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你!”
长宁朝璎珞飞扑了过去, 与她厮打在一起,嘴里歇斯底里地嚷着:“都是你害我!”
是的,都是璎珞害的。
若不是璎珞挑拨, 自己怎么会和秦氿结下梁子, 又怎么会进而得罪了皇后!
她的第一步就错了, 后面才会步步错,她才会落到今天这个下场!
长宁把心头的怨恨全都发泄在了璎珞的身上,又抓又咬。
“郡主!”
“三公主殿下!”
泰亲王府的下人以及许美人带来的宫人登时乱成一团, 试图把这两人分开。
凤鸾宫里的宫人却是无人劝架,自己干自己的活,还有人把附近的花瓶搬得远点, 免得被她们误伤了。
正殿里闹哄哄的,那吵杂喧嚣的声音自然也传到了东偏殿里,立即有嬷嬷去向卫皇后禀了经过。
卫皇后神色淡淡, 慢慢地以茶盖拨去茶汤上的浮叶,似笑非笑地说道:“由她们去吧。”
“她们以后有一辈子可以打呢!”卫皇后意味深长地勾了下唇角。
秦氿深以为然地点了下头,觉得长宁和璎珞的脑子大概都不太行, 或者说, 特别喜欢脑补。明明本来谁都不用和亲的, 结果非要闹腾,能怪谁呢?!
卫皇后放下了茶盅, 转头看向了秦氿, “刚刚说到哪儿了?”
秦氿精神一振, 兴致勃勃地又拿起了那本钟鼓司的话本子, 继续与卫皇后聊起了起来:“姨母, 我觉得这个地方干脆改成女主角状告其夫其子怎么样?这么不孝的儿子难道还纵着吗?”
“还有这里……”
秦氿又翻了两页, 指着另一处兴奋地说着。
两人一个说得高兴, 一个听得高兴,不知不觉,殿外静了下来,幼白进来禀道:“娘娘,泰亲王妃求见。”
“打完了?”卫皇后随口问了一声。
“打完了。”幼白憋着笑,说道,“三公主抓伤了璎珞郡主的脸,璎珞郡主踹了三公主几脚,三公主就在地上直打滚,嚷嚷着痛。”三公主装起病来一套一套的,他们这些宫人早看习惯了。
“奴婢就让人叫来了太医,把三公主和许美人都打发走了”
卫皇后漫不经意地说道:“告诉泰亲王妃,本宫就不见她了,璎珞做了什么,让她自个儿问女儿去吧。也别让她们去打扰了太后。”
幼白应命退下了。
两人又围着话本子说了一会儿,卫皇后心情甚好地说道:“本宫待会让钟鼓司把这话本子改改,然后排成戏看看。”
秦氿眼睛一亮,来劲了,抚掌连声道:“好好好。”
卫皇后笑容满面地看着秦氿,正想吩咐人跑一趟钟鼓司,这时,一个青衣小內侍急匆匆地进来了,气喘吁吁地禀道:“皇后娘娘,不好了,皇上刚刚晕过去了!”
气氛霎时一冷,空气凝结。
卫皇后脸色煞白,霍地站起身来,吩咐道:“快带本宫去见皇上!”
青衣小內侍连忙应命,走在前面给卫皇后带路,幼白等几个宫女也都呼啦啦地跟着走了,没人顾得上秦氿。
秦氿留在原地,没有跟过去。她知道自己帮不上忙,也就不跟去给卫皇后添乱了。
凤鸾宫里剩下的宫人也都是面色凝重,整个宫殿内都仿佛笼罩在了一层阴云下。
卫皇后一夜都没有回凤鸾宫来。
秦氿虽然住在宫里,但也不能胡乱打听皇帝的事,这一夜她睡得不太安稳,第二天一早又被外头一阵窸窣的声音吵醒了,干脆就早早地起来了。
起床后,她才从一个宫女口中得知,皇后养的那只叫霜玉的小奶狗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秦氿也帮着他们一起找起那只小奶狗来,从凤鸾宫一直找到了御花园。
“霜玉!霜玉……”
前方的绣球花丛突然一阵骚动,一只白玉般的团子从花丛中扭着屁股跑了出来,背对着她往前跑去。
“霜玉!”
秦氿绕过花坛去追,两丈外,那个白团子胖乎乎的身子跑起来屁颠屁颠的,灵活得不得了。
秦氿微躬身子想去抓它,却见一只修长的手突然从旁边横了过来,一把捏住了白团子的后颈,将它提了起来。
被拎住了后颈要害的白团子在半空中挣扎着短胖的四肢,“呜呜”地叫着,水光光的眼珠似乎蒙着一层薄雾般,可怜兮兮的。
然而,那只右手的主人稳如泰山,抓着白团子的手更是纹丝不动。
秦氿的目光落在那只指节修长的手上,唇角翘了起来。
她直起身子,目光顺着那只手慢慢地上移,对上了一双温润的眼眸,嫣然一笑,“大哥。”
“你的狗?”顾泽之含笑看着她,把手里的小奶狗塞给了秦氿。
秦氿摇了摇头,“是姨母养的小狗。”
她小心翼翼地把白团子抱在了臂弯里,安抚地摸了摸它圆滚滚的小脑袋,白团子陶醉地眯起了眼,用脑袋顶了顶他的掌心。
“大哥,你是进宫来探望皇上的吧,”秦氿又摸了摸白团子,问道,“皇上怎么会突然病了?”
“皇上是被气病的。”顾泽之道。
三月的春风暖洋洋的,御花园里百花绽放,可是秦氿却无心欣赏,微微睁大眼。
顾泽之继续道:“昨天早朝时,皇上提出立六皇子为太子,朝臣们纷纷提出反对,有些反对意见在理,但也有故意胡搅蛮缠的。”
顾泽之心里明白其中的那部分胡搅蛮缠的朝臣多是顾璟的人,说穿了,他们就是要故意搅和了立太子,毕竟现在的顾璟犯了大错,还被皇帝禁足,根本无力与顾瑧争太子之位。
“就因为这个?”秦氿那双漂亮的大眼睛幽深如墨潭般。
不可能吧。
皇帝的脾气这么好,有怎么会因为朝臣和他有反对意见就气病了呢?
春风中,湖畔的柳枝随风而动,轻轻地拨着湖面,澄澈如镜的湖面荡起了层层涟漪……
顾泽之摇了摇头,“不是。”
“皇上早知道,要立六皇子为太子,朝臣肯定会有反对的,这件事慢慢磨便是了。”
秦氿一手抱着白团子,一手慢慢地摸着它。想想也是,皇帝是天子,他要是想磨,谁磨得过磨他呢。
就算这些朝臣们今天反对的厉害,那一个月后,半年后,甚至一年后呢?!
只要君王意志坚定,反对的再厉害,也不过就是撞撞柱子罢了。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
顾泽之道:“是豫王上了折子。”
秦氿:“?”
秦氿到京城还不满半年,到现在依旧没搞清楚京中的那么多宗室勋贵以及朝臣,只隐约觉得有点耳熟,一脸茫然地眨了眨眼,努力搜索着自己的记忆。
顾泽之看得出来秦氿根本不知道豫王,唇角翘了翘,道:“豫王是皇上的弟弟,是先帝的皇九子,也是先帝最宠爱的儿子。”
“当年就是因为豫王,先帝几次想废太子,结果你祖父搅局,才没废成,但是皇上被先帝圈禁了起来。先帝临终前,还留下了一道遗诏,豫王爵位世袭罔替,永不降爵,豫王永驻豫州。”
“皇上登基后,豫王就去了豫州,他也是先帝诸皇子中唯一有封地的一个。”
“这些年,豫王也还算安份,昨天他突然令人上了一道折子,说永乐长公主薨了……”
“永乐长公主是皇上的嫡亲姐姐,先帝在世时把她赐婚给了豫王的表兄东平伯,后来便随东平伯久居豫王封地……永乐长公主今年也才三十八岁而已。”
先帝在世时偏宠方淑妃,连带偏爱方淑妃所出的皇九子,当年就是方淑妃提议把永乐嫁给她的侄子东平伯,后来更是被先帝的遗诏逼得也跟去了豫州。
皇帝与永乐姐弟情深,得闻长姐的死讯,才会一时气急攻心。
“呀!”秦氿突然低呼了一声,摸着白团子的手停了下来。
顾泽之:“?”
顾泽之挑眉看着秦氿,春日的阳光柔柔地照在他的身上,宛如洒一尊精致的玉像上,雍容矜贵。
秦氿双眸微张,瞳孔格外的幽深,她终于想起了豫王这个人了。
当初,《盛世娇凰》这本小说,秦氿当初只是当作无脑爽文随便看看的,又是几百万字的大长篇,看的时候她一目十行,完全不过脑子,很多剧情和人物早就忘得七七八八了,直到现在顾泽之提起,她才想起有这么一个人——
豫王。
小说里,顾泽之就是死在了豫王的手下。
秦氿:“!”
秦氿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仰首望着顾泽之的脸。
小说的剧情全都集中在男女主角的身上,从男女主角的视角来看,顾泽之就是个阴狠毒辣的反派大boss,但是秦氿知道他不是!而且,以顾泽之的脑子,他会死,十有八/九是有隐情的!
连她这个炮灰女配都成功脱离剧情的魔爪活下来了,金大腿肯定不能死!
秦氿下意识地拉住他的一只手。
他的掌心温暖干燥,带着习武留下的薄茧,略显粗糙,却让秦氿感觉安心了不少。
顾泽之:“??”
他可不会和自己的好运作对,反握住了秦氿的手,牵着她的手沿着湖岸不疾不徐地往前走。
秦氿看着两人交握的手,抿了嘴笑,觉得他的掌心像暖阳似的,熨帖得她心中说不出的温暖与愉悦。
她的眼睛璀璨如星辰,落落大方地牵着他的手往前走,关切地又问道:“大哥,皇上怎么样了?”
顾泽之简明扼要地答道:“没事了。”
这些年,皇帝的龙体本来就不好,太后让皇帝服丹药,也是病急乱投医了,非但没有调理好皇帝的龙体,反而因为丹药中了丹毒,如今的皇帝就像是一个被蛀空的房梁般,其中千疮百孔。
也正因为如此,皇帝才会因为永乐长公主的突然离世,就晕厥了过去。
说话间,两人来到了御花园的门口。
顾泽之揉了揉秦氿的发顶,仿佛哄小孩一样说道:“你就暂且在宫里住着,我现在去养心殿,明天再来看你。”
顾泽之走了,秦氿在原地目送他离去,她怀里那只乖巧了没一盏茶的白团子又骚动了起来,不安分地扭动着圆润的身子。
秦氿伸指在白团子的眉心轻轻弹了一下,“又想跑?”
白团子委屈地“呜呜”直叫,然而,秦氿毫不心软,抱着它朝着凤鸾宫方向走去。
虽然顾泽之说皇帝没事了,但是秦氿心里其实也知道皇帝是无性命之忧,病情却没那么简单。
卫皇后再回到凤鸾宫,已经是五天后了。
她的脸色略显疲惫,人也消瘦了一圈,但神情很轻松,嘴边还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秦氿一看就知道,皇帝应该没什么大碍了。
秦氿笑眯眯地迎了上去,福身问候道:“姨母。”
“这几天闷不闷?”卫皇后看着秦氿露出慈爱的笑容。
“不闷。”秦氿亲昵地挽着她的胳膊,一起往正殿走去,“姨母,您先去歇着吧,有什么事等睡醒了再说。”
说着,她俏皮地向卫皇后眨了眨眼睛。
这几日,时不时就有嫔妃过来给卫皇后请安,这表面上说是请安,实则不过是来打听一下皇后有没有回来,进而可以揣测皇帝的病情,现在卫皇后这一回来,怕是没一会儿那些嫔妃就要全涌过来了。
秦氿觉得姨母与其应付她们,还不如好好歇着呢,姨母可是病体刚愈!
卫皇后心领神会,也懒得应付那些嫔妃,笑道:“小氿,那本宫就先去歇着了。”
卫皇后拍了拍秦氿的手,就自己回寝殿去了。
秦氿叮嘱了宫人别去打扰卫皇后,又吩咐嬷嬷盯着些,若是有嫔妃过来,就说皇后已经歇下了。
整个凤鸾宫安安静静的,一点声响也没有。
卫皇后这一觉睡到了第二天的日上三竿,等她醒来的时候,连日的疲累一扫而空,整个人神清气爽的。
秦氿陪着卫皇后一起用了午膳,皇后没有提皇帝的病况,秦氿也没问,只说了一些关于顾瑧的趣事,逗得卫皇后的眉眼间俱是笑意。
殿内弥漫着一股轻快的气氛,偶尔夹着小奶狗“汪汪”的叫唤声,一扫前几日的沉郁。
等用过午膳,卫皇后一边喝着消食茶,一边说道:“那个波戈国的藩僧前日已经被押解到京城了。”
秦氿先愣了一下,立刻意识到卫皇后说的就是那个把“九和香”献给萧夫人的藩僧。
卫皇后接着道:“皇上下令过几日三司会审,到时候真相自会一清二楚。”
秦氿点了点头,默默地端起了茶盅,黑白分明的杏眼里露出了一丝疑惑。
她记得,元宵节后没多久,顾泽之就说已经他让人把蕃僧押解进京了,怎么这都三月中旬了人才刚到啊?
卫皇后自然也看出了秦氿的疑惑,便解释道:“本宫听皇上说,他们一行在来京的路上遭到了伏击,那个藩僧受了重伤,差点就死了,当时生怕人不小心死在路上,来个死无对证,因此就没有再继续赶路,如此才耽搁了一段时日。”
秦氿:“……”
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伏击到底是谁干的,未免太明显了吧。
卫皇后嘲讽地笑了笑,道:“也就是端王还看不明白而已。”
她放下了消食茶,用帕子按了按唇角,又道:“等到人证物证摆在他眼前,本宫看他还会不会掩耳盗铃地自欺欺人!”
秦氿摇了摇头,很笃定地说道:“会。”
“……”卫皇后挑了挑眉梢。
秦氿笑眯眯地说道:“端王的眼睛已经被糊住了。除非他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不然任凭别人说什么,他都是不会信的。”
“也是。”卫皇后若有所思地轻叹了一声,“还是小氿你看得通透。”
秦氿抿嘴笑了,慢慢地饮着香喷喷的玫瑰花茶。
卫皇后喝了两口茶后,又道:“小氿,你空闲时就多去端王妃那里转转,不管她和端王是不是会和离,等你出嫁后,还是与婆母相处的时间更多,让婆母喜欢你,对你才是最好的。”
卫皇后笑容温和地看着眼前的秦氿,快要及笄的少女亭亭玉立,养了半年的肌肤已经白皙得吹弹可破,杏眼明亮,精致的五官柔美而又带着一股英气,清丽不失大方,让人望之移不开目光。
她的小氿都是快要出嫁的年纪了。
卫皇后眼中的温柔似乎快要溢出来了一般,含笑着提点道:“这端王和端王妃的事,你做小辈的看着就行,别去掺和,既别劝和,更别劝离。他们夫妻也有四十来年了,日后是好是坏都难说,你要是做得多了,将来也许会两头不讨好。”
卫皇后也是见多了,夫妻吵架,闹得厉害时,恨不得杀了对方,可万一和好了,夫妻俩只会反过来怨上劝离的人。外人掺和进去那是吃力不讨好,这件事还是得端王夫妇自己处理。
“姨母,我明白。”秦氿郑重地应了。
她自信看人还是挺准的,以端王妃这种爱憎分明的性子,既然决定了和离,就决不会反悔,但是皇后与她说这些显然是为她好,她只需领情便是。
“小氿真乖。”卫皇后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心里觉得还是小姑娘可爱,粉粉嫩嫩,香香软软,哪像男孩子……哎,刚学会跑,就能跑个没影,几天见不着。
若是当年没有被抱错,小氿从小在她身边长大,她肯定就会像是多了一个女儿一样,她可以亲自指点她琴棋书画,也可以给她挑一门门当户对、人口简单、家风清正的夫家,端王府终究是乱了点。
卫皇后也只是一时唏嘘,毕竟这世上没有那么多的假设。
无论卫皇后再不舍得,秦氿也不能一直住在宫里,再说了,卫皇后也不放心秦则宁和秦则钰这两个混小子自个儿在家,又留秦氿住了几天后,就依依不舍地让小寇子亲自送她出宫去了。
马车直接从皇宫回了秦府,秦氿一下了马车,就和秦则钰撞了个正着,与他一起的还有他的小伙伴们。
一群年纪相仿的少年正高高兴兴打算出去撒欢,一边跑一边闹,叽叽喳喳的叫嚷声震天,可是当他们看到秦氿时,就像是被掐住了嗓子似的,立刻都静了下来。
秦则钰老实极了,身姿站得笔挺,喊了一声:“姐……”
那些锦衣华服的少年们也赶忙一个个乖乖地站好,跟着喊道:“姐!”
七八个声音整齐划一,一个“姐”字喊得是字正腔圆,模样瞧着比秦则钰这熊孩子精神多了。
“去哪儿?”秦氿扫视了秦则钰以及他身旁的这几个少年一眼。
这些个熊孩子可是有宿醉不归的前科的!不能纵容!
少年们立刻昂首挺胸,全都站得好似等待将军阅兵的士兵一样。
“去他家打马球。”秦则钰指着一个蓝衣少年赶紧答道,一副规规矩矩、恭恭敬敬的样子,又想起他姐对京城的勋贵不太熟,他又补充了一句,“是康郡王府。”
“是我家。”蓝衣少年抬手指着自己,也赶忙道,“姐,我家有马球场,我们决不出城!”
秦氿的目光又在这群少年的身上扫了一圈,看得秦则钰的心一点点地提了起来,直提到了嗓子眼,才听到他姐大发慈悲地说道:“去吧,门禁前回来。”
“是!”秦则钰眉开眼笑,“姐,那我走了!”
他招呼了一声小伙伴们,一个个脚下像是长了翅膀一样,飞快地跑出了大门,仿佛生怕秦氿会改变主意似的。
远远地,还听到门外的少年们咋咋呼呼地说着:
“阿钰,你姐今天没打人!”
“连鞭子都没摸!”
“咱们的运气真好!”
“……”
秦氿:“……”
她眼角抽了抽,轻声嘀咕道:“这群熊孩子。”
不过……
这些精神十足的声音使得这个府里充满了烟火气,更像是一个家了。
她在这个世界的家。
秦氿的嘴边慢慢泛起了一抹笑容,灿烂如朝霞。
她脚步轻快地去了前院的日辰苑,她得告诉在家里养伤的大哥一声,她回来了!
秦氿在日辰苑陪着秦则宁用了午膳后,这才回了她自己的菀香院,又吩咐人给萧府递了帖子,等到第二天一大早,便神采焕发地出了门。
反正萧府所在的金鱼巷与秦府之间也就隔了两条街而已,秦氿是步行去的,去的路上还绕路给萧夫人买了两盒糕点。
她来到金鱼巷时,恰好有一辆朱轮车从萧府出来,秦氿干脆就先避到了路边,让对方先行,不想,那朱轮车停下来。
跟着就有一个老嬷嬷下了车,对着秦氿福了福身,道:“秦三姑娘,我们王妃请姑娘上车说几句话。”
说话间,朱轮车一侧的窗帘被挑开了一些,露出一张富态的面庞,对方年近花甲,夹着不少银丝的头发整齐地梳了个圆髻,插着一对羊脂白玉扁方,气度雍容高贵。
秦氿曾在宫宴中见过对方,认得她是礼亲王妃。
秦氿让杜若替她拿着点心,自己则上了朱轮车。
“王妃。”她简单地对着礼亲王妃行了礼,然后就在一旁坐下了。
礼亲王妃笑眯眯地看着秦氿,神情亲昵地赞道:“秦三姑娘,你今年有十四了,长得真好,我瞧着有四五分像令堂。”
“王妃谬赞了。”秦氿客客气气地谢过了对方。
礼亲王妃方才那句话也不过是一句寒暄而已,接下来就立刻进入了正题:“秦三姑娘,你是来看端王妃的吧?”
秦氿落落大方地点头应了,浅笑盈盈。
礼亲王妃感慨地叹道:“你是个孝顺的孩子,有心了。”
“这是应当的。”秦氿谦虚地说道。
礼亲王妃又道:“我看出来了,端王妃很喜欢你,你说的话想必她应该能听进去,你也劝劝她,凡事要好好想想,别一时冲动,以致抱憾终身。”
她露出一副“她都是为了端王妃好”的表情。
礼亲王是宗令,此前也来萧府劝过端王妃,偏端王妃半点不肯退让,气得他回府后大发雷霆。
眼看着案子马上就要三司会审了,若是真审出是世子杀母,那就是宗室的丑闻了,因此今日礼亲王妃才特意又跑了一趟萧府,又劝了端王妃一番,然而,她劝了又劝,却是白费口舌。端王妃执迷不悟,根本置宗室的脸面于无物。
礼亲王妃铩羽而归,方才刚出萧府,就看到了秦氿,就让嬷嬷把秦氿叫上了车,反正她本来也打算去秦府见一见秦氿的。
小姑娘年纪小,自己把这其中的利弊告诉她,她自然会明白。
“……”秦氿看着礼亲王妃,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