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闭着眼睛，没有呼吸，也没有气息，如亘古未动的雕塑。
看到这尊虚影，洛君雨心神大震。
秩序之主！
这虚影，赫然是秩序之主，是无上的神明薄雾。
在神族的时候，她见过秩序之主的画像，绝不会有错。
当然，秩序之主不可能在薄风眉心里。
这道薄雾的虚影，赫然是神种，是薄雾留在薄风体内的秩序之种。
神种是神明血脉里的力量，只有一代血脉才会拥有。
它不仅蕴含了神明的神通传承，会指导神明后裔修行，在关键时刻还能给神明后裔保命。
薄雾虚影仍低着头。
当斩仙飞刀刺入薄风眉心的那一刻，他出掌了。
一掌打出，无尽乾坤扭转，有股神秘的气流转其中，这种掌法，完全超越了祖境的层次。
祖境，仍停留在掌控规则境界，而这一掌，蕴含的力量不再是规则，而是法则。
法则之中还蕴含一股无形不可思议的气，这是气数之力。
林牧的斩仙飞刀，当场就停顿下来，无法再前进。
轰隆！
下一刻，这两股绝世之力碰撞，形成恐怖的冲击波扫荡开来。
咔嚓一声，薄雾虚影上，出现了裂痕。
薄风张口吐血。
不过斩仙飞刀也砰的一声，被薄雾虚影这一张给击飞。
洛君雨眼神震撼，心情无比复杂。
亲眼目睹着旷世一战，她的内心不可避免的掀起惊涛骇浪，随后的情绪就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是怎样的。
有震撼。
震撼于林牧的神之飞刀，威力真的恐怖无比，连薄雾留在薄风体内的神种都能击伤。
也有微微松了口气。
因为神之飞刀的不败神话，在这一刻终于被破了。
这一次，林牧动用了神之飞刀，但神之飞刀并没有将薄风击杀。
越是强者，越相信气数。
在洛君雨看来，以前林牧的神之飞刀从来没有败绩，所以林牧能所向无敌，不断创造奇迹。
如今，林牧的神之飞刀失败了，无论他创造了多强的震撼，即便他是败在神种手中，也依然是失败了。
这是否意味着林牧的传奇开始终结，气数开始暗淡，他的人生，进入了一个转折点？
或许下一次，只要她布置得再紧密些，就能将林牧击杀了。
“林牧。”
薄雾嘴角带着血迹，如受伤的狼发出咆哮。
不过，他没有掉头去找林牧报复的打算。
甚至仔细看的话，可以在他的眼睛深处看到明显的忌惮。
他从未想过，他会被一个凡人重伤，即便那个凡人是老祖，而且能与九婴大战。
可如今，这就是现实，他真的被林牧重创了。
如果是那种疯子，被林牧重创后，或许有可能被激怒，然后发疯的去找林牧拼命。
但他不是。
他很清楚，在受了重创之后，最要紧的不是去报复，而是尽快前往安全的地方疗伤。
身为暗祖榜第二强者，他身上的光芒太亮，不知会吸引多少强者的关注。
一旦被其他强者发现他受了重创，很可能就会引起其他强者觊觎，遭受到围杀。
就如仙族和暗族那些强者，不知道有多少在盼着他死。
所以他没有停留，带着洛君雨以最快速度离开。
至于对林牧的痛恨，只能压在心中，留待以后有机会再去报复。
凶水之中。
“噗！”
林牧同样张口吐血。
斩仙飞刀回到他手中，光芒隐隐有些黯淡，再无以前那种绝杀敌人后的无敌光彩。
这近三万年来，他蕴养在斩仙飞刀上的无敌意志，在这一刻宣告破碎。
但是，他没有绝望，没有失魂落魄。
因为在出手前，他就已经预料到了这个结果。
可以说，暗祖榜上排名前十五的高手，没有一个是好杀的，更别说薄风这种排名第二的变态。
他能重创对方，恐怕在其他生灵的眼中，已经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暗中，有两道目光，注视着林牧。
一道是秦越，一道是林云。
林云脸上充满担忧。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神之飞刀失败。
对林牧无比了解的他，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林牧的不败传奇已经终结，意味着神之飞刀不再是绝世无敌。
“林牧……”
他动了动脚步，想要去安慰林牧，却被秦越挥手阻止。
“不要去打扰他。”
秦越道。
“可是他……”
林云很不放心。
“你觉得，他是需要你安慰的人吗？”
秦越淡淡道。
林云一愣，随后止住脚步道：“是啊，他不需要任何人安慰。”
“知道就好。”
秦越道：“这是他的一场劫难，但他不是被动迎劫，而是主动迎劫。”
“主动迎劫？”
林云面露不解。
“因为在这之前，他就已经知道杀不死薄雾。”
秦越道。
“既然知道，他为何还要出手？”
林云更是疑惑，这与林牧的风格，大相径庭。
以前林牧动用斩仙飞刀，那是没有绝对把握就不会出手的。
“事实上，所谓的无敌，既是一种荣耀，也是一种枷锁。”
秦越道：“当你一味的去追求无敌，去追求不败，那么渐渐的就不敢失败，不敢做很多尝试，久而久之，反而容易故步自封，失去很多挑战自我的机会。”
“林牧他很明显意识到了这点，不知道他的心路出现了什么变化，但总之是好的，所以他决定去打破这个枷锁。”
林云听的震撼无言。
“这一步，很艰难，需要超乎想象的勇气。”
秦越不由感叹，“这就好像一个无敌的统帅，通常都不能承认自己失败和犯错，一旦承认，那统帅的威严就容易动摇。但同样的，要是这个统帅，能够处理好这一劫，在世人眼中就会变成一个虚心纳谏的贤明王者。”
说到这，他顿了顿：“这是从统帅，到帝王的一步，跨过去，他将成就真正的无上帝王。”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下去，但林云已明白他的意思。
要是跨不过去，那么林牧的传奇，恐怕就是真正终结了。
或许未来依然是个盖世强者，可是绝对不会再有以前的那种奇迹之光。
说不定哪天，林牧就会真的被人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