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沉婉认真地看着杨教授，认真地听。
“当然，我说的杀人并不是说你用手术刀把病人杀了。而是因为，有个别病人在进行手术时，由于身体承受因素可能会死在手术台上。也有些病人手术后适应能力不强的、身体有排斥的等等一些因素，也同样无力回天。遇到这种情况你就不必过于自责。你啊，过于敏感的性格也是老师担心你的一方面。”
“你要分清一点，一个医生真正的医德，并不在于你能救活多少人。而在于你以百分百的努力和认真去拯救后，再面对每一个救不回的生命时都能问心无愧。那些消失的每一条生命，都能坦荡地出现在你记录薄里，俯仰无愧，这才是大医德。”
舒沉婉心里的某根线被触动，眼眶有些发红，恭顺地应：“是。沉婉明白！”
杨教授欣慰道：“你是个好苗子，心底也是干净善良的。老头子我后继有人了，我很高兴。”
“沉婉一直很感激老师的栽培，我会永远记得老师的恩情。”
“好孩子，这些话以后不必再说。好好做事，才是对老师的回报。”
“是。”
之后因为有杨教授的关系，还有舒沉婉自己也争气，所以上手术台的机会多了很多。再久一点，一些小手术都开始让她自己独立完成。
像阑尾炎、脂肪瘤、皮脂腺囊肿这些末级小手术，舒沉婉现在都已经能独立完成得很好。
眼看着，转正和升职都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本来，因为先前程若晴来闹过事引起骚乱，很多同事都不太喜欢舒沉婉。再加上后来上层领导开会讨论后，舒沉婉居然只是被记过，啥事都没有地照常上班下班。这让很多人气愤又嫉妒，于是想尽办法排斥她打压她。
而舒沉婉在没有正式拿起手术刀前，做的都是一些杂活：打点滴，打检验单，借x光片，最厉害就是手术时帮忙拉个钩……他们故意在她的工作里为难她；甚至去吃饭时孤立她，不与她同桌；连打杯水喝时都能有好几个人抢出来赶在她面前，故意拖着不让她打到水……
好在她有杨教授这个强大的靠山，也没人敢真的做很过分破格的事情。现在看她已经正式开始做手术，先前的排斥为难就渐渐散了。毕竟她以后有可能是成为主刀大医师的人，还是莫欺少年穷了。
再有就是舒沉婉专注真诚，人又长得漂亮，医院里的风向突然开始慢慢转变。吃饭时候大家会叫上她，打水时如果她来了，还会主动让她先打。有些男医生确实是因为倾慕而对她好，其余大多人都是因为看到她可观的前程上，不愿再轻易得罪。
舒沉婉虽然工作很累，但是心情很好，笑容都明晃晃地挂在脸上，看什么都顺眼。就连住隔壁的冰块方天穆，她也突然觉得他好顺眼好帅气。
这天下班，她又在门卫里收到一大束白兰花。一路抱着花回去，正好遇到方天穆，她笑着打招呼，“方先生好啊。”
方天穆很少能看到舒沉婉对他露出这种灿烂笑容，一时有些怔忡。
“舒小姐，你好。”
这个冰块脸上会出现发呆一样的表情，简直是奇迹，舒沉婉就跟他多聊了几句：“我听明越说豆点这两天不太肯吃东西，它现在怎么样了？”
“已经让连香带它去宠物医院看过。”方天穆温和地回应：“原来是贪吃误食了香水，吃过药现在已经好多了。”
呃……
方先生居然会用香水？
舒沉婉以为方天穆这种神仙一样的人物，像香水这么庸俗的东西，是不可能会出现在他的世界里。
见她傻呆呆的表情，方天穆问：“怎么了？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舒沉婉回过神来，连忙说：“没有了。那我先回屋啦，方先生再见。”
方天穆指着她的花问：“兰花，你很喜欢吗？”
“喜欢啊。”舒沉婉笑道，语调很幸福轻快：“只要是他送的，我都会喜欢。”
直到现在，她仍然认为花是姜慎送的。
方天穆的嘴角往上勾起一点，轻声说：“你能喜欢，我很高兴。”
舒沉婉没听清楚，问：“方先生在说什么？”
“没什么，花很漂亮。”方天穆矜持地点点头，朝一边让了让身体，“舒小姐请。”
“那方先生再见。”
舒沉婉从方天穆身边走过去，一股清淡的香味在空气里扫过，钻入他的呼吸里，他的心头突然微微发沉。
为什么，他觉得自己越来越迷恋这个女人了。
最开始的时候，他其实也并没有多么喜欢她，只是以为随便备份厚礼就能把她从姜慎身边要走，但没想到结果竟然是永远不可能。他甚至跟程若晴那种恶心的女人合作过，就是想离间他们，但最后他们还是和好如初，更加情深意厚。
既然结果是不可能，那他就不再勉强自己去做那种恶心自己的事情了。其实他也想过用某种更恶劣的手段去破坏她跟姜慎之间的关系，但是到了现在，他跟舒沉婉接触久了，心境变得平和，就不再抱什么非要得到她的希望。毕竟看着她和姜慎密不可分，看她这么幸福，他突然就没有了再当卑鄙第三者的兴趣。
住在这里靠近她，偶尔看到她，与她说几句话，他也以为这样就能满足。
但是为什么，随着一次次的接触，那种想得到她的感觉不但没有被消灭，反而一点点冒出心头，变得更加热烈？
这种感觉，和最初只是单纯想从姜慎身边要走她，是完全不一样的。
也许，他可以再使些小手段？
舒沉婉回到家里，发现闫歌儿正对着手机发脾气：“我警告你厉云海，别再来烦我！你今天都在工作室烦我一整天了，你还想怎么样啊？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就因为一顿打，你人已经没事，我也道歉服软了。犯得着一直这样斤斤计较吗……”
等闫歌儿挂掉电话，舒沉婉问：“发生什么事了？厉云海还在找你麻烦？”
这些天她太忙了，回家后都是洗过澡后倒头就睡。歌儿也是个大忙人，所以俩人都没怎么交谈，她就听歌儿提过一句，厉云海追到京海来了。后事如何，她完全不清楚。
闫歌儿愁眉苦脸地说：“真是烦死了！我就没见过这么啰嗦婆妈的男人，居然揪着一件小事，天天到我面前晃悠烦我。”
舒沉婉问：“怎么回事啊？”
相对于舒沉婉的爱情事业双丰收，闫歌儿可就没那么好过了。那个厉云海被揍伤的脸都好了，可他还是天天来工作室找她麻烦。扰乱她的工作节奏也就算了，还整天恶心她，说什么她成功引起他的兴趣，他就要追到底。
她雇有两个保镖，厉大公子就带来四个。赶人是赶不成的，闫歌儿就报警，以骚扰的名义让警察同志把他给抓走。
但有什么用？
人家厉公子有钱有人脉，再说他的意思是上门看望自己的未婚妻，不算骚扰。
清官难断家务事，警察也管不了这事，于是厉云海就更加肆无忌惮。
由于闫歌儿再三请求，让程金风来救过几次场，但都被厉云海的人给轰了出去。
舒沉婉听完有些震惊：“我就那么随口一提，姜慎居然真的派人去揍那个厉云海？那个厉云海，他有没有伤到我哥？你呢，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