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 咱走,你哥都那么大的人了,他自己会回家的。”
刘三妹臭着一张脸从牛老木家门口离开。
感情那天人家打量她这张脸, 是在瞅她像不像老树根子啊!
“奶……”
宝宝嚅了嚅嘴唇, 小心翼翼地查看她的脸色。
毕竟不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小孩子, 宝宝很快就将老太太此刻的脸色和这些天的变化联系在一块了。
不是吧,难道她甄宝宝在八岁这一年,还能迎来一个爷爷?
不过按照奶奶今天的心情, 这个爷爷似乎有些悬。
“啧,看见老甄寡妇那张臭脸了吗,估计今天没从牛老木那里占到便宜呢。”
“那肯定啊, 人家又不是傻,一次两次可能拉不下脸,这三番五次的, 哪能任由她占便宜。”
住在牛老木家附近的一群婆娘看着刘三妹负气离去的背影,互相使着眼色。
“你们有没有觉得老甄寡妇这段日子去牛家去的太勤了,她这么一个寡妇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总往鳏夫家里跑, 是不是对人家有意思啊。”
有个婆娘无意间看透了真相。
“怎么可能, 人家牛老木能看上她?人家做了几十年城里人, 眼光高着呢,再说了, 一个是退休工人, 一个就是泼皮寡妇, 两人哪里般配, 牛老木瞎了眼, 能看上这么一个克夫克子, 命带不详的女人?”
说话的那个女人似乎和刘三妹有仇, 言语间很看不上她。
只不过她提到克夫克子,其他女人忽然想到再怎么说,当年刘三妹的儿子也为村里人做了很多实事,不管刘三妹自己是什么样的人,现在拿她早死的男人和儿子说事,都有些不地道了。
于是一群人嘻嘻哈哈岔开了话题。
不过牛老木肯定看不上刘三妹,这一点似乎成了她们所有人的共识。
*******
“大哥,平日里你可以跟着甄宝力练习技术。”
吃完饭,林蕊走到正在摆弄一块木头的大哥林磊身边说道。
“别逗了,就甄宝力?”
林磊直接被妹妹的话逗笑了,“那个笨蛋可是咱们这些人里进度最慢的。”
他不明白,是什么让自己妹妹产生自己应该跟着甄宝力学的念头。
在下沟村,甄宝力从来都不是什么让大人作为教育自家孩子模板的人物,他一点都不机灵,性子憨厚,开始念书后,更是常年垫底,从小学一年级起就没有考过及格以上的分数。
村里人提起甄宝力,只会说这孩子挺好,可惜就是笨了些,估计这辈子也没啥大出息了。
就这样,他妹妹居然还说自己应该跟着甄宝力练习技术,他能不笑吗?
“哥,你可别笑话他,他将来很有可能是你们中间最有出息的人物。”
林蕊抿了抿嘴唇,看到大哥讥讽嘲笑她上辈子女儿的父亲,颇有些不自在,作为知晓一部分未来的人,她知道将来甄宝力在木雕上的成就有多大。
在她嫁给甄宝力的时候,他每个月就能靠木雕挣百来块钱,在她重生前的那段日子,甄宝力的月收入更是逼近两百大关,当时村里人都觉得,甄宝力很有可能会成为全村第一个万元户。
“哈哈哈,你咋知道的。”
林磊捧着肚子笑翻了,觉得自家小妹傻的可爱。
“我做梦梦到的。”
林蕊并不算特别聪明的人,她重生前,刚成为一个母亲不久,在八十年代初,她也还没来得及真正感受到改革开放的浪潮。
她只是一个有点私心的普通人,并不是强大到一重生就能大杀四方,说谎面不改色的女强人。
“反正你别管我怎么知道,我就是知道他将来会很厉害。”
林蕊有些慌乱地说道,其实她对甄宝力并不太了解,当初他们结婚也是双方大人都说好,他们只见过几次面,彼此没有恶感,就定下了这桩终身大事。
她只知道甄宝力跟着牛老木学手艺,每个月都能挣不少钱,至于甄宝力学艺那些年到底是怎么过来的,是不是一开始就一鸣惊人,她都一概不知。
“甄宝力的表现不好吗?”
林蕊以为,甄宝力后来那么厉害,应该从学艺初期就表现出天赋才对。
“都学了一段时间了,他还在刨木头呢。”
林磊很不屑地说道,牛老木那儿陆陆续续又收了几个徒弟,现在在他那儿学习的学徒一共有七人,林磊的进度在七个人里算是比较拔尖的,他自然有自傲的资本。
“不过老师最偏心甄宝力,也不知道他到底哪儿好。”
说到这儿,林磊眼神古怪地看了眼自家小妹,小妹也夸甄宝力好,难道那个憨憨会什么歪门邪道,还能蛊惑人心了?
“牛师傅偏心甄家小子?”
林母端着盆出来准备在院子里洗碗,正好听到了儿子的这句抱怨。
“嗯,他和我们不一样,老师都没有收他学费,只让他帮忙挑水劈柴就好了,而且平时老师指点了我们几句后就在甄宝力身边坐着,虽然也没有多教他什么,可我们都觉得老师和他更亲近。”
甄宝力就安安心心刨木头,牛老木能指点什么呢,只有在甄宝力手法力道不对的时候点拨一下而已,可两人的氛围就是比牛老木指点别的学生时亲近,这一点,孩子们都感受的到。
“咱们可是交了拜师礼的。”
林母有些不高兴了,每个月五斤粮食呢,家里其他孩子上学,一学期也就五毛钱而已,跟着牛老木学半年的花销,足够家里其他孩子一年的学费了。
甄家什么都不出,就是抽空给砍些柴,挑些水,都是些不要钱的东西,就跟着牛老木把手艺学完了,简直占大便宜了。
林母有些气不顺,不明白刚回乡没多久,和甄家也没什么交情的牛老木凭什么偏心甄家的孩子。
“明儿你去你师傅家的时候和他说说,以后咱们也帮他砍柴挑水成不?”
林母对着儿子问道,既然这些东西可以抵学费,那完全没必要浪费粮食啊。
“我不,这多丢人啊,要去你去。”
林磊变了脸色,作为家里的长子,早些年林家二老还在的时候,最疼的就是他这个大孙子,林磊比家里其他几个孩子都要傲气,现在林母要求他去找老师说家里不想给学费,希望能用砍柴挑水来抵粮食,这让林磊怎么说得出口呢。
“咱们家又不缺这点粮食。”
林磊很不高兴,他们家又不是甄家那样的落魄户,一群寡妇孩子,连个挣工分的壮劳力都没有,早些年老甄寡妇干了多少丢脸的事情,他家为了一点粮食可以没脸没皮,他可做不到。
说罢,林磊就气呼呼地把手里的木头扔在地上,转身回自己的房间了。
“这孩子,气性怎么这么大,我还不是为了这个家好吗!”
林母心里委屈,要不是儿子抱怨牛老木偏心,她能想到这一茬吗。
“娘,哥还小,再大点就懂事了。”
其实林蕊也不是很赞成她妈的做法,可现在她妈难受,她总不能再火上浇油了吧。
“你比他还小呢。”
林母冲着儿子的那间屋子喊了一句,儿子果然没有闺女来的贴心。
“这甄家人做事就是没脸没皮,当初要不是我拦着你爸,咱们家保准被那俩寡妇缠上。”
不过她总归还是不愿意怨自己的孩子,于是就将这股邪火撒在了甄家人身上。
当初她男人和甄山坤一队,甄山坤没有活着下山,别人都觉得和甄山坤一队的人要付一些责任,可他们怎么不想想,当初是甄山坤提议要上山的,他是大队长,又有打猎的经验,他本来就应该保证其他人的安全啊。
一想到那个时候甄家俩寡妇轮流坐在他们这几户人家家里讨要粮食的嘴脸,林母就十分来气,就算一开始还有点感激,这些年也被磨没了。
“你爹当初还想把你们姐妹中的一个嫁给甄宝力那个傻子,幸好当时就是随口说了一句,这些年也没人再提起,要不然,可把你们姐妹坑惨了。”
林母念念叨叨。
甄家实在不是良配,甄宝力这个人就不用说了,呆呆笨笨,一看就不会有什么大出息,不过这倒无所谓,现在所有人都觉得男人只要有力气能挣工分就好,甄宝力的身板还挺结实的,应该能挣全工分,而且男人傻一些也不会有太多花花肠子,反而更好控制。
可惜啊,除了这一点,甄宝力就没有其他拿得出手的优点了。
甄家一群女人,等到老甄寡妇去世后,甄老头的那份烈士补助就没有了,甄家那个丫头好像被部队看中了,将来可能会去当兵,可那又有啥用呢,一个早晚要嫁出去的女人,她挣得那些钱还能给娘家人用不成?
到最后,甄宝力那点工分既要养老婆孩子,还得养寡母,恐怕连给将来儿女建房子的钱都攒不下来。
现在甄家唯一拿得出手的财产,也就甄老爷子留下来的那套老屋了,可那也是房龄几十年的老房子了,现在哪家娶媳妇,不翻新两间屋子呢,林母估摸着甄家的条件,恐怕连一份像样的彩礼都拿不出来。
“你和孩子说这些干啥。”
林父从屋里走了出来,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还说错了不成?你们这老的小的,一个个都不让我省心。”
林母怼了回去,“你说,你是不是还在怨我当年拦着你不让你帮甄家那群寡妇,你是不是对徐盼好有啥歪心思,我早就看出来了,你们俩当时的眼神都不对了。”
“你看看你,越说越浑了不是。”
林父没想到自己这么寻常的一句话还能引火烧身。
“成,我不说了行吧。”
林父板着脸,耷拉着眉毛转身走回房间里。
要不然怎么说寡妇难呢,当初他真的是因为心怀愧疚所以帮着甄家俩寡妇做了一些体力活儿,结果帮着帮着,到是帮出错来了。
他是有媳妇的男人,一个是没男人的寡妇,走的那么近,闲言碎语难听的很,时间一长,他媳妇也开始犯嘀咕了,这些年只要他露出想要帮甄家人的想法,他媳妇一准炸毛。
为了自己小家的安宁,林父也只能亏着良心不去看甄家人过得怎么样。
好在刘三妹和徐盼好都是坚韧的女人,不管用了什么方式,总之她们将两个孩子都养活了,现在一个学手艺,一个将来要去部队当兵,林父觉得自己心中的愧疚也能少一些了。
“哼。”
林母露出胜利的笑容,“反正有我在,我的闺女就不会嫁到甄家吃苦去。”
她冲着丈夫的背影嚷嚷道,像一个刚下蛋成功的骄傲母鸡。
一旁的林蕊看着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
上一世,她娘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或许她说过,只不过这些话都说在自己很小的时候,那个时候的她早就已经忘记了。
在甄宝力出息后,她娘也极力赞成那桩口头婚约,没有表现出半点不情愿。
往好的方面想,她娘只是心疼她们姐妹,怕她们姐妹嫁过去受苦,所以在看到甄家起来后,才开始认同这桩婚事。
但要是想法阴暗一些,她娘这样截然不同的态度,何尝不是自私自利呢。
林蕊受到的冲击有些大,在她开始了解这桩婚约后,她娘时常在她耳边说起那些年她爹为了报恩帮了甄家多少忙,告诉她当年徐盼好养不活病弱的闺女,他们家借了她多少粮食。
在林蕊的认知里,公公甄山坤是间接救了她爹不假,可他们家也知恩图报,早就还清了这份恩情。
但显然,事实和她娘告诉她的有很大的出入。
可站在她娘的角度,或许她才是正义的,她真心觉得自己做的那些事,早已经偿还了恩情。
林蕊不经开始反思,那么她所以为的婆婆偏心,小姑子骄纵,丈夫没有主见……她觉得婆家所有人都排斥她,漠视她……所有她觉得的一切,真的是她觉得的那样吗?
是不是从某种层面上,她和娘是一类人呢?
林蕊的表情有些苦涩,她低着头,因为夜色渐深的缘故,林母也没有发现小女儿的变化,在出完气后拿着木盆洗碗去了。
*******
“喂,娃娃,你要不要和我们一块去打篮球?”
这天宝宝按照以往的顺序做完一系列身体检查和测试,正准备离开军队,就被早早守在室内训练所的霍准拦下了。
“我叫宝宝。”
宝宝嘟着嘴,哪有随便给人取外号的。
“我知道了,娃娃。”
霍准严肃地点了点头,他知道,这个甄宝宝一点都不真,机灵古怪一点都不像布娃娃那么乖。
“你是不是怕了,怕你打不过我?”
霍准使出了激将法,宝宝觉得这小子有些幼稚,赏了他一个优雅的白眼。
“是啊,我好怕,怕我收不住力气,一下子把你的篮球给打爆了。”
小心眼的宝宝还记得呢,就是眼前这个少年,嘲笑她说十级飓风也吹不走她。
她捏紧拳头,在霍准面前比划了一下,威胁意味很是浓烈。
“你变了!”
霍准依旧板着一张脸,“你应该说,嘤嘤嘤,哥哥,人家好担心把你的篮球给弄坏啊。”
宝宝倒吸一口凉气,这个男人什么时候自学了莲言莲语,这水平,起码能过四级了。
“果然是个假娃娃。”
霍准笑了,他自认已经吃透了宝宝假娃娃唬人的套路。
“诶,你们这是拌嘴了?”
徐华开着车过来,正好看到宝宝冲着霍准挥舞小拳头,赶紧停车下车阻止,这小丫头可不是花拳绣腿,她这一拳头,足以把人肋骨都给打断喽。
“你小子也是,招惹谁不好,偏偏招惹宝宝。”
徐华认识霍准,这小子来到大院没多久就打服了一群小子,现在在大院里头称王称霸,之前明明看俩孩子相处挺友好的,现在怎么就惹得宝宝要动上手了呢。
“宝,你是妹妹,让着点哥哥吧。”
徐华抓住宝宝的小拳头,深怕她不受控制就挥出去了。
面对徐华诚恳的小眼神,宝宝万分无奈,她就是吓吓人,也没真的想要打人啊,而且徐叔的话是不是很有问题,难道不是哥哥让着妹妹吗?
徐华看出了宝宝的想法,又给她使了个眼色,她自己啥力气,她不知道吗?别说霍准这个孩子王了,兵王来了也得求着她收着点力气。
宝宝受了内伤,她瞅了瞅自己的小胳膊小腿,咋地,她是侏罗纪女恐龙吗,深吸一口气,保持微笑,她要温柔,不要暴躁。
“徐叔,我和娃娃没有闹,我们好得很呢。”
霍准知道徐华,他是宝宝的挖掘人,这些年负责测量宝宝的各项数据。
“以后我能和娃娃一起测试吗?”
霍准第一次认识那么有趣又多变的小女孩,觉得对方太有意思了。
“没闹就好。”
徐华松了口气,不过娃娃是在喊宝吗?这个外号倒挺有意思的。
“你要是愿意,以后测试你就过来呗。”
徐华倒挺愿意宝宝和霍准成为朋友的,霍准的母亲于楠连长在来到西淮军区后接受了一个命令,组建一支女子特训队,不出意外,宝宝将来很有可能会成为于楠的兵。
最终俩孩子还是没有打上篮球,徐华还有任务,他得赶紧把宝宝送回家里去。
离开的时候,宝宝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将脸贴在车窗玻璃上冲着霍准做了一个鬼脸,原本瘦瘦小小的脸蛋紧贴着平面的玻璃,忽然圆润起来了,圆鼓鼓的,瞧着十分可爱。
“噗噗噗——”
霍准笑的大声极了,直到连车子的影子都看不到了,他才抱着篮球离开。
******
“刚刚谁说我的闲话呢,有本事站出来,当着我的面说。”
刘三妹端着木盆,站在河滩边上,眼神凶狠极了。
“没、没人说婶子您啊。”
几个刚刚聊得正欢的女人就像是被点了穴一样,一个个哑口无言。
她们也没想到,这个时候能在河滩边遇到老甄寡妇。
要知道甄家有一口深水井,平日里洗衣做饭都是靠那口水井,很少看到她们婆媳拿着衣服来河滩边洗。
而且这个点也不是平日大家习惯洗衣服的时辰,她们也都是赶巧了,恰好家里的泥洼子弄脏了衣服,于是在下工后匆匆跑过来把衣服洗干净,这样晾一晚上,明天一大早起来或许也能干透。
“有胆子说,还没胆子认呢!”
刘三妹将木盆往地上一摔,她心里很快就后悔了,这木盆也是她花了一个鸡蛋的价钱请村里会点木工活儿的男人打的,要是摔坏了又得花东西修了,太不值当。
不过既然摔了,气势就要足,老太太煞气全开,脸上半点看不出虚气。
“说我孙子占牛老木的便宜,咋了,这话是人家牛老木亲口和你们说的?他说我孙子占他便宜了?我就奇了怪了,人家主人家都没说什么,你们一群长舌妇到是替人家说三道四了,我孙子是没出拜师礼,可他替牛老木砍柴挑水了呀,这难道就不代表他对师傅的孝敬了吗?”
刘三妹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那群婆娘的鼻子狂喷。
这些日子队上传出不少针对他们家的闲话,今天刘三妹是特地选了这个时间出现在河滩边上的,这会儿被她抓到说闲话的三个女人和她差不多年纪,都是一群上了年纪的老太太,年轻时候就以长舌出名。
刘三妹准备用这三个人做筏子,让其他人知道,她老甄寡妇不是好惹的。
“还说我去牛老木家打秋风被人家嫌弃,你们一个个没去文工团排戏真的对不起你们这瞎编的功夫了,说的那叫一个活灵活现啊,好像天天在牛老木家里待着似的,牛老木的心思你们比他肚子里的蛔虫还清楚呢。”
这话可不中听,这些说闲话的女人都是有男人的,刘三妹这话,好像她们和牛老木有私情似的。
“刘三妹,我敬你男人和你儿子都是汉子,你可别给脸不要脸。”
一个女人气红了脸,要不是刘三妹自己做风不端正,大伙儿会传这些闲话吗。
“呵,老娘这辈子行得正坐得端,没有我男人和儿子,老娘也是顶天地里的娘们儿,不像你们一个个就会在背后嚼舌根,吃的饭全从嘴眼里拉出来了。”
“嗷,刘三妹,我和你拼了!”
气极的女人扔下手里的衣服,嗷叫着冲刘三妹跑去。
村里女人打架是常有的事,另外几个女人也觉得刘三妹的话太难听,互相使了一个眼色,嚷嚷着不要打不要打,实际上干着拉偏架的事。
“要打赶紧打,就你这磨磨蹭蹭的性子,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刘三妹就是滚刀肉,即便是一挑几,她这个老太太也不太怕的。
被她这么一说,那个最经不起激将法的老太太越发张牙舞爪了。
一群老太太你扯我头发,我抓你脖子,扭打成一团。
“干什么呢!大家都是一个生产队的,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得打一架。”
河滩边也不止那么几个长舌妇在洗衣裳,很快这里的动静就招惹来了一群人,不少想多挣一些工分,还没下工的男人们也被招惹来了。
牛老木家离村口位置近,他也听到了响动。
“可有好戏瞧了。”
一群人看着牛老木朝河滩走来,露出看好戏的表情。
刘三妹这些日子的变化也不是没有一个人发现,好些人看出来了,刘三妹这是对这个新搬来的退休工人有意思呢。
也不知道牛老木看到她泼妇打架的一面,还会不会对她有想法。
于是一群人也不急着拉架了,反正刘三妹挑起群架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老太太身板结实着呢,不会有事的。
徐华开车带着宝宝回家,村边的河滩是必经之地,宝宝透过车窗一眼就看到了和人扭打成一团的奶奶,赶紧让徐叔叔停车,她可不能看着自己奶奶吃亏,小姑娘跟着小炮仗似的咻地窜了出去。
此时刘三妹的头发也被扯开了,衣领最上面的扣子也被人扯掉了,脸上,脖子上都带着抓痕,不过和她殴打在一块的其他老太太更讨不到好,这会儿刘三妹手上抓着的一大把头发,就是她从另外一个老太太头上硬扯下来的。
“你们在干什么!”
牛老木大声呵斥,听到牛老木的声音,刘三妹动作一僵,被另外几人找到了机会,在她手臂上又抓了几道。
虽然刘三妹已经认识到之前自己自作多情了,可毕竟是自己继亡夫之后第一个有点想法的男人,她怎么可能不在意自己在他面前的形象呢。
算了,反正都这样了,干脆破罐子破摔吧,刘三妹可不是吃亏的性子,当下就准备把那几下还回去。
谁知道牛老木大步上前,拦在了刘三妹身前。
这些天刘妹子都不去他家接孩子了,牛老木说不上来为什么,总觉得提不起劲儿,可他也不好意思去问甄宝力,他奶为什么不来接他了。
牛老木还在反思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让人不高兴的事,导致刘妹子都不愿意来他家了。
还没等牛老木反思透呢,就见到了眼前这一幕。
刘妹子和三个女人扭打在一块,那些人仗着人多,把刘妹子欺负惨了。
他一点都不觉得刘三妹打人的动作很狠,相反,他觉得这些人能把那么温柔好脾气的刘妹子逼成这样,一定做了很过分的事情。
“你们太过分了!”
牛老木挡在刘三妹面前,一下子找回了年轻时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豪情壮志,他觉的现在的自己就是一个英雄,保护弱小妇女不被泼妇欺负的大英雄。
“刘妹子,你别怕,我不会看着这些人欺负你的。”
边上准备看好戏的人愣住了,被当成泼妇防着的闲话三人组也愣住了,从远处跑来的宝宝更是差点表演平地摔。
这和他们之前预想的完全不一样,老爷子到底带了什么滤镜,刘三妹以一敌三都不落下风,那样凶悍的婆娘,像是会被人欺负的吗?
“嗯,我不怕了。”
刘三妹愣了愣,满是皱纹的眼尾居然浮现了一抹红霞。
她低下头,赶紧理了理自己散乱的头发和衣领,哪还有刚刚满嘴屎尿屁的泼辣,声音柔柔的,眼神中满是信任和依赖。
一出口就是老白莲了,几个打群架的女人看着她这副矫揉造作的样子,差点没呕出一口老血来,多么无耻的女人啊,有本事露出她的真面目给牛老木瞧瞧啊。
哦,她们忘了,牛老木是个瞎子,他看不见的。
宝宝恍然大悟,她终于明白自己那无处安放的莲基因是从哪里继承来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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