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莫驱车行进在夜晚的车河中,他轻声道:“我还以为,你又要大打出手呢。”
苏乐笑道:“在你眼中,我就那么喜欢滥用暴力?”
老莫道:“暴力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手段。”
苏乐道:“何远舟这个人很卑鄙,我真想揍他,可是我要是打了他,肯定会得罪大姐,想想还是算了。”苏乐考虑事情还是相当的周到。
老莫道:“感情的事情很难说,你左右不了别人的感情。”
苏乐道:“这件事还是交给庞润良处理,为门主分忧解难是他的份内事吧?”
老莫不由得想笑,这小子实在是够操蛋的,庞润良最近跟在他的后面单单是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就已经够头疼的了。
庞润良的确有些心烦,不是因为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而是因为他发现苏乐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好控制,当初他还曾经有过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想法,可现在看来苏乐并不是太信任自己,对待自己甚至还不如一个废物长老张祖堂,这让庞润良的内心有些颇不平衡。
庞润良同时又不得不承认,苏乐最近一系列的出手的确表现出了一定的能力,事实上不仅仅是庞润良认同,连尚道元也有着相同的看法。
尚道元听庞润良说了今天发生的事情,不由得感叹道:“真是想不到,少爷竟然找到了那些船。”其实找到那些船应该不难,在这一点上他们这些人办事并不尽力。
庞润良道:“他是要将放生的事情追究到底啊。”
尚道元道:“很正常啊,身为人子,看到父亲的骨灰被鱼虾王八给吃掉,谁都不会咽下这口气。”
庞润良道:“所谓放生只是做做样子,我就不信,申江这么大,那些鱼虾当真会把骨灰给吃掉。”
尚道元道:“那是打咱们千机门的脸。不过这事儿我也派人去查,查了这么久都没有线索,却不知少爷是从哪里得到的线索?”
庞润良叹了口气,拿起面前的茶盏,托在手中并没有急于饮下,而是观赏着上面的青花图案。
尚道元道:“我记得之前老左不是说,放生的事情是青鸾门的人干得?”
庞润良将茶盏重新落在茶几上,意味深长道:“还有人说南溪路老宅遭盗的事情是丐帮干得呢!”
尚道元望着庞润良,庞润良也在看着他,两人对视了足有十秒左右。尚道元方才发出一阵大笑,做了个邀请的手势道:“喝茶,喝茶!”
庞润良道:“少爷虽然年轻,可是看他的狠劲儿颇有当年宗主的风范。”
尚道元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没说话,笑眯眯望着庞润良,在他看来庞润良给苏乐的评价有些过高了。
庞润良道:“今天不知他从哪儿得到了消息,说当天参与放生的四条船来自东舟水产,于是他就单枪匹马去了那里。竟然把曾贵的手筋都给弄断了。”
尚道元的茶盏停在唇边:“曾贵也是一个狠角色,手下也有不少人吧。”
庞润良冷笑道:“一群无赖罢了。”
尚道元道:“胆子的确不小,竟然敢和我们千机门作对。”
庞润良道:“根据我了解到的情况,他应该是让人给坑了。翻江鼠曹兴旺找他租船,他也不知道会用他的船放生,少爷红了眼,今天硬是把他的东舟水产给讹了过来。”
尚道元听到庞润良用上了讹这个字眼不由得笑了起来:“还别说。少爷的确有些胆色。”
庞润良道:“他的胆色还是仰仗着我们千机门的威名,曾贵如果不是因为他的背后有我们,只怕早就报警了。现在他忍痛割爱,把东江水产无偿转让给少爷,还不是害怕我们报复。”
尚道元道:“有没有找到翻江鼠的下落?”
庞润良道:“那孙子做了这件事早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现在应该不在申江。”
尚道元道:“奇怪,我们查了这么久都没与偶查到线索,少爷是从哪里得来那么多的消息?”
庞润良低声道:“据我了解,昨天他和楚天岳见过面!”
尚道元倒吸了一口冷气:“你是说,他见过楚天岳?”
庞润良点了点头。
尚道元双眉紧皱,想了一会儿方才摇了摇头道:“不合情理啊,我一直以为在申江放生的人是楚天岳,如果这些线索是楚天岳提供给他的,难道放生的另有其人?”
庞润良道:“不排除贼喊捉贼的可能,但是也不排除这件事出自内部。”
尚道元闻言心中一惊,他摇了摇头,似乎不认同庞润良的这个推断。
庞润良道:“我倒希望这件事是楚天岳干得!”
尚道元道:“找到翻江鼠不就清楚了?”
庞润良道:“少爷今天把张祖堂单独留下,还把东舟水产的管理权交给了他。”
尚道元有些迷惘道:“我现在真是有些琢磨不透少爷的想法了,张祖堂曾经大闹灵堂,少爷把他打得灰头土脸,还将他送进了警局,他们两人怎么突然就好了?”
庞润良道:“张祖堂之所以那么干,还不是因为老左在背后挑唆,现在张祖堂已经明白过来了,跟老左已经互不搭理,少爷现在跟他和好,而且对他颇为倚重。”
尚道元道:“这也不算什么特别的事情。”
庞润良道:“如果老左和张祖堂对立,那么以后的索命门势必会热闹起来。”
尚道元道:“索命门本来就人心不齐,左强也是个外强中干的货色,真正有实力的人在东北。”
庞润良叹了口气道:“我发现,虽然我们辛辛苦苦地选出了接班人,虽然千机门暂时没有分裂,可事实上已经名存实亡了。”
尚道元笑道:“也许没你说的那么可悲,现在的情况倒也不错。”
苏乐回到沙洲家里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他下了汽车,看到桑红袖的白色捷豹正巧进入车库,桑红袖从后门走下汽车,伸出右手有些疲惫地揉了揉自己的脖子,看到苏乐就站在那里,桑红袖不由得笑了笑:“你也才回来?”
苏乐道:“小妈工作这么晚?”
桑红袖道:“今天瑞驰那边发生了点事情,我去开了个会,所以才弄到现在。”
“瑞驰怎么了?”
桑红袖道:“上半年生产的一批微型车出现了刹车问题,还好没有造成严重的事故,目前已经决定对同批车辆进行召回。”
苏乐哦了一声,帮助桑红袖拎起她的公文包。
两人一起回到客厅,桑红袖向苏乐道:“吃饭没有?”
苏乐点了点头:“在外面吃过了。”
桑红袖道:“柳妈,给我做点吃的,下碗面就行。”
苏乐这才知道她到现在还没来得及吃饭,看到桑红袖疲惫的样子,心中不觉有些感慨,谁都不容易,不管桑红袖的出发点是什么,她目前对苏家算得上是尽职尽责,如果她走了,苏家这么大的摊子自己肯定撑不起来。苏乐道:“我去吧!”
桑红袖摆了摆手道:“这种事情,下人做就行了,你不用去。”
此时老莫走了进来,将苏乐遗忘在车内的驾照交给了他:“少爷,您的驾照!”
苏乐接过驾照。
桑红袖道:“有驾照了?”
苏乐点了点头:“庞润良给我办的,我今儿才开始学车。”
桑红袖道:“年轻人是该早点学会开车,不然以后谈女朋友都不方便。”
说起女朋友的事情,桑红袖想起了什么,她笑道:“我听说你昨天在状元桥高台跳水了?”
苏乐一听就知道肯定是牙箍妹陈夕告诉她的,这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一直红到了耳根:“呃……人太多,我看鱼呢,一不小心被人给挤了下去。”这厮的谎话也是张嘴就来。
桑红袖将信将疑地看着他,这个理由实在有点牵强,不过她也没有追问。
苏乐岔开话题道:“对了,今儿下午宗友文来了。“
“他来干什么?”
苏乐道:“我爸生前曾经送给他一块表,他还回来了,说是什么定情信物,现在婚约解除了,就不能留下。”
桑红袖唇角流露出些许的不屑:“这是要和我们划清界限的意思。”
苏乐道:“根据宗友文所说,何远舟在我爸下葬当日找过他,还对他说了一些很不好的话。”
桑红袖皱了皱眉头:“何远舟这个人还真是够卑鄙的,明月怎么会喜欢这种人?”
苏乐道:“可能是他伪装得太好,不过我不会让他得逞。”
桑红袖从苏乐的这句话中意识到了什么,提醒他道:“你不要对他采取过激的举动,如果让明月知道,肯定会影响到你们的姐弟感情。”
苏乐道:“我今儿找他了,只是跟他实话实说,如果我姐选择了他,那么我将收回我姐拥有的所有股份。”
桑红袖叹了口气:“真是一团糟,公司的事情一件接一件,想不到家里也是,对了,瑞驰要扩展东南亚的业务,不如派明月去那里,让他们离得远一些或许能够解决这个麻烦。”