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心里叹口气，可惜姜慎跟这些臭男人不一样，否则她何愁抓不牢他的心。
二人又聊了几句，吴宣一想送程若晴回家，但被她拒绝了。她拦了车，在上车前回身抱了抱吴宣一，重复那句话：“对不起。如果有来生，我一定报答你。”
她坐上车，绝尘而去。吴宣一站在原地看着出租车一点一点消失在夜色里，突然觉得通身发凉。就连轻轻呼出来的气，都仿佛能遇到空气就结冰。
冬天早就过去了，怎么还是这么冷。
他竖起来衣领，转身慢慢走回酒楼里。拿过程若晴刚刚喝茶的杯子，就着她刚刚抿茶的位置，把最后几口茶喝进了肚子里。
茶早就凉了，但他却像是喝下了玉露琼浆，只觉得心头都在发软。
这个女人这么坏，可他就是爱她到无法自拔。
哪怕帮着她干坏事，哪怕万劫不复。
姜少，对不起了。反正你家底厚，就算赔点钱，也只是伤些元气，不会彻底破产。
次日是续约的日子，一大早，安格斯就在姜氏集团等着姜慎了。姜慎也来得早，二人敲定最后的几项合约内容，就可以签约了。
安格斯拿事先准备好的合约，让姜慎过目。
姜慎倒是很认真地看了一遍，满意地说：“合约没问题，现在就可以签字。”
他拿起笔正准备签字，程若晴突然端着茶水进来了。
从程若晴进来后，安格斯的视线就时不时地朝姜慎那边瞄一下。
姜慎的表情倒没什么变化，只是在她最开始进来时，眼珠子朝她那边动了动，没有出声。
“姜总请喝咖啡。安格斯先生，您在这里坐这么久，也请喝杯咖啡。”
她先在姜慎面前放下一杯，又在安格斯面前放一杯。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咖啡突然倾倒，整杯棕黑色的液体就全洒在了安格斯身上。
安格斯是个爱整洁的人，难以忍受地叫了一声，几乎是本能地跳起来，“你怎么回事？”
程若晴眉宇间有些自得，但表情却十分惊慌。她拿出纸巾替安格斯擦拭衣服上的污渍，连声道：“对不起！安格斯先生，我替您把衣服洗干净吧。”
姜慎的视线落在程若晴拿着纸巾的手上，目光微微发冷。
安格斯似乎没有留意到姜慎不悦的神情，先是拿起合约检查一番，确定没有被弄脏损坏，才朝程若晴摆摆手：“没关系，你先出去吧。”
程若晴惴惴不安地看向姜慎，见他没什么反应，才拿着托盘准备开溜。就在她转身那一刻，姜慎突然叫住她：“站住。”
程若晴整个人都僵住，以为被发现了。
她刚才在替安格斯擦拭衣服的时候，安格斯已经趁机换了一份新的合同，她特意用身体遮挡了一下，很肯定姜慎是看不到的。
只要他现在不重新看一遍，这份有陷阱的合约，肯定就能签成。本以为做得不着痕迹，结果被发现了？
但接下来她才发现自己太过于紧张，事情走向有些诡异，比她意料地要来得更加顺利。
因为姜慎只是在合同的第一页微微扫了几眼，就直接翻到最后一页。但他没有马上签字，而是似笑非笑地看着程若晴：“说来，晴晴入职公司这么久，还没有签过一份像样的单子。这份合约，由你签吧。”
程若晴一愣，“啊？”
姜慎一字一顿：“我说，你来签。”
安格斯笑得有些古怪：“没想到姜少如此信任自己的手下。”
程若晴还有些没回过神来，姜慎已经把笔放在她手里。笔上还有少许余温，她贪恋地握紧了。
“姜总，为什么要让我签？”
这份长达两年的续约合同，如果让底下的人来签，每个月得分出多少提成？
“这半个月以来，都是你在招待安格斯。这份功劳，理应给你。再者……”他放低了声音，“你是靠着我的关系坐到这个位置上的，整个华南区的代理权都在你手下。可你入职至今却无任何建树，难免惹来公司非议。”
姜慎说得面不改色，安格斯的嘴角抽了抽。
程若晴握住笔，在心里想了又想，还是弄不明白姜慎为什么突然把签名的机会给她。前不久，他才刚刚找她对质完，转头又给她安排了华南区总经理的重要职位，现在还把这么重要的单子交给她？
完全摸不准他在想些什么。
如果发现合同有问题，直接撞破就是，何必还给她机会做手脚？
她现在的位置是华南区总经理，签了名的合约，只要不违反法律规定就是有效的。
为什么姜慎会是这种反应？
程若晴想得冷汗都在往外冒，思来想去，总觉得让她签字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晴晴怎么突然出这么多汗？热吗？”
姜慎的声音无一丝起伏，程若晴却听得头皮发麻：“哦，暖气可能开得太高了。”
“既是晴晴要签的合约，你还是仔细再看一遍吧。”
这些话让程若晴脚都软了。
发现了！姜慎肯定是发现了。但他还是让她签字，难道是想试探试探她？
程若晴强装镇定地点点头，开始认真地看合同。
这份合同的每一项条款，都是正规而且合法的，除去那几个故意弄错的小数点，和短得离谱的交货期，是一份完全找不出缺点和纰漏的完美合同。
就算他发现了又如何？只要名字一签，等到问题出现，最后他还是要来求她帮忙解决。
程若晴仰了仰下巴，想着姜慎这一年多以来对她的冷漠无情，提起笔，一笔一划，毫不犹豫地签下自己的名字。
姜慎看着她签完字，站起来朝安格斯伸出手：“合作愉快。”
安格斯轻轻地拍了拍额头，眼睛里似有惋惜。但还是很有礼数地与姜慎握手，又与程若晴握了握。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程若晴总觉得安格斯看向她的眼神里，好像在暗示些什么。但现在合约已经签好，所谋之事已成，她倒是没心思去想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