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故持棍而立,站在她面前,面上依旧带着淡淡的慈悲,瞳孔在窗外投来的阳光下泛着清浅的琥珀色。那双星辰般的眼瞳中映出室内的场景,好像已然洞见了一切,并已经有了决断。
此时的佛门静室散发着浓浓的情欲的气味,全身赤裸的貌美僧人身上尽是暧昧的痕迹,眼角也还残留着并未散去的春意。
而千鸟师妹此时衣衫不整,明艳的面孔上也覆着微微的红晕,和往日里他常见的她的模样竟然说得上相差甚远——至少玄故从未见过她这副……
他的思绪微微停顿,脑中闪过一个很少被他想起的词汇,“妩媚”。
这种微妙的异样感也让玄故没有直接把人赶出去,而是就这么站在这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静远的神情还有些茫然,似乎有点搞不清状况——直到他看到不远处的佛子时,他才惊惶地意识到了目前的情况:“是佛子大人……!”
云山寺戒律森严,佛子玄故更是刚正不阿,若是被带去惩戒堂,他恐怕会去了半条命。此时此刻只有国师能救他,他仓皇地去抓她的袖子,躲在她身后,用湿漉漉的眼睛求助般看着她:“国师救我……”
他刚抓住季千鸟的袖子,就看到佛子看他的目光愈加冷淡严厉,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季千鸟也注意到了这一点,迅速甩开了他的手,撇清关系道:“师兄先听我说——我与此人并无瓜葛,只不过是看他为了接近我潜入云山寺,想着替师兄分忧,才进行了一番……逼供。”
静远的面上满是不可置信:“国师大人……?”
玄故面色淡淡,反问道:“是么。”
只是看着玄故那副表情,季千鸟就感到一股子幻痛从尾椎骨一直爬到了臀缝上,臀肉一时间隐隐作痛。
她小时候狂得很,在门内欺压傲气的同门欺压习惯了,出来遇到了玄故,也没能改掉这脾气。
也因此,刚出宗门尚且稚嫩的季千鸟,被同样出宗门没多久、尚且性子刚猛、眼中容不得一点毛病的玄故,面上挂着这副表情,拿着轮回棍,追着打了好几顿——一直打到她带着哭腔服软认错为止。
后来季千鸟想想,玄故多半是把她当云山寺里皮厚的顽劣师弟打的,打的时候就毫不留手,她和他打得也痛快——完全不像她的师兄师弟们和她打,打输了还要狡辩是因为她是女孩子才让着她。
总的来说,那时开始,玄故的行事就颇为合她心意……如果他没有老是把她的屁股打肿那就更好了。
……说起来,她倒是很久没挨过打了——不,呸,她完全没有怀念的意思。
想到这里,季千鸟顶着玄故的目光,一本正经地果断道:“当然是这样,我何时骗过师兄?皇子们争储缠着我也就罢了,把手伸到云山寺来,我如何能忍?”
她心中确实是这么想的,若云山寺受她牵连,名誉和风气受损,那可就是天大的罪过了。也因此,她格外不能容忍此人在云山寺勾引她:“对了,师兄,叁皇子母族陈氏派来的庶子僧人最好也一并驱逐——此人便是奉了家族的命令,才在此行不轨之事。”
“依你说的办。”玄故并没有犹豫,果断道。
他越过季千鸟,看向她身后瑟缩的貌美少年,俊秀的眉微微拧起:“至于此人,先遣送至惩戒堂。”
静远心中尚怀着一丝希冀,小心翼翼地扯了扯季千鸟的袖子:“国师大人……国师大人不是说过,要带我回……”
“若你是在外头随便什么地方做这样的事,为了让叁皇子别再派人来,我都会把你带回去。”季千鸟微微弯腰,捡起脚边的僧袍,披在他肩上,温和而冷淡地收回了手,“可惜,我说了,你不该在云山寺放肆。”
静远红润的脸色瞬间灰败了下去。
他还想辩解几句,就看到佛子浅淡的目光停留在他抓着季千鸟袖子的手上,似是不悦。
他当即不敢再多言,只能抓着披好僧袍,匆匆跑了出去,以希冀自己能逃过惩戒——但佛门僧人众多,他一出门,便因仪容不整和一看就知道破了色戒而被巡逻的僧人抓住,送往了惩戒堂。
静室内一时间只剩下季千鸟和玄故两人。
而玄故也依旧没有放下轮回棍。
季千鸟:我命休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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