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我的嗓音有些高,而且十分的突兀,直接把那些村民们的声音给盖下去了,他们瞬间就止住了声儿,并且都把目光向我投射而来。
因为我不是本村的人,而且我又这么贸贸然,所以他们都以一种十分古怪的眼神将我打量起来。当然,曹大发和任先生也回头朝我看了过来,特别是曹大发对我是一脸的好奇,显然是不明白为什么我会突然朝那任先生问出那话。
这时候那任先生也看向了我,以为我只是因为好奇所以才这么问他,于是又微笑着解释道:“其实此宅背后有岸山,左右有龙虎,宅外有溪流引财,除了当院这棵槐树不好,影响家宅运势,其余倒没什么大毛病,何况有本道的镇宅灵符,以后绝不会再出问题。小姑娘,日后你再从此宅前经过,就不必害怕了。”
听任先生这么一说,曹大发和众村民也都频频点头,似乎很赞扬他番这有模有样的话。不过,也有村民开始议论起我来,说我并不是村里的人,怎么也跑来看热闹了。
有的人问我从哪里来,是不是村子里有我的亲戚。有的人却又说我不该对任大师这么冒昧。有的人也责怪我太年轻不懂事……
不过我可没有功夫去回应他们,因为我此时的心里是非常的纠结。我纠结的是到底要不要把我自己心里的想法给说出来,如果一旦说出来,就是打了这位任先生的脸了。我跟他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也不过是初次见面,实在犯不着砸他的招牌,断他的生意。
可是眼下真的是人命关天的事儿啊,这宅子本就是大凶宅,绝不是砍了槐树就能解决的事儿,倘若曹大发还继续居住,肯定会死人。
这事儿啊我今天要是没遇着也就罢了,可如今偏偏就撞上了,这也许也是天意吧。眼下一边是得罪人,一边是救人命。我衡量了一下,觉得还是应该顺应自己的本心。
于是我就走上前朝那任先生道:“先生,这事关人命,还是多看看吧。万一漏了什么,以后曹家再出什么问题就不好了。”
当时在场的村民包括曹大发在内,都以一种惊愕的眼神看着我,显然是没想到我一个小姑娘家居然敢对一个大师这么说话。
其实我这么说,还是想给他机会,给他台阶,如果他不是那种坑蒙拐骗而是有真本事的,或许能看出来的。毕竟,一个先生有时候给人看事的确会忽略一些小细节,往往那些小细节才是最为关键的。所以,我也不想直接打他脸,让他最好再慎重地看一看。
但没想到这任先生的脾气好像不怎么好,听我这么说了以后,顿时就变了脸了,面带怒色朝我道:“你这女子何处来的?本道通晓阴阳地理,看风水无数,你一毫无见识的晚辈凭甚在本道面前说教!”
曹大发见任先生动怒了,连忙出来解劝道:“先生莫要和小孩子计较。年轻嘛,多原谅原谅。”接着他又转头朝我问道:“小姑娘,你是咱村谁家亲戚呀?”
当时我也没回答曹大发的话,因为我对于那任先生的态度也有些生气了。我好心顾及他的颜面,他不领情也就罢了,居然还妄自尊大,说我毫无见识。那行吧,既然如此,我也就不用继续纠结了。
我冷哼了一声,倒不理会他了,只是朝曹大发道:“您应该就是曹大发吧。我且跟你实言,我也是自小习学阴阳玄术的先生,也略懂风水之道。刚才路过贵村,也听说了你家的事情,当我看过你家宅子的风水之后,我觉得并非这位任先生说的这般简单,而是一大凶之宅,真真住不得人!”
当时我这话一说出来,那叫个石破天惊啊,几乎在场地所有人都为此而愣住了,更是以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我。
同时,我也注意到那个任先生也是一愣,听到我说我也是从小学阴阳术之后,脸上明显有些挂不住了,也许他也知道自己这次是遇上红道的人了吧。不过,他还是见我太年轻,也许根本没他经历的多,还是很硬气地道:“哼哼,宵小晚辈,不过涉猎一点杂书,居然也敢在本道面前指点风水,岂不知是班门弄斧?”
听到这话我当然不受用了,正要顶回去的时候,曹大发就朝我解劝道:“小先生你的提醒我很感谢,不过任先生都说了是槐树的原因,我也觉着这棵槐树确实不好,才种了两三年,我就死了老婆和女儿,砍了就应该没事了吧。”
我摇了摇头,依旧以一种坚定的口气道:“你若肯相信我,就趁早别在这宅子里住了,不然定会绝户,人命关天,我绝不唬你!”
曹大发见我说的这么正色,当即就有些着了慌了,开始有点左右为难了。而且,在场的村民也开始窃窃私语,讨论起我们来。
“难道这宅子当真像这个小姑娘所说还有别的问题?”
“我看是说不准,毕竟大发家里这两年确实是很不安生。”
“是啊。这个小姑娘看起来有些本事,肯定也是受了某位大师的真传。”
……
见大家议论纷纷的有些动摇了,那任先生就更加的恼羞成怒了,指着我大喝道:“我行走江湖多年,为人点选风水宅邸无数,所过之桥比你走过之路还多,怎会出错!”
偏偏还真是巧了,在未得到任昌时先生的手札之前,我还不敢说自己对于风水有多精通,可我前段时间晚上睡不着觉的时候就会拿出来钻研钻研,还真就被我学到了不少。
我相信任昌时先生所记载的绝不会有错的,所以我当即就反驳道:“曾有书云:入门若见鬼中木,家中必然有啼哭。宅里宅外树一片,妻儿从此不相见!先生你之前说的槐树挡住了入气的门户自然不错,但是这个宅子的大凶可不仅仅只是这一棵槐树而形成的。”
大家伙见我说的铿锵有力,而且还是行话,于是就纷纷朝我问道:“那小先生说说,这宅子还有什么不好的。”
任先生也朝我翻了一眼道:“那行。那本道也想听听你能否说出个所以然来。”
我冷哼了一声,然后指着院外百步来选的水塘道:“要说最凶之处,当属这口水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