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娜这才肯停下来，松开赵楠楠的衣领退到一旁去。
“是方那兰。”赵楠楠脸上又红又肿，狼狈地说出一个名字：“是她让我把偷药水的，偷完药水后她又让我把药水混进病人的药里面。等病人死了，她就让我去造谣，说什么要让舒沉婉在医院里待不下去。”
方那兰？
这是什么人？从哪里冒出来的？
姜慎听这名字有点熟悉，但一时想不起在哪里听过，朝肖娜看过去，“娜娜听过这名字吗？”
肖娜连忙低头回答：“方那兰是方天穆的妹妹。”
居然跟方天穆扯上关系了？
姜慎很快想起来，方天穆有个妹妹，八年前做了件轰动整个京海的事情。虽然方家极力把那事情压了下去，媒体并没有详细报道，但是那件事还是很快在圈子里传开。
“她不是在坐牢吗？”
虽然方天穆现在名声赫赫，但是他从不对外提起妹妹，而方那兰一直在坐牢，已经有许多年没有出现在众人的视频里。渐渐的，所有人都把这号曾造成过轰动的人物给遗忘了。姜慎更不会对这种人有兴趣，别说记得她，连她的名字都没记牢过。
肖娜也没怎么关注过这个女人，一时间也没办法回应少爷的问题，连忙低着头说：“许是，已经刑满出狱。”
姜慎点点头，倒没有继续问肖娜，而是看向赵楠楠：“你跟方那兰很熟？为什么要帮她？”
“她来医院看过方先生，我们见过一次。”赵楠楠说：“就是前不久，她也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小安要害舒医生的事情，所以就给我打电话，让我在背后盯着。如果小安不成功，就推波助澜一把。我刚开始也不肯的，但是她给了我一大笔钱，还答应事成后会再给了我一笔钱。没有人会不喜欢钱，所以我鬼迷心窍就答应她啦。”
姜慎问：“你很缺钱花？”
赵楠楠一噎，不知在顾忌什么，最终点点头：“是。”
姜慎稍稍朝前倾了倾身体，一只手肘撑在膝盖上：“原因。”
赵楠楠有些迟疑，抖着肩膀不肯说。
肖娜注意到姜少的动作，明显对赵楠楠缺钱的原因很感兴趣，冷冷地喝一声：“麻利点，说！”
赵楠楠的嘴唇嗫嚅了几下，被打肿的地方痛得龇牙咧嘴的，她怕肖娜又冲过来打人，不敢再有隐瞒，慢慢说出了原因。
原来，赵楠楠22岁的时候已经结婚了，但是没有领结婚症。婚礼是在乡下举行的，请了十几桌人来喝过喜酒，她就算是个已婚妇女了。结婚三年后她才生下一个女孩，婆家人对她没生个儿子颇有些微词。生下女儿没多久，赵楠楠就被迫出城工作了，把孩子交给婆婆带。女孩有蚕豆病，乡下换季藏衣服时又喜欢在衣箱里放些驱虫的臭丸，婆婆每次把衣服拿出来都是洗都不洗就直接给女孩穿上。这坏习惯持续了两三年，赵楠楠有一天回家突然发现，自己的女儿似乎比同龄人发育得晚，不爱说话，眼睛也不灵动。她带女儿去检查，却查出脑瘫痪。
噩耗一出，如同晴天霹雳，赵楠楠那一天急疯了，差点没眼婆婆动手打架。之后，她就带着女儿四处去治病，但治疗这种病需要大量的钱，她不肯放弃，很快就把积蓄花光了。这时候，原本就对她不满的婆婆也开始爆发，认为她生了个赔钱的货，坚持不再出钱治病，也不愿再带孩子了。更惨的是，后来赵楠楠的丈夫也在高昂的医药费压力下跑路了，由于没领证，赵楠楠在这个家再待不下去。是赵妈妈见她带着孩子可怜，就帮忙带了女孩，让她出去工作赚钱。
生活苦难，她被折磨得不像人样，心里甚至有点厌世。如果不是为了女儿，她可能早就放纵自己堕落了。她每天用八卦来填补枯萎的心田，每天用刻薄恶毒的想法去揣度那些过得比她好比她从容的女人，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心里得到平衡和安慰。
方那兰也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她家里的事情，给了她一大笔钱，让她帮忙做事。
赵楠楠说到最后已经泣不成声，就连肖娜那样铁石心肠的人都听得心里有点不舒服。
这世界上有很多不幸，不经历过就没办法感同身受，但不代表不会同情。
姜慎深思片刻，问：“方那兰是以什么方式给你钱的？能拿出证据来吗？”
赵楠楠说：“没有。她给的是现金，钱我早已经全部寄给我的妈妈了，可能都已经全拿出来给孩子治病了。”
没等姜慎再问，她又说：“姜少，我知道自己已经完蛋了，早知道得罪舒医生下场会这么惨，我一定会离她远远的。可是，看在我那可怜的女儿身上，可不可以，不要把那些钱要回来。我只是……想让她治病。”
她的声音哽咽，再也没有了往日里的尖酸刻薄，倒有几分可怜相。
“好，我暂且相信你的话，你现在可以回去。”姜慎说：“你自己去自首吧。”
自首，刑罚会轻很多。
肖娜去把铁门打开。
赵楠楠顿时大喜，“谢谢姜少。”她一边谢，一边连滚带爬地离开了地下仓库。
姜慎对肖娜说：“明天去查一下赵楠楠，如果她的话属实，给那孩子安排医院治病吧。”
“是，少爷。”
“还有，让肖原去起一下方那兰的底，查到有用的东西，立刻向我汇报。”
“是。”
二人走出地下仓库。
肖娜开车出来，又恭敬地为姜少打开车门。
车一路朝前行驶，此时天边已经微微泛白，眼看天就要亮了。
“方天穆？”姜慎看着外面的天色，不知是想起什么，突然冷笑一声：“我都差点忘记，他有这么个厉害的妹妹。”
肖娜忍不住问了句：“如果赵楠楠说的那些话是真的，少爷打算怎么做？”
“我不必做什么。方天穆的妹妹，让他自己处理。”姜慎说：“本少倒是想看看，像他那种冷血无情的人，会怎么处理这个妹妹。”
宁霜露并不是姜慎的亲生妹妹，但是姜慎对她还是挺宠爱的。虽然动不动就会让肖娜把她扔出去，但是好歹一起长大，他待霜露这丫头总归是有亲情的。
就是不知道，方天穆对他那个杀死他未婚妻的妹妹，是什么样的感情？
回到庄园，姜慎朝肖娜摆摆手：“娜娜今天也辛苦了。现在已经很晚，你先回去休息。”
“好。”
肖娜去停好车，就回自己的房间。
姜慎洗个热水澡，掀开被子时才发现床上躺着个人。她整个身体团成一团缩在床角里面，她呼吸平稳，活像只小猫似的，如果不注意，都很难发现这里有个人在。
该说她没心没肺还是该夸她处变不惊？
他的心一软，把她抱过来，让她的脸靠在自己心口上。她柔软的呼吸洒在胸口上，让他心里特别踏实宁静。
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可谓是相对严重的，她居然还能睡得这么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