沉婉，为什么她招惹的方天穆，却让她来替她受罪？
方天穆把刀递到她手上，声音平淡听不出喜怒：“拿着。”
程若晴顿时惊恐。
见她瞳孔都扩大了，方天穆不满。
“沉婉就不害怕拿刀。她是个医生，心系病患，不管是再难的手术，她都能够做得很完美。”
程若晴不敢吭声，安静地把那把小刀拿在手里。不过对于方天穆说的话，她心里却有些不以为然。作为女人，整天沾一身血腥味，跟各种刀啊针啊打交道，一点气质都没有。也不知道姜慎看中她哪点，还为了她羞辱她。
方天穆似乎没有留意到程若晴的神情，让明越送进来一瓶酒。
红杯倒出一杯端在手上，他也不喝，只是继续说着和舒沉婉相处的那些事情，偶尔嗅一下酒香气。
“我第一次遇见她，受了很重的伤。她当时都吓傻了，但为了救我，还是忍着害怕替我包扎好伤口……我一辈子都记得当时她待我那么温柔的样子。”
下意识的，方天穆忽略了当时他差点一手掐死舒沉婉的事实。如果时光可以倒转，他当时一定不会那么吓唬她，给了她不好的印象，以至后来他不管做什么，她都是对他不冷不热的。
如果时间可以再倒流得久远一点，在为难唐小暖的时候，他会直接提出让卫东寻把沉婉带到他身边来……他一定好好宠爱她，不让她受一丝委屈，更不会让姜慎发现她。
那么好的女孩，怎么就轻易错过了呢？
明明，应该是他比姜慎更早认识她才对，怎么就把她推到姜慎身边去了呢？
自从那天在地下夜场听了姜慎那些炫耀的话，他心里就一直在想这些问题。想得都快生出臆症来：沉婉本应该是属于他的，是姜慎抢走了属于他的女孩。
方天穆的神色怅然，程若晴心里惊讶。
难道真是太空虚寂寞，所以找她来扮演听众，以此填补他空白的内心？
她心里顿时有些得意。
就算不当替身，她在方天穆心里也是有点地位的，否则他为什么不找别人来听这些，反而找她？
这说明什么？
说明她以后都不用胆战心惊啦，也不用担心以后方天穆会找她麻烦。她听说像方天穆这样的人，很偏执，一旦他对某个人好了，就会摒弃掉那个人身上所有的缺点，一心一意地爱护那个人。
现在，她已经能够坐在方天穆身旁，听他说那些恶心的往事，是不是代表她以后也可以把舒沉婉取代掉？
毕竟，舒沉婉都已经嫁给姜慎，肯定把方天穆的心都伤透了。只要她成功取代舒沉婉，以后就能要方天穆好好收拾她，反正现在姜慎也不是方天穆的对手，舒沉婉死定啦。
方天穆倾诉完，看向程若晴，正好捕捉到她眼底那一抹未及收起来的得意，蹙起眉心。
程若晴觉察到他的目光，赶紧收回心里那点心思，讨好地笑：“穆爷，舒沉婉除了长得漂亮点，身上也没什么优点。她从头到脚都配不上你，还敢整天对你耍脾气，这样不知好歹的女人，你就别惦记她啦。”
方天穆沉默。
他目光长久地停在红酒杯上，睫毛垂下来，就像一双蝴蝶停在眼睑上，微微一颤，竟有种惊艳的美。
程若晴看得心里一惊。
这个方天穆太过于病态，身上的气息又可怕，让人总是下意识忽略他的长相。他其实长得很好看，虽然比不上姜慎，但是他不发怒的时候，也有一种让人侧目的英姿。
过了好一会，她才发现方天穆竟然没有排斥她说的那些话，胆子大了一点，慢慢朝方天穆那边靠近，模仿着舒沉婉小溪流水般动听的语调，“方先生，想而不得太痛苦了。不如珍惜眼前人……”
话还没有说完，呯的一声巨响，打断她的话。
红酒瓶被方天穆砸在矮几上，发出玻璃碎裂的声响。酒瓶碎片四处乱飞，浓烈的酒香气四散开来，整个办公室都充斥着一股糜醉的气息。
程若晴有些发蒙地看着方天穆，脸上突然一疼，原来是迸裂的酒瓶碎片飞到她脸上，划出好几个伤口。
“啊！我的脸！好痛，救命，快叫医生来啊。我不想毁容，快救救我……”
她后知后觉地尖声叫道，大门打开，明越带着连香冲进来。
看到一地的红色酒液，又看到程若晴一脸的血，明越担忧地看向方天穆：“爷，发生什么事？您有没有受伤？”
方天穆站起来，高大的身影笼罩在程若晴身上。
他周身阴寒的气息，把程若晴吓傻了。明明害怕极了，却不敢再大喊大叫，只是小声地哭泣，浑身都在发抖……
“程若晴，你算什么东西？连给沉婉提鞋都不配，还敢到我面前诋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